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燭滅
第九章 燭滅
雨后的庭院染了濕意,天色將明,東方的天際破開一道裂縫,薄薄日光灑落在東方的山頭,像落了一層皚皚白雪,拂面而來的晨風格外寒涼。 孤坐在床沿的男子外披竹青色外衫,單手支額,黛青遠山般的眉微蹙,神情復雜。細碎的鳥鳴從窗欞外溜進來,池云歸緩緩睜眼,目光中盡是惶然與無措。 藏于寬袖中的手捏緊,池云歸垂下眼瞼,呼吸收緊。 池云歸活了二十三年,從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茫然無措。那個夢里與他纏吻的女子,一顰一笑都還回蕩在他腦海,揮之不去。 他知道她是誰,她是夢云辭那個在斬情臺誤入他神識的女子,從他在夢中初見她的第一眼就將她認出來了。說來也奇怪,那次見面后他明明已不大記得她的長相,可一見到夢里的夢云辭,池云歸便篤定是她。 那種感覺不會變。她給他的感覺,陌生,卻又讓他忍不住親近。 想起夢里發生的一切,池云歸下意識伸手摸向自己的嘴唇。 唇上似乎還殘留著她的余溫 溫柔,甜美,濕熱。 池云歸起身在殿中來回踱步,試圖壓抑住心里那絲隱秘的歡喜,然而,紅得滴血的耳根卻暴露了他內心的雀躍與羞澀。 他就像個情竇初開的毛頭小子,忘記了自己作為忘塵派掌門的責任和使命。 眼里心里,只有她。 - 禹溯的住處,夢云辭還在對著熄滅的夢燭長吁短嘆。 這個夢燭也太沒用了,竟然關鍵時刻掉鏈子!差一點、差一點她就能把池云歸吃干抹凈了!唉,這下好了,到嘴的鴨子飛了! 夢云辭回頭望了一眼還在熟睡的禹溯,將燃了一小截的夢燭放進貼身的儲物袋里,重新變作白貓的形態后,步履裊娜地跳到禹溯的床榻上。 睡夢中的禹溯感覺到一只毛茸茸的爪子搭在了自己臉上,他皺了皺鼻子,別開臉,避開臉上被她惹來的癢意。 禹溯!禹溯 這人是豬嗎?都睡了一夜了還不醒!再不醒你練功就要遲到了啊喂??! 正苦惱著,夢云辭忽然靈機一動,惡從膽邊生,猛地跳到他的臉上,來回亂踩。 唔,誰???! 成功被吵醒,禹溯一把撈下在自己臉上亂蹦的白貓。 小白?你做什么呢。 喵! 禹溯伸手給她順了順毛,抱著她發了會呆,幡然醒悟。 糟了,練功要遲到了! 夢云辭懶懶地靠在禹溯的被窩里,掀開眼看著他慌慌張張地洗漱,嫌棄極了。 等禹溯洗漱好一路疾奔到斬情臺時,斬情臺上已經聚滿了前來練功的弟子,禹溯張望了一圈,仙臺上沒有池云歸的身影,不由得疑惑。 師父還沒來嗎? 見過大師兄!站在禹溯前方的弟子聽見熟悉的聲音,回頭發現是他,連忙拱手作揖,解釋道,我們也覺得很奇怪,都已經辰時了還沒見師父來 禹溯有些意外,他作為首席大弟子,在師父沒到之前有義務管理好其他的弟子,便揚聲讓弟子們安靜,在原地練習昨日學會的招數。 他一向沉穩冷靜,又是池云歸的大弟子,因此在太始山上一直備受尊敬,除了少數幾個刺頭兒,大家都愿意聽他的話。 因此他一聲令下,很快嘈雜的弟子們就規規矩矩地開始練功。 斬情臺恢復了秩序。 那邊,夢云辭見禹溯去練功了,池云歸應該也已經去了斬情臺,無益殿這時候肯定空無一人,她心思一動,準備偷偷溜進無益殿打探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