22.犯了一個錯
22.犯了一個錯
課代表,英語試卷我給你拿來了。 回到四班教室,幾個正埋頭做題的男生一看見顧柏進來就瘋了似的奔向他,準確的說,是奔向他手里老師剛剛改好的英語試卷。 四班在理科班里唯一的對手就是隔壁三班,四班樣樣都比三班好,就除了英語,永遠比三班低,兩個班平均分相差三分都是值得慶祝的好成績。 當然,四班還是有谷余韶這樣平均145 的逆流型選手,但也畢竟是少數,絕大多數男生的英語成績都差強人意。 哪門科目越差,對哪門的成績就越在意。 這是實驗班學生的通病。 很快,拿到試卷后,教室就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嘆息聲,顧柏手里拎著兩張試卷走到谷余韶桌邊,他正在做數學,低著眉,心無旁騖的樣子。 嘿,不錯啊,又是第一。 將手里的試卷遞給他,谷余韶接過垂眼看了一眼,疊好后放進桌洞,神情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似乎已經對這樣的結果習以為常。 顧柏不住地搖頭嘆息,抽開他前桌空著的椅子坐下,湊近后刻意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道:喂,跟你說件事。 嗯。 谷余韶看起來并不好奇。 顧柏:我剛剛在一班教室外面看見了姜弋。 等了一會兒,沒有等來他的追問,顧柏輕咳一聲,小聲道:他和舟搖在一塊。兩個人似乎還商量著之后要一起出去。 握著黑色中性筆的手指驀地攥緊,指尖泛白,谷余韶低下頭抓著筆在試題上寫下一個潦草的解字,然后放下筆,輕輕點了點頭。 我知道了。 知道了,這就完了?顧柏滿臉錯愕,皺著眉恨鐵不成鋼道,你難道不該拿出你正牌男友的派頭嗎?人家可是在明目張膽地撩你女朋友誒!谷余韶你/他/媽要不要這么佛系? 他又沉默,望向窗外,掩飾眼眶一瞬的酸澀。 我也想啊,可要是她真的不愛了,我又能做什么呢? 嘖,真搞不懂你。你就當我狗拿耗子多管閑事吧。對了,有個好消息我可以告訴你,最起碼在英語上,姜弋是沒辦法撼動你的地位的。 說著,顧柏將一張寫著通紅的91的英語答題卡扣在他的桌上,挑眉一笑,揶揄道:怎么樣?和你差遠了吧?這下心里好受些了吧。 谷余韶看著答題卡上龍飛鳳舞寫著的姜弋,眉頭微皺,以后別這樣了,這是對別人的不尊重。說著,他把桌上的答題卡推了回去。 不尊重?喂喂喂,你也不想想,你尊重人家,人家可不一定尊重你!光明正大地挖你墻角,這和小三有什么區別? 谷余韶沒說話,低頭繼續做題。 顧柏站了一會兒,嘆息一聲拿著答題卡走了。 - 日薄西山,天色昏暗。 好,今天的會就開到這里。我們一定要辦好這期???,所有人都要將自己負責的部分做到最好,散會吧。 社長再見! 小社員們一個個作鳥獸散,美滋滋地奔向食堂。 京舟搖低頭把要用到??械馁Y料整理好,十幾分鐘的時間,周遭安靜極了,原本以為其他人應該都走了,一抬頭卻看見了立在窗邊的姜弋。 夕陽為他高瘦頎長的背影鍍上一層薄薄的金色。 姜弋?你怎么還在這? 她疑惑地抬臉看他。 姜弋收斂了臉上的恍惚,走過來,低頭打量被她整齊地疊好的資料。 讓我看看。嗓音輕啞,少年味的漫不經心。 