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心法
第四十四章心法
兩個人走下臺階,路上遇到了一對年輕的夫婦,觀其長相是龜茲人,女人懷里還抱著一個孩子,他們所去的方向正是佛殿。 兩人看到法顯就迎了上來,男人合十向法顯施禮:法師好。 看樣子他應該是認識法顯的人,不然他也不會來一個中原僧人面前言談,最大的可能是法顯在論法大會勝出,所以聲名遠外,自然有很多人認識。 法顯面上是暖如春風的微笑,他回了一禮,說道:施主。 男人的臉上露出一個笑容,稍微的赧然,他躊躇的說:法師,我有一個不情之請。 施主請講。 男人不好意思的說:可否請法師替小子取一個名字? 法顯笑意溫和的說:自然可以。 男人很高興的將妻子引到法顯面前,讓他去看女人懷中的孩子。 孩子像是剛滿周歲,一雙褐色的眼睛睜的圓溜溜的,眼睛純潔無瑕,好奇的瞧著法顯。 法顯的神情越發的柔和,他摸著這孩子的頭,稍作沉吟便道:就為他取其名般若。 夫妻兩人齊齊望向法顯,意為解惑。 法顯含笑道:般若,其意為智慧,不是一般的智慧,而是無上的大智慧,不是凡俗所能。 這可是個寓意極好的名字,夫妻兩人面上皆是遮掩不住的激動,他們感激的向法顯連連道謝:多謝法師,多謝法師。 法顯雙手合十,唇邊的笑意是平易近人的溫和:施主不必客氣。 夫婦兩人抱著孩子開心的離開了。 花千遇站在一旁,見法顯唇邊仍未淡去的笑容,她輕不可覺的嗤笑一聲。 轉而,她又調笑的說:法師文采斐然,也給我取個中原名字唄。 法顯轉身看她,平淡的說:花曇施主,你的名諱本就寓意很好,無需再取。 聽聞他言,花千遇臉上有一絲意外,她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其實,她告訴穆罕的名字也不全是假的,原主本名就叫律優花曇。 曾聽人說過。 花千遇神色一動,故作驚訝的說:哎呀,我好似忘了向法師說我的名字了。 法顯抬目看她,滿眼的不信任,什么忘記了,不過只是不想告訴他罷了。 花千遇看見他眼中的情緒,她不在意的輕笑一聲,緩緩說道:我叫律優花曇。 她挑了挑眉梢,驕矜的問:好聽吧。 法顯默然不語,踏步繼續往前走。 你還沒回答我呢!花千遇沖他的背影喊道。 半響后,飄來他的聲音:很有佛性的韻味。 花千遇一撇嘴,不太滿意的說:我就當你是在夸我。 她微瞇起眼睛,看向法顯清朗的背影,月色的僧衣在風中疊疊蕩蕩,說不出的飄逸出塵。 花千遇突然出聲喊道:法顯。 她之前從未直呼過法顯的法號,說出來之后,竟有一種陌生感。 走在前方的法顯微怔了一下,便停下步伐,回身看她。 兩人目光相碰,花千遇唇邊勾出一絲笑,她走到法顯身旁,問:你的法號有何含義? 法顯垂眼看她,她的眼中滿是好奇。 他出言為花千遇解惑:法,佛教泛指一切事、一切物、一切理和境界,顯即顯示真義,意為觀知一切法,顯示其真意。 花千遇只是直直的看著他,不言不語。 任誰都能看出來,她鎮定神情之下的懵逼和茫然。 法顯眼底閃過一絲笑意,他壓了一下嘴唇,解釋說: 道為無起相,亦有不滅相,諸法之本無,所覺若如幻,所生之六觸,皆如虛幻不真,謂知一切法的本質皆為空幻,須知但以妄想執著,不能證得 花千遇簡直要抓狂,聽的人腦殼痛。 她打斷法顯的話,毫不客氣的評斷道:說到底還不是諸法皆空,萬般皆無? 