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崽又睡了，趙西平這才放下他，解開襁褓，又出去打水。

    “咦！”隋玉捏鼻子。

    趙西平看她一眼，說：“瞎講究?！?/br>
    隋玉不理，她捏著鼻子憋氣，出不過氣了就鉆進被窩里捂著褥子吸氣。

    趙西平拉開褥子狠狠親她一口，再將襁褓里的孩子塞進她懷里，給這母子倆蓋好，他打開門窗散味透氣。

    “三哥，羊腿又烤出油了?！壁w小米過來小聲說。

    “烤羊rou味大，別拿屋里來，我去灶房吃?！彼逵裣崎_褥子說。

    “哎！”趙西平著急忙慌想關門關窗，“有風進來，快鉆被窩里?！?/br>
    “只差三天就滿月了，不影響什么?！彼逵裼X得她的身子已經恢復了，跟正常人沒兩樣，就是這最后三天出門走動，應該也影響不大。

    趙西平已經關上門窗，回頭就看見隋玉在穿夾襖，像是害怕被攔，這會兒穿衣褲的速度十分迅速，不等他說話，人已經下地了。

    “走，你兒子睡著了，我們去吃烤羊腿?！彼逵窬穸稊\。

    趙西平無奈，“我就不該拿個羊腿回來?！?/br>
    嘴上說著，人已經去翻木箱，他拿出春秋蓋的薄褥子搭隋玉頭上，給她裹了一圈，再回身抱走孩子，這才牽著隋玉出門。

    隋玉裹在褥子里含糊地問：“怎么還帶孩子？”

    “他一個人在屋里，哭了我聽不到怎么辦？”

    “你真是下一個老牛叔?！彼逵駬u頭。

    羊腿rou已經片好，趙小米正在烤餅子，胡麻餅烤熱后尤為香，一口咬下去，又香又脆。

    隋玉嚼著胡麻餅，她拿雙筷子挾羊rou裹在胡麻餅里，rou和餅塞了滿滿一口，餅的脆香，rou的油潤，越嚼越有味道。

    趙西平抱著孩子不方便卷餅，隋玉就卷好rou餅喂他，兩口子一人一口，直接把趙小米吃得沒胃口了。

    大門被敲響，殷婆放下筷子去開門，是黃連正來了。

    “妹夫，過來吃羊rou?！彼逵裾泻?。

    “我在客舍吃了，吃了羊rou還吃了一盤涼面，吃飽了?！秉S連正進來，說：“我來接小米回去?！?/br>
    “都在吃涼面？”趙西平問。

    “嗯，客商烤火烤熱了，又嫌羊rou膩，就讓灶房做涼面?！秉S連正點頭，他看向小米，說：“吃飽了嗎？”

    趙小米放下筷子，說：“三嫂，三哥，那我初三再過來?！?/br>
    “行，我就不送你們了?！彼逵衿鹕?，但不往外走。

    “不用送，又不是外人，還客氣什么?！壁w小米穿上羊皮襖，問：“小嬸也回來了？”

    “還沒，二叔過去了，我就回來接你?！秉S連正說。

    小夫妻倆走了，隋玉跟趙西平繼續吃，五個人才吃了半個羊腿，剩下的半個羊腿還能燉一頓。

    “這是出錢買的？”隋玉放下筷子，說：“我也不吃了，你還吃不吃？”

    趙西平擺手，“客商送的，不是買的?！?/br>
    殘局留著讓殷婆和夢嬤收拾，隋玉端盆熱水回屋，洗洗手洗洗臉，又坐回床上。

    一時半會睡不著，隋玉跟趙西平談起滿月宴的事，因著正月初三走親訪友的人多，所以他的那些同僚就不請了，上門告知一聲，再解釋清楚，不邀客上門，也就不收禮。

    ……

    正月初三，早飯剛過，趙小米帶著黃連正先上門了，她送來一身新衣新帽，隋玉立馬給小崽換上。

    趙小米看她送的衣帽得嫂嫂喜歡，她高興地合不攏嘴，去廚下幫工的時候都格外有勁。

    老牛叔牽著阿水也過來了，拎來一籃雞蛋和一刀豬rou，趙小米來接的時候，他笑著說：“讓你忙活啊，我們只能坐等著吃了?！?/br>
    “我是孩子姑，該我忙的，老叔你坐?！壁w小米客氣道。

    軍屯那邊，冬子娘、臘梅嫂子、孫大娘都來了，每家只來一個人，提條魚或是拎半只雞，像是拿菜提rou搭伙吃一頓，不送禮錢，往后也就不用還禮。

    宋嫻一家來的晚，她也給孩子做了一身冬衣冬帽，“我估量著尺寸做的，你比一比，看合不合適?！?/br>
    “合適?！彼逵衲弥♂痰囊律驯攘吮?，說：“只大不小，能多穿兩個月，他現在長的快?！?/br>
    “讓我說中了吧，這孩子是個大個子?！彼螊贡н^小崽，見他到她懷里就皺眉，她笑著說：“這么小就認人了？我抱還不行？”

    隋玉笑看著，并不接手，這小崽子也會看眼色，沒人搭理他，他自己又收了脾氣。

    “除夕的晚上，我談成三筆生意?！彼螊惯@時想起還激動，她小聲說，“賣出去十二頭駱駝，還有人看中我給你留的駱駝，我沒賣?！?/br>
    隋玉挑眼，她還以為宋嫻之前是順嘴一說，沒想到她是認真的。

