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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脖子咳,忙不迭順氣,伏城抓起手機就往外跑,外套都來不及穿。“哎!”等陶正能發聲時,宿舍門甩上,上鋪兄弟早沒了影。氣得他握緊筷子,對著可憐的蓋飯一頓亂捅:“你他媽缺心眼啊,這都多晚了,人早走了!”-傍晚五點十分,下午的最后一節課結束。紛亂腳步踏碎了夕陽,伏城逆著涌向食堂的熙攘人流,繞過中央廣場和圖書館,最后在樹林邊停下。他跑得太急,站定后手搭著胯不住地喘,額角血管突突直跳。橙紅的光從側面打來,潑墨般澆透他身體,他視線緩慢環掃,一張張原木長椅掠過。有三兩洽談事務的教授,有埋頭背書的學生,有曖昧情侶,也有嬉笑八卦的閨蜜。什么人都有,又好像,什么人都沒有。片刻后,伏城抓一把頭發,閉上眼。心跳與呼吸已經平復,他也該平復了。他慢慢轉身回去,沿路一步步走。人發著怔,感官也遲鈍了,手機貼著大腿震了好久,他才驚醒,摸出來接聽。是久未聯系的老同學了,他們一直都很好,可忘了什么時候開始,他面對他是總是五味雜陳。伏城在一棵巨大法桐下站住,聽高彥禮熱絡敘舊。聽得久了,便活動活動脖子,一抬頭,透過那茂密的樹冠,看見一兩星昏暗天色。他忍不住問:“你跟周茉怎么樣了?”“周茉啊,我們很好啊,”高彥禮哈哈一笑,“就是你們那破學校,大一課表也太滿了吧?第一學期光必修就三四門,害得她平時也沒時間理我……哎,不過我想好了,再過半月不就清明小長假嗎?我去旬安看她,順便再看看我干爹?!?/br>上回說的還是“去看看你”,半年過去人心迥異,都已不必再拿好兄弟當借口。伏城扯起嘴角苦笑,說不出什么,只好勉強回應:“嗯,挺好的?!?/br>“對了,扯了半天,差點忘正事,”高彥禮一拍腦袋,“你猜我為啥找你?”這哪猜得出,伏城茫然,高彥禮很得意:“你之前問我的那個現代??!你還記得吧?什么拿著水槍下雨的……唉,算了,就你這記性,我估計你早忘了?!?/br>“我記得?!狈菂s說,“6月8號,高考那天?!?/br>“喲,不錯啊?!备邚┒Y驚奇他突然爆發的記憶力,“你說巧不巧?我今天閑得沒事去圖書館翻,隨便抽了一本,隨便翻開一頁,再隨便那么一看……哎,就瞄到你說的那句?!?/br>也就高彥禮能這么無聊,一點無關緊要的小事記好久,還特地打個電話。伏城不太在意,不過也不想掃了他興,便隨口附和:“是嗎,那還真挺巧的?!?/br>“當然了,我騙你干嗎?”高彥禮聽出他聲音犯懶,不樂意了,“你聽我說,更巧的在后邊。這書名啊,跟你名字一樣……”故弄玄虛地拉長嗓音,期待對方好奇追問,而伏城在電話那邊心頭一顫,屏息把手機緊緊握住,只是靜等他繼續。等了半晌也沒人配合,沒意思。高彥禮撇撇嘴,揭曉謎底:“……那叫?!?/br>C58希遙將車停在路邊,面前筆直一條學院路,盡頭是半沉的耀眼夕陽。窗子降了一道縫,三兩學生經過交談,笑聲與春風洋洋灑灑涌進。希遙在車內坐了一會兒,被光線刺得額頭酸漲。她把遮光板拉下,找出墨鏡戴上。鏡架貼合鼻梁的同時,校園里三遍下課鈴響起,她抬眼望去,不遠處的生地樓如睡醒般開始活躍,喧嘩不斷。又過一會,有急著吃飯的學生奔跑出來。視野被鏡片染成昏暗色調,周圍人潮涌起又褪落。二十分鐘后,樓前由熱鬧恢復空曠,最后一對師生結伴離去,希遙默然垂眸,食指將墨鏡勾下。車子啟動,沿學院路緩緩駛出校門。風里有玉蘭花香,她把車窗又降了些。倒也不是專程來看他,只是順路。一小時前,希遙約她那位優秀的表妹見面,地點定在旬大楓樹林。手里一張銀行卡,腳邊一大袋吃的用的,都是她做jiejie的一片好意,她坐在長椅靜候佳人,目睹周茉抱著書走出自習室,拐一個彎,在棧道盡頭出現。應該是一眼就看見了她,因此周茉原本歡快的步子越來越慢,帶著猶疑和震驚,最后在她面前停下。希遙緩緩抬頭,兩人在春風里對視凝噎。命運跟可憐的女孩開了個玩笑,但這女孩開不起玩笑。大概自以為已拿卑劣手段將這女人徹底打敗,孰料謝了幕的人竟也能重新登場,并且搖身一變,成為高高在上的施惠者。憤怒與羞恥一同來襲,尊嚴和驕傲跌進塵土。周茉身體抖得厲害,半天才回神,搶過希遙手里的銀行卡折斷,丟在地上猛踩兩腳,又把那袋零食踢飛。一頓撒野撒潑,嘴里嚷著經典臺詞,說“不稀罕你的臭錢”,希遙也只是抱臂淡漠觀賞。而那副平靜模樣才更惹人發瘋,下一秒,周茉紅著眼朝她撲來,推搡她身體,用力扯她的頭發。路過的學生趕緊把人拉開,周茉被擒住胳膊,狠狠瞪著她,胸膛激動得劇烈起伏。希遙默了片刻,彎身撿起兩截銀行卡,放進她手心。抬手撫摸她凌亂的短發,唇角勾起嘲諷弧度:“錢是好東西,你年紀小,不知道。jiejie是過來人了,以后別這么要面子,該低頭就低頭,不然要吃虧?!?/br>一番慈悲和善的諄諄教導,她說完轉身就走。女孩在她背后嘶喊咒罵,她笑一笑,沒有理會。手臂上幾道抓痕隱隱作痛,她走到車旁,從包里翻車鑰匙。適時一陣風起,吹落輕薄的白色花瓣,有一片悠悠飄進她包里。她視線追尋過去,看見透明夾層里一枚暗綠圓圈。有些念頭來得就是那么突然,原本都開出校門,又鬼使神差地調轉車頭,回到生地樓附近的路邊停下。只可惜,如今已不是幾年前的他的中學時代。再不是那時候,她將車停在巷口,只要有足夠耐心,就能等到放學路過的伏城。……常青荷的電話打來時,希遙離家還剩最后一個路口。老人平時幾乎不打擾她,但凡主動來電,一定有什么急事,因此她將車靠邊,找個店面臨時停下。不過這次還真不算緊急,只是問上回送來的花饅頭吃得怎么樣,需不需要再做。希遙打趣道:“這都一個多月了,一天只吃半個,我也該吃完了?!?/br>常青荷在那邊開懷地笑,希遙又說:“是不是又要來這邊看歌劇了,才想起我?”“你這孩子什么話,”常青荷嗔道,“我是念你一個人住太孤單……”希遙沒做聲,心想她都一個人住了這么多年,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