法顯眼中是贊賞的笑意,他道:施主果然聰慧至極,故知一切萬法,盡在自身心中,從於自心,頓見真如本性。 花千遇根本就不吃這種客套的恭維,她懷疑的說:我怎么聽著,感覺你在譏諷我? 法顯微微一笑說:貧僧并無此意。 我信你個鬼! 花千遇翻了一個白眼,無比嫌棄的說:你們修佛的,我看最后是修了個寂寞。 對于佛教而言,一切善、不善法,心為根本。 妒心、惡心、貪心、癡心等等癡愚貪念,本就虛無縹緲,想要成佛,就要斷絕這些執念。 她不禁疑惑,這樣真的能修成佛嗎?佛家講究的是離一切欲,便可涅槃寂靜,可是想修成佛的執念,不正是一種貪欲嗎? 心有執念怎能成佛,可是沒有修佛的執念,卻也不成佛,最后不都是鏡中花,水中月,一場空夢。 五蘊皆空,修佛本就是謂之修心。法顯淡然的說,他漆黑的眼睛清明到能夠洞悉世間一切。 世間第一法謂心法最上,無能及者,乃世間諸法皆由心生。心法能燭照世間一切諸法。心猶如明鏡,照見世間萬象,萬象皆由心所生 花千遇頓覺頭疼,實在不想聽他念念叨叨的說佛理了,她轉身就往前走。 見她走的干脆,法顯的聲音頓時停住,他嘆了一口氣,復而跟了上去。 等到快走出寺門的時候,花千遇突然想到一件事,她轉頭看向法顯說道:法顯。 對于花千遇直呼他的法號,這種不懂禮數的行為,法顯神色間并無任何慍色。 佛家寬容慈悲,他自然不會因他人的無禮,而心生不悅,況且如何稱呼本就是一個虛名,無需在意。 法顯看向她發問:施主有何事? 花千遇頷首,想著自己模糊的記憶說:我倒是認識一個和尚,和你的法號很相似。 法顯像是很感興趣,立刻問道:為何? 法海?;ㄇв鲆蛔忠活D道。 她說完之后,莫名間就有點想笑,畢竟法海在電視劇中并不是什么光輝的人物。 法海無邊,回頭是岸。法顯輕念出一句佛偈,旋即,他又下定論道:果然玄妙,取其法號者,必然是一位得道高僧。 花千遇嘖了一聲,想起法海的所作所為,她難以言喻的說:得不得道我不知道,冷酷無情倒是真的。 法顯疑惑的問:為何如此之說? 花千遇瞥了他一眼,心里犯難了。 呃 她該怎么和法顯解釋呢,說法海拆散白素貞和許仙?還是和小青不清不楚? 花千遇微頷首,高深莫測的說:佛曰不可說。 知道她不想說,法顯只能壓下心中疑惑不再問了。 花千遇走出雀離大寺,拿回了她的行囊,蘇巴什故城也不遠,走了不過一刻鐘便到了。 法顯帶著她到西街的第二條街,第五間房舍,打開木門進去,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小院子,有三間房屋。 院內還生有兩棵沙棗樹,繁茂的枝葉伸出墻頭,綴滿白花的枝條在風中輕輕搖晃,日光傾瀉而下,樹影婆娑。 地面上像是落雪一般墜落一片雪白的棗花。 法顯將鑰匙交給她:日后施主便住在此處。 沒問題。 花千遇接過鑰匙就去打開其中一間房屋,這是休息的臥房,另外兩間分別是廚房和茅廁。 她將大箱子放進臥房里,又觀察了一下擺設,日常用具齊全,異常簡潔,這處是客房,自然不會有多講究能住人就行。 花千遇的手指緩緩滑過桌面,指尖上帶下一抹灰塵,這里有一段時間沒有人居住了。 法師,這里不太潔凈。 法顯望著她不說話。 花千遇若有所指的說:需要有人打掃一下。 法顯眼皮輕跳,不祥的預感又來了。 花千遇沖他一笑,毫無負擔的說:法師,麻煩你了。 法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