白皙修長的手指翻著資料,長眉一低,鴉色睫翼柔柔垂下,京舟搖端詳著他漂亮的眼睫毛,須臾,眼睫毛一顫,抬頭定定地看過來。 迎上那雙眼睛,京舟搖的心驀地一空。 她一直覺得姜弋身上藏著秘密,這雙眼睛里也藏滿了不為人知的故事,明明從外表來看只是一個陽光英俊的少年,可卻處處透著隱秘。 引誘她去探尋。 你喜歡?他輕聲說。 你怎么知道? 姜弋的嘴角抿起笑弧,指尖點了點手里的資料,這上面有多處引用。 啊,下意識就解釋的話戛然而止,因為他靜靜望著她的眼眸。 真巧,他微微一笑,不笑時自然下垂的眼角微彎,嗓音微啞,像民謠歌手齒間的酒味,醇厚而綿長,我也喜歡。 說著,姜弋把資料放回會議桌,緩緩牽起京舟搖垂在腿側的手,握在他溫熱的手心里,似不經意間問起:問個俗套的問題,社長的夢想是什么? 被他握住的手微僵,京舟搖卻沒有將手抽回。 聞言不假思索地回答:我也給你一個很俗套的答案。 我想要自由地活著。 沒有得到預想中的嘲諷。 可我覺得社長的夢想似乎很難實現。他松開她的手,退后一步,望著窗外的綠蔭,慢道,你的人生應該已經被安排好了吧?妥妥當當,保你安全無虞,一生平安,且,平淡。 他輕笑,慢悠悠的聲音落進京舟搖的耳蝸。 她被激怒了。 因為他說的是事實。 安排好的一切,安排好的人生,固定的軌跡,沒有自由,談不上自由。而她所向往的一切,旅行,寫作,自由,愛情,都將成為奢望。 她活著嗎? 如果一切早已注定,那活著和死去又有什么區別呢? 你想說什么? 京舟搖咬牙。 姜弋卻緩緩笑了,梨渦清淺,似乎并沒有意識到她的失常,聲音含笑,我想說的是,我可以幫你改變這一切。 你能怎么改變。 她說得篤定,似乎斷定他無法發揮作用。 很簡單,先從改變你的愛情開始。他站在落日的余暉里,聲音又遠又輕,一陣風一樣吹進她的心里,一直以來,陪在你身邊的人都是他吧?他也在無形中束縛著你呢,為什么,不嘗試著喜歡另一個人呢? 人生而自由,卻無往不在枷鎖之中。 你喜歡我嗎?我吻你的時候,你不討厭吧?你想過這是為什么嗎? 當然想過。 可她給不出答案。 那是因為,一直以來你都在等待那一刻。 你希望有個人吻你,像我一樣。 在你身上留下除谷余韶外的男人的痕跡。 說什么啊。 她怎么會那么想。 你不是不想,你只是不敢。 因為你根本無法逃離枷鎖。 不!不是的! 她想起了mama。 能做自己喜歡的事。 自己,喜歡的? 舟搖,他喚著,一笑,我就在這啊,離你一步之遙,只要你往前走一步,你就能夠摸到我、親吻我,只要你往前一步。 你敢嗎? 京舟搖的手指無意識地摳著手心的rou。 疼。 站在原地不動的人生,也許平安,卻注定平淡無奇。 往前走一步,就意味著失去,意味著犯錯,但也意味著改變。 我想要自由地活著。 京舟搖向前走到姜弋的面前,握著他的手腕,踮腳覆上他的唇瓣。 韶韶。 自由。 我好像犯了一個錯。 她沒看見姜弋臉上的沉著在她走過來那一刻瞬間瓦解,他從未想過會是這樣的結果,換言之,是他從未敢奢望過。 谷余韶啊。 她那么愛他。 可是 你會和渥倫斯基一樣懦弱嗎? 不會。 那你呢,你會像安娜一樣勇敢嗎? 當然。 *作者的話:人生而自由,卻無往不在枷鎖之中出自盧梭的。渥倫斯基和安娜都是列夫托爾斯泰的主人公,安娜婚內出軌渥倫斯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