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人情(補全/三更合一3k+)
三十. 人情(補全/三更合一3k )
ps: 補全啦!終于走完了這段劇情。下面開啟新的路線~ 一共3k 對啦因為要出門過圣誕。更新時間會受到影響。明天想一想安排,具體的更新再和大家說哈~ 謝謝大家的喜歡! ================================================= 怎么想著叫我去?小婦人坐上老爺車的時候還在納悶。 她依舊盤著頭,穿著米色的絲綢長旗袍,嚴嚴實實地蓋到腳面。上面繡著大片的海棠暗紋,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的華麗。北京瑞蚨祥的手藝。 帶太太去開開眼。曲久桓看見佟櫻,笑笑,女眷我可應付不來。 他坐在老爺車里,一副干練又冷清的樣子,與晚上的輕浮與顛狂相比,真真是判若兩人。 開車的是趙朔。他倒是什么都會,人機靈,但嘴也碎:太太一去,可不把徐家那幾個姨太太全比了下去。伸出來的三個手指在空氣中晃了晃。 徐家可不如曲家清貴。 徐大太太剛進門兩年,隔年就抬回了姨太太,還是個戲子出身的。她生的兒子和徐有露差不了多大。是不知道什么時候就入了徐大帥的眼的。 現在家里總共四位太太。 曲久桓抬起眼,冷冷地朝前面吐出一句:多嘴。 他的東西,向來是別人多瞧一眼都是逾矩的。 * 英聯邦國力興盛,天津衛八國租界,英租界建成后就有不少達官顯貴頗愛移居此處,各色洋樓層出不窮。 德式的,法式的,俄式的。六角臺,彩繪窗,耶穌像,全憑個人喜好。 徐家在英租界東南,石英白的建筑,主樓高大,有三十級的臺階。 徐有露就站在臺階下等著,身邊還有個青年和身姿窈窕的婦人。 佟櫻聽說徐有露傷了手,從車窗里看過去,遠遠便看見她雙手交疊,倒是看不出什么來。 早就想著太太什么時候能來家里做客呢。徐有露依舊笑意盈盈的,快步走到車前,挽上佟櫻的胳膊,今兒可算是盼來了。 本應該讓母親親自來接太太的,可不趕巧,正碰上這兩天回了楊柳青老宅。這是家里的二弟和三姨太。 她帶著歉疚,對著庶出的弟弟和姨娘,也絲毫不見齟齬。 那青年正站在曲久桓身邊:徐子軒。曲少爺,久仰大名。 徐子軒是被差來接曲久桓的。他是徐大帥的長子,瓜子臉,卻不秀氣。與徐有露很是不像。 卻見眼前穿著西裝的青年只微微頷首,一句勞煩后,眼神就看向了那個貌美的小婦人。 行啦。太太我會照顧好的。還擔心不成。徐有露打趣,咯咯直笑,男人去忙男人的事就好了,管我們做什么。 去吧。阿桓。佟櫻也回過頭,對上他的視線,微微點頭。 * 徐家凈是西洋來的新鮮玩意兒。攢銅絲花的西洋鐘,還擺著碟片的留聲機,西洋油畫。徐三太太年紀不過三十,是個會照顧人的??匆娰褜ξ餮螽嫺信d趣,主動去拿家里新進口的英國紅茶和美國咖啡,說要給佟櫻嘗嘗。 家里三太太人還不錯。徐有露說。 她的手心被佟櫻翻過來,上面還有未消的細小疤痕,層層道道。 倒是把你傷著了。佟櫻蹙眉。 這有什么,徐有露不在意,早就不疼了。又壓低聲音,太太別怨我。我覺得這事左右不是什么大事,可我爹愛計較。 不是愛計較,是等著算計呢。 徐家的書房在主樓外的一個二層小樓里。 徐大帥個子不高,戰場上打拼,風吹日曬地顯得人老很多。就在書房里等著他們。 一進天津城就聽說曲太太年紀不大,現在這么一瞧,沒成想還是個小姑娘!和你站在一塊,哪能看出是你母親,也怨不得那幫子流匪把我家有露錯認了。徐大帥聲音大,嘴里還有幾顆金牙。 徐家的幾個孩子,都是隨了自己各自的母親,與徐大帥像的,倒真沒幾個。但笑起來倒與徐有露一般,咧著嘴,眼睛都快沒了。 也幸虧是你母親,要不我家有露啊,可又得傷心了。又得讓我心疼一回。 曲久桓錯過眼,掃過書房,這里面擺了不少值錢的古董。 這次倒是讓徐小姐受驚了。 他擺擺手,上面都是槍繭:我家小子不少,閨女就這么一個。有露打小就被我慣著。脾氣不好,曲少爺還得多擔待幾分。語氣一轉,怎么,我聽說警局是你家表老爺做主。我前幾日向他要人,嘖了一聲,他可不給呀。 你是曲家能做主的,你說說,這可是怎么回事呀。 那上位者的眼睛如獵犬,笑瞇瞇的,卻還是能透出一股攝人的光。好像能透過戰場上的硝煙,找到身后瞄準的那支槍。