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兔子

    正吃著，外頭走進來一個人，也是一身軍裝打扮，和一般軍官倒略有不同，鼻梁上架著副眼鏡，長相斯文，面皮白凈。

    是厲麟的副官李蓮生，搞文職工作的。

    他身后還跟著兩個抬箱子的小兵士。

    李蓮生見人常帶三分笑，程小姐，這是督軍特意給您挑的禮物。

    箱蓋被打開，程胭隨意掃了一眼，無外乎都是些脂粉首飾衣裳一類的東西，堆紅疊綠的，顏色十分鮮艷扎眼。

    不由在心里暗暗罵厲麟：俗人，俗不可耐。

    知道了，擱這兒吧。

    李蓮生親自提著個套黑布的物什，走上前來，還有這個，是督軍親自逮的。

    程胭略挑秀眉，什么東西？

    李蓮生笑著揭開黑布。

    竟是兩只雪白玲瓏的小兔子，裝在鐵籠子里，不過巴掌大點，白絨絨一團，紅寶石似的眼珠。只是怕生，都縮在籠子角落里瑟瑟發抖。

    督軍親自守的兔子洞，守了好幾天，才逮到兩只。

    女人哪有不愛可愛小動物的，程胭也愛，可看到鐵籠子就覺得可悲，細思起來，她跟這兩只兔子竟是同樣的命運。

    嘴里鮮美的粥也開始變得有些膩味起來。

    讓人放到花園里去養，別拘著了，才這么小點，看著怪可憐的。

    都聽程小姐的。

    程胭一碗粥只吃了半碗，剩下的再也吃不下去。

    李蓮生垂手站著，程小姐下午可有什么安排？

    程胭有些詫異，有事？

    李蓮生笑意加深，程小姐有所不知，在督軍英明神武的帶領下，臨近的一個省也擴到了我們的勢力范圍內，還收編了兩支精英隊伍，晚上在喜園慶祝，有花麗的壓箱好戲。

    花麗是唱花旦的，也是喜園的臺柱子。

    程胭聽完，靜默片刻，語氣淡淡的，知道了。

    那程小姐您慢用，我先下去了。

    程胭走上樓，眉頭深鎖。

    近年來世道不太平，各方軍閥勢力拉鋸混戰，普通小老百姓們的日子都不太好過。

    不過她一介弱質女流，連自己的命運都掌握不住，cao心這些也無多大益處。

    程胭從衣柜里挑出件白色羊絨大衣，替換下毛披肩，套了雙高跟鞋，細細致致擦了一層淡色口紅，拎起手袋重新走到樓下，給我安排部車子，我回程宅去一趟。

    車子很快開進院子，依舊有帶著武器的兵士坐在副駕位。

    但凡出門，永遠有人看守著，像看個牢犯。

    程胭最開始還激烈抗議，厲麟連搭理都懶得搭理，實在聽得不耐煩了，便將她按在身下肆意cao弄，漸漸的，也灰了心。

    程家還是老樣子，熱熱鬧鬧的，花團錦蔟，進出都有傭人。

    除了程胭的父親程明遠不在以外，程家的其他成員都在。三姨太，四姨太，三姨太的女兒程芙、兒子程理，四姨太的女兒程瑤，全都湊在客廳里摸雀牌玩。

    一見程胭回來，大家都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鵝，一時間集體失了聲。

    緊接著全部客客氣氣站起來跟她打招呼，大小姐回來了。

    吃過中午飯沒有？廚房里還有炙羊rou和春筍火腿湯。

    快去鋪子里請老爺回來，就說大小姐回來了。

    大小姐難得回來一趟，要不要跟我們打兩圈？

    程胭面無表情，別忙活了，都坐著吧，我今天來沒別的事，就想奉勸各位都老實點兒，沒什么要緊事兒別到厲麟面前獻殷勤，你們不要臉，我還要臉，跟一頭惡狼表忠心，當心將來怎么死的都不明白。

    三姨太性子要強，原先時仗著受寵各種拿捏程胭，如今地位顛了個兒，心里頭老大不舒坦，勉強端著笑，大小姐這又是生得哪門子氣？我們天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哪敢蹦跶到督軍眼皮子底下去。

    程胭撥了撥耳邊的小碎發，兩只晶瑩剔透的鉆石耳墜襯得她的膚色越發白晳，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這些人成天打著厲麟名號在外頭胡作為非，尤其小弟，小小年紀不學好，成天在妓院里廝混，欺男霸女，你們做些上不得臺面的事兒，壞得全是程家的臉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