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為奴為仆
第一百五十章 為奴為仆
我坐在漆黑的地牢里,抱著腿,下巴放在膝蓋上,盯著高墻上一扇不大的窗戶,怔怔發呆。 被關在這空無一人的地牢里已有三日,每每回想起三日前那場與濕婆的針鋒相對,換來的只是關押,我的心頭莫不松了口氣。 環顧四周,結界枷鎖層層而固,好在這地牢應是許久不曾使用,除了一些積灰外,并無太多血腥骯臟之氣,只是石床濕冷,夜晚難以入眠,我總是發呆到困極,才勉強睡去。 這等折辱對我來說算不了什么,如此躲過了被玩弄的命運,我心下實則慶幸不已。 三天過去,我體內的病癥并未再犯,看來那五玄玉當真是發揮奇效,逆了輪回,生生停下了天人五衰。 此時,我的身體就如在崩潰的邊緣按下了暫停,靈魂雖然依舊破碎,rou身卻不會走向消亡,但卻也不能逆轉乾坤恢復如初。 這宇宙規則當真是嚴苛至此,就連創世之神梵天所凝的五玄玉也只能做到如此,而造出這逆輪回之物的梵天,也因規則的制衡而沉睡應報。 三界六道在絕對公平的宇宙規則面前,諸神皆不可暨越。 所以,神鑰可謂是鉆了宇宙規則的控制所誕生的產物,難怪讓有野心之人趨之若鶩。 思及此處,我突然想到了一直意圖毀掉三界六道的毗濕奴,他身居主神之位,卻不思己責,意圖挑戰這人人都不可暨越的宇宙規則,到頭來,不知會得到何種報應? 報應,這個人世間的貶義詞,在這里成了量化標準的詞語,而我現在所經歷的種種事物,是否都是三千年前種下的因而得的果? 我無解,無論是誰欠了誰,我都在這困頓的糾纏中感到無比疲憊。 第四天的時候,一名侍人來到地牢,撤了結界,將久不見天的我領了出去。 我默默地跟隨著進了一處宮殿,此時濕婆正斜靠在里間的軟榻上假寐。 聽見響動,他闔住的睫羽微顫,連眼都沒有睜便慵懶地吐出兩個字,“泡茶?!?/br> 引路的侍人已經退下,我頓了頓,低頭便見不遠處的矮桌上放著一套精致的青瓷茶具,矮桌旁的小爐上坐了一把紫砂壺,壺口正冒著騰騰熱氣。 沒想到這神之異世也有中國的茶器,熟悉的感覺讓我心頭一熱,我看了看自己有些狼狽臟污的衣衫,最后還是默默走到桌前坐下,開始擺弄面前的茶具。 說實話,我并不善茶藝,我笨手笨腳地搗鼓著,完全是沒吃過豬rou,只看過豬走路的做派。 不知幾時,濕婆已然掀眸,他看著我的一舉一動,眼神中透著兩分幽幽之色…… 頂著濕婆的視線帶來的巨大壓力,我完成了記憶中稍顯繁復的程序,我小心翼翼地捧起薄瓷小杯,遞于他的面前。 濕婆垂眸看著茶杯,卻沒有伸手接過,反而懶懶地開口,“這幾日,可還睡得安好?” 這不是明知故問? 我扯了扯嘴角,皮笑rou不笑地回道:“不勞大人掛心,花憐甚好?!?/br> 濕婆面色一沉,瞇眼睨著我再道:“那牢獄之中,可讓你長了記性?” 我默了默,木著臉回答,“花憐不知應該記住何事?!?/br> 這回答顯然沒合濕婆心意,他怒氣一涌,一把掀去了我捧著的茶杯,“臟死了,重泡?!?/br> 瓷杯摔落在地碎成幾片,guntang的茶水亦傾倒在手背,我忍著手上傳來的陣陣疼痛,咬著下唇,重新回到矮桌前。 我的手是有些臟,打量著周遭,我躊躇著該如何清潔。 在一旁的侍人躬身前來正欲清理碎片,突然,濕婆眉間一動,開口道:“放下,她來?!?/br> 那侍人看了我一眼,垂首退下。 我握了握拳,再次來到榻前,蹲下身子,拾撿碎片。 突然,濕婆赤腳踩了下來—— 那白皙漂亮的腳,落在我紅腫的手背上,一個用力,便扎入了滿手碎片。 鉆心的疼痛傳來,我忍不住低呼,接著趕緊咬住下唇不讓自己痛叫出聲—— 就在這時,一名侍人匆匆入殿,叩首道:“大人,雪山女神又在神殿外等候?!?/br> 濕婆將我的手重重地踩了一踩,我疼得倒抽一口氣,渾身顫抖不已。 濕婆見我忍痛堅持,卻怎樣也不肯求饒,他收回腳,不耐地哼了一聲,煩躁地向外走去。 “趕走,不見?!?/br> 濕婆離開后,我又被帶回了地牢。 坐在冰冷的石床上,我一點一點地挑著深嵌在右手掌心的碎瓷,疼得不斷吸氣。 好在血流的不是很多,撇開燙傷不說,大部分碎片已經取出,還有小部分因嵌入太深,我光憑著左手無法取出,只得攏著右手,不斷吹氣。 靠著墻壁,我輕捧著受傷的手,淚不知不覺流下…… 真的好疼…… 我不是玻璃心,卻為濕婆殘忍的行為感到委屈,他為何不一刀了結了我取走神鑰,反而這般折辱于我? 曾經與他的那些纏綿還能依稀感受到幾分別扭的溫柔,而現在,只有陰晴不定的殘暴無情。 我想回去,我想花葳和卡卡,為什么他們還不來接我…… 我小聲地抽泣著,默默地流著淚,最后還是迷迷糊糊地睡去…… 昏睡間,似乎有人將我溫柔抱起,攬在懷中—— 右手被輕輕擺弄,疼痛漸小,甚至傳來一絲清涼。 我想睜眼,腦袋卻昏沉得難以醒來,最后,在那個溫暖的懷抱里我放任自己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