是一個年紀輕輕的小輩達不到的老練。 就像現在一樣。 曲久桓捏捏掌心。他沒有一刻不在怨懟歲月帶給他的桎梏,永遠都在渴望著汲取外界更多的養分去成長。 這種欲望與野心,在別人拿著時間的恩賜居高臨下地對待他時,在靠著輩份的名義壓迫他時,更加強烈。 不過是早出生幾年罷了。 好在他能比他們活的更長。 尚且滿身鋒利的青年手指無意識地上下搓捻著,只是說:警局為政府辦事。家事,公事哪能混為一談呢?我這作小輩的,終究年紀輕,若是在外面讓長輩難做?;氐郊疫€不得被壓著跪祠堂。 他笑。明明冷淡的五官,笑起來卻也能春風般和煦。 但終究是我曲家的過失,他嘆了一聲,備了些薄禮。替徐小姐壓壓驚,徐大帥消消氣。 * 曲家人離開徐家的時候,徐大帥和徐子桓站在小樓的窗戶前,看著曲久桓和佟櫻上了老爺車。徐有露和三姨太在后面殷切地招手。 父親覺得曲久桓怎么樣?徐子桓站在徐大帥身側,比他高出有半個頭。 生瓜蛋子。但比他父親有種。 徐大帥想起那青年笑著說徐伯伯覺得這幾個人對我曲家貴重幾分呢?不過是一幫子流民散戶。皮笑rou不笑,語氣一貫的輕嗤。 但終究還是年輕。年紀擺在那兒,人情老練不了。若是再長個幾歲,怕是能跟他稱兄道弟,媽勒個巴子的。曲家的兒子怎么生一個像一個! 連隨便取的媳婦兒都那么出挑。 徐子軒沒說話。 他是長子,縱然仗著比下面幾個弟弟大。但終究是庶出,母親是只知道爭寵上不了臺面的下九流。 * 這邊徐有露送走了二人,沒了笑容,身形略帶疲憊。轉身就去了小樓。正巧碰上了剛剛出來的徐子軒。 jiejie。 徐有露看向他,微微點頭。 兩人小時因為年紀最近,關系很好。但同父不同母,男女之別,最后還是生分開來。如今這小子,反骨漸生,找準時機就膈應她。 狼崽子。 我看著那曲太太可是個玲瓏人。 又來給她找不自在爹可是很喜歡那曲少爺。 徐有露冷冷瞥他一眼:管好你自己就行。別跟著吃掛落,讓爹揍你。說完轉身就要走。 jiejie以前可不是這樣的。 怎么著,還聽出些落寞來。 徐有露哼笑一聲,臉上隱隱酒窩漸顯:你以前不也不是這樣的?都是為了各自的營生?,F在如此處處想著找我的不是,倒不如想著怎么應付下面那幾個小子。她拿眼掃掃他,你以為他們比你差么? 這都是大家默認的事實。徐大帥膝下幾個兒子,年紀都差不多,因為都是庶出,母親沒個顯貴的,難說這衣缽最后要親傳給誰。 但知道是一回事。亮亮敞敞地說出來又是一回事。正把徐子軒說的語塞,徐有露嘲諷不掩,抬腳就走了。 * 老爺車上。 臨走時,三姨太給佟櫻捎了不少東西。放了半后備箱。 徐家把鶯鶯燕燕不成規矩的二姨太和四姨太藏起來,這三姨太卻是個有眼力見兒的。等到佟櫻和徐有露聊的差不多了,才拿著些新做出來的中西式糕點過來,樣子謙卑,很懂禮數。 聽聞三姨太雖然兒子小,但最是得寵。想來還是有原因的。曲久桓閉著眼靠在車椅,聽她這么念叨,說了一句。 我瞧著有露不大開心的樣子,佟櫻抿抿唇,那天出了事,你應該先顧著她。 什么破鏡重圓,說的都是好聽的話。 手上的針孔不流血了,不代表針眼不在,心里憎惡。這些刺生在心里,太難拔掉,反而每每想起來,便會讓脊骨都泛上一層冷意。 除非乾坤逆轉,河水倒轉。否則事事哪有這么輕易就改寫。 曲久桓撩撩眼皮:人家拜佛是為了求仁,太太看來倒是個真活佛。 刀子嘴豆腐心的德行。要是真把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放在心上,怕不是早就得被氣的升天了。 小婦人只低頭看著旗袍上的繡紋,遲疑著開口:你對有露 沒那個意思。他依舊閡著眼,嘮家常一樣。 前面的趙朔卻縮了縮肩,裝作沒聽見這兩位祖宗的話。曲徐兩家的小輩交好,可就差登報上新聞,明晃晃地擺出來了。 佟櫻不語。 剛才問那話,她自己的心跳了幾下。聽見他這么說,竟又生出心安來。這感情來的明晰實在,卻是不該的。 她是他的長輩。他們二人做的,始終是逃脫責任的丑事,見不得光。 她摸摸自己的小腹,說:給了多少? 五十支槍。兩公斤青霉素。五天后去拿。 佟櫻臉色微變。 走私來的?還是你又干了別的營生? 現在最賺錢的可不是鹽鐵。而是大煙。天津通海,銷向京城的大煙,往往從這上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