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他12
那個他12
莊河走到門口,一個七八歲男孩從外頭跑進來,差一點撞到莊河身上,是何鐵春的小兒子何國棟,他認得。 何國棟皺起鼻子在他身上嗅,“你兜里藏了什么,有rou味?!?/br> 莊河木杖柱地,就要從男孩身邊繞過。 何國棟攔在他面前,對他父親何鐵春哇哇嚷:“爸爸,我要吃rou,莊瘸子身上藏了rou?!?/br> 對于幺兒,何鐵春是寵到天上去的,他站起來語重心長對莊河的說:“孩子不懂事,但是莊河你成分不好,這不年不節的就吃rou也遭人恨,你看我這兒還有塊高粱餅,和你換一換?” 何鐵春拉開抽屜,將一塊不大的黑餅拿出來讓兒子去換。 遭人恨嗎?莊河看著那塊餅,輕揚下嘴角,逸出幾許嘲諷,很快隱去,從褲兜里拿出油紙包放到長桌上,“不用換,讓孩子拿去吃吧?!闭f罷,拖起殘腿往外走去。 身后,何國棟迫不及待的撕開油紙包,驚喜的喊:“哇,是白面做的rou包子?!睆堥_嘴咬下一大口,“真好吃?!?/br> rou包子,能不好吃嗎。 太陽西斜,散發著最后的余暉。 為什么僅是夕陽還這么刺眼? 刺的他眼睛生疼,又像刀子刮rou,遍體生疼。 莊河手蓋在眼皮上,遮了遮,涼涼一笑,拖起腿邁上牛車,驅向他的住處,牛棚。 慕傾傾回到家里,楊樹他們都沒有回來,她先將買來的物資歸置好,看看天色,去灶臺生火做飯。 她沒有表,看時間的唯一辦法就是看天色。但如果陰天的話她就會辯不清。 晚上煮的紅薯,加了水,一塊一塊的,再放點點糖,甜滋軟糯,香極了。 半個多月的rou食滋養,慕傾傾的臉色開始紅潤,頭發變得有光澤,身體不再輕飄飄,就連胸前的rufang也在加快速度長大。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楊樹、楊林、楊杋三人陸續回來。 楊杋還有少年心性,聞著香氣掀開鍋蓋先舀了一勺進嘴里,眼睛亮起一道光,“誒!甜的?!庇忠ㄆ鹨簧捉o楊林,“二哥你也來嘗嘗,可好吃了?!?/br> 甜香guntang的紅薯湯從口腔滑向咽喉,楊林覺得整個胃都暖起來了,阿弟說的沒錯,確實好吃。 回頭看向meimei時楊林還是板起了臉,“有點錢就浪費,糖多精貴啊,能這么吃嗎?過日子要有打算?!?/br> 自從家里糧荒得到解決,楊林對慕傾傾的態度好了很多,這會兒也只是節儉慣了人的一句嘮叨。 可慕傾傾不愛聽啊,揉揉耳朵,嘴巴越撅越高。 楊樹看在眼里,對楊林皺眉道:“行了,少說兩句?!?/br> 楊林見meimei不高興,訕訕的閉上嘴。眼睛在大哥和meimei身上掃了掃,總覺得他們之間有些撲朔迷離的味道,以前他訓meimei大哥可很少幫著說話的。摸摸餓空的肚子,不再想,吃飯要緊。 吃飯間,楊樹照例給慕傾傾夾菜。 慕傾傾也吃,卻不搭理,早上的仇她可還記得。 楊杋也給她夾,“阿妹多吃些,長點rou好看?!?/br> 慕傾傾回他一個甜笑,“謝謝三哥?!?/br> 這一笑,宛如初春的花朵破雪而出。 楊杋的心驀然停跳一拍,趕忙舉起碗幾口劃拉進嘴,就要回房間去。 慕傾傾叫住他,將買來的有瑕疵的列寧裝解放鞋等拿出來,讓他們試,聽著楊林嘴里說著她破費卻難掩欣喜的話,她不在意的笑了笑,朝門口走去。 身后傳來楊樹的聲音,“去哪里?” 她回頭,笑的更燦爛,“溜達溜達,順便…找男人?!?/br> 楊林和楊杋頓下動作,看著楊樹,“阿妹她咋了?” 楊樹撕掉手里翹起的死皮,站起身,“沒事,你們挑著,我也出去溜達一下?!?/br> 距上次來牛棚過了二十來天,慕傾傾在牛棚對面一塊石頭上坐下。 路上遇見阿嬸,她大伯的老婆,愛貪小便宜,她以兩顆水果糖的代價從阿嬸嘴里不引人起疑的套出這男人的一些信息。 信息很少,只知男人叫莊河,以前祖輩是個大官,家里良田千頃,一方豪富,據說批斗的時候古董器具都是一車一車的拉,西邊一大片燒焦的殘骸地就是他原先的家。 莊河的父親母親和祖父在土改時被虐待至死,而他的腿也是那時被打瘸的。莊河木匠活不錯,生產隊里需要什么物件就會指使他來干,平時還要負責喂養兩頭牛,給隊里拉糧送糧,干的凈是一些苦活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