    “你明年就打算走商是吧？”宋嫻小聲問。

    “大概是的，等正月過去了，我就帶人練箭練棍法，如果合適，我想先去關內走一趟?！彼逵窨聪蛴忠]眼睡覺的小兒，她伸手接過來。

    “舍得？”宋嫻問。

    “我又不是一年到頭都不著家，最開始不走遠，三四個月就回來一趟，其他時候還是在家陪著他?！彼逵褫p輕拍著襁褓，說：“你看看那些客商，哪個不是一年到頭不著家。再看看阿水，跟著老牛叔過得也挺好。沒有什么舍不舍得，各有各的事做?！?/br>
    第169章 長得好，吃香

    滿月宴只湊夠了一桌客，阿水不上桌，宋嫻家的綠芽兒吃了幾口菜跟阿水玩去了，剩下的十二個人坐了滿滿一桌，倒也不算擠。

    飯桌上談及客舍的事，孫大娘說：“不用cao心了，只要有人住，隋玉你就有錢賺?！?/br>
    隋玉嗤一聲，說：“賺什么錢，投進去的錢還沒賺回來，還是虧著的?！?/br>
    “還沒賺回本？”冬子娘有些不信。

    “沒有?！彼逵駬u頭，“現在我還欠宋當家五千錢?！?/br>
    宋嫻點頭。

    “早晚能回本?！迸D梅嫂子說。

    “這倒是?！彼逵窈瓤谒?，她反問：“你們賺了不少錢吧？”

    這個否認不了，孫大娘點頭，“是賺了些錢?！?/br>
    “老牛叔，杜嬸子說你不肯把房子租給她，嫌雞會臟了房子，那租給我吧，我存放糧食?！倍幽锔牧嗽掝^，生怕隋玉會問她賺了多少錢。

    老牛叔擺手，說：“不租，房子留著以后給我家阿水，只能人住?！?/br>
    “你倒是講究?！睂O大娘接話。

    話題掀過，大家繼續吃飯。

    孫大娘家里還有客，吃過飯她就走了。冬子娘跟臘梅嫂子也不多留，隋玉一家搬離軍屯已久，往日的情分全靠生意上的往來維持著，再見面，除了平淡的寒暄，再無多余的話可聊。

    席面撤去，夢嬤端幾碗沖泡的油茶過來，宋嫻聞著味，問：“有酥油？”

    “鼻子真靈，我在胡商手里買來一小罐?！彼逵穸似鹩筒璩砸簧?，說：“挺香，比豬油好吃?！?/br>
    “再遇到也給我買一罐?！彼螊拐f。

    “行?！?/br>
    油茶見底，外面又落雪了，宋嫻和趙小米張羅著準備回家。

    “哎，這是你家姑娘的吧？”老牛叔從阿水手上解下一根絲帶。

    “是我送給meimei的，我不要了?！本G芽兒擺手。

    隋玉按下老牛叔的手，說：“綠芽兒喜歡阿水，她送了，阿水就拿著?！?/br>
    “對，綠芽兒送出去了就是阿水的東西?！彼螊勾┥虾?，說：“那我們就走了，有機會再聚?！?/br>
    隋玉走出去相送，送到檐下就止步，趙西平一路將人送出門。

    送走客，趙西平折返進來，說：“老牛叔，你跟阿水留家里，等雪停了再去客舍?！?/br>
    老牛叔點頭，說：“把你兒子抱出來，剛剛人多，我沒看幾眼?！?/br>
    隋玉去抱，小崽睡得小臉紅撲撲的，兩扇睫毛垂落，又黑又長，看著像是個小姑娘。

    老牛叔探頭看一眼，眼饞極了。

    “我來抱一下？”

    隋玉將孩子遞給他，老牛叔雖然少只手，但抱孩子的動作比趙西平還嫻熟，小崽在他懷里動了動，又睡熟了。

    阿水走過來，她趴在老牛叔的腿上看，小聲說：“弟弟長得真好看?！?/br>
    “是侄子?！彼逵窦m正，“你是小崽的姑姑?！?/br>
    “哇，我當姑姑了?！卑⑺畬⑿膼鄣募t絲帶纏在襁褓的扣子上，鄭重地說：“送給小崽?！?/br>
    隋玉沒拒絕，用孩子的口吻說：“小崽謝謝姑姑了?！?/br>
    “嘻嘻?！卑⑺跄樞?。

    趙西平坐在一旁默默看著，風雪天，屋外寒風呼嘯，屋內笑意陣陣，這種日子若是能一直持續下去就好了。

    又過一盞茶的功夫，隋玉抱著小崽回屋喂奶，趙西平端水跟進去。

    “我想洗頭發?！彼逵褶垡豢|頭發聞了聞，說：“都餿了?！?/br>
    “沒餿?！壁w西平坐過來解襁褓，說：“尿沒尿？”

    隋玉瞪著他，推開他的手。

    “好好好，明天我燒爐子，屋里弄暖和了讓你洗頭洗澡?！壁w西平恨恨地勾住她的下巴親了親，說：“假干凈?！?/br>
    “給你兒子一天洗三五遍，輪到我就磨磨蹭蹭的?！彼逵衿?。

    趙西平要喊冤枉，“我這不是怕你受寒，要不是擔心你，我才不跟你磨嘴皮子?！?/br>
    隋玉笑兩聲，她抬手勾住他的脖子，仰頭吻了上去。

    上下兩道吞咽聲，小崽喝奶越發用勁，吃奶時還拿眼斜著上方。

    趙西平看見了，他破功了，埋在隋玉的頸窩失笑。

    吃了又拉，趙西平洗完孩子又去洗尿布，隋玉攥著小崽的手晃了晃，說：“辛苦你爹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