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03(二)
6603(二)
阮家一向好客,對方又是社會精英人士,這頓飯很快就敲定。張懷瑞盛情難卻,只得笑著應下。 周六晚上,張懷瑞帶著一束鮮花敲開了6602的門。 開門的是阮恬,見到張教授,先是露了個燦爛的笑容,接著接過他送上的花,請他進門。 他穿了件灰色條紋襯衫,款式和顏色都是她喜歡的,胡須剃得很干凈,頭發似乎也打理過,每一根都梳得很整齊。 阮恬暗暗嗅了嗅花香,扯開了唇角。 今晚的教授好迷人。他的眼神透過鏡片落在她身上,嘴角有可疑的細小弧度。不知道她這身藕粉色的雪紡連衣裙,是不是也是他的最愛。 聽見外面的動靜,阮父從廚房探出頭來,沖著張教授笑笑。 “教授來啦,你先坐下喝杯茶,菜還得燒一會?!庇譀_著自家女兒囑咐道:“恬恬,好好招待好客人啊?!?/br> 阮恬在他來之前就沏好了茶,此時被晾得差不多剛好能喝。 她拿著家里的花瓶接了點水,蹲在茶幾邊上,把他帶來的花拆散,邊拿著剪刀,剪一支插一支,“教授,你看這支是多剪點還是少剪點?” 阮恬拿起一支紫雛菊想問他,不知他何時已經來到她身后,聽見她的問題正要俯身來看,一個轉身碰到了他握著茶杯的手,醇香的茶水灑了一大半出來。 “教授你有沒有事?”她一臉抱歉,卻順著他的視線,看見自己胸前的慘案。 雪紡本就輕薄,經水一澆直接貼在肌膚上,那本就半遮半掩的溝壑,此時充分暴露在男人眼皮底下。 阮恬羞得低下頭,連聲音都低了許多:“我……我去換件衣服?!?/br> 女孩落荒而逃,男人佇立原地,面上僵滯著倉皇神色,端著還剩一半的茶,不知是喝是放。 阮恬換完衣服從房間出來,飯菜已經全部上桌,三人已經入座。她走到唯一空著的座位,也剛好是張懷瑞的對面,坐下。 兩人視線不經意中在空中對視一秒,張懷瑞不自在地別開眼去,拿起筷子默默開始吃飯。 阮家一家喜歡在餐桌上聊天,張懷瑞初來乍到,免不了要應付一家人的好奇心。 “張教授今年多大了?怎么一個人在外面生活,你愛人都不cao心的嗎?”好奇婚姻情況的,這是阮母。 他停了筷子,同婦人笑了笑,解釋道:“我今年已經四十五,說起來離婚也有好些年了,工作性質特殊,常年沒時間陪家人,大概誰都忍不了吧?!?/br> 從阮恬的角度看過去,教授的視線有些失焦地落在飯碗里,看上去十分落寞寂寥,她的心不禁緊了一緊。 “哎呀,男人自然以事業為重,家庭總會再有的,不說別的,咱們為教授早日找到第二春干一杯!” “見笑見笑?!?/br> 四只玻璃杯在空中碰撞一下。 阮恬放下酒杯,看他笑的有些尷尬。 碰完杯,阮母開始數落起阮恬來:“你看看,人家都開始找第二春了,你的頭春呢?還在娘胎里呢?” 阮恬臊得瞥了對面一眼,發現男人正在望著自己,一下更難為情了,推搡她媽小聲道:“媽,這還有客人在呢,你別盡說些有的沒的!” 阮母正要再開口,卻聽對面風度不凡的男人低笑了兩聲,“阮恬還年輕,大可不必像我這么著急?!?/br> 阮恬不說話了,偷偷拿余光瞥他。 他一碗飯只吃了一半,夾菜只從靠近自己的一端夾,夾菜時筷子上也是干干凈凈沒粘上一顆米粒。食物殘骸都吐在盤子里,面前的桌布也干凈得沒有滴到一滴湯水。 長相英俊,餐桌舉止也很斯文,這位成熟的中年男子對她有種不可描述的吸引力。 “那請問教授的研究方向是?”關心著男人事業的,是阮父。 “我主要從事生物工程里的基因工程研究這一塊,我們國家最近幾年在這個領域還是取得了不錯的幾項突破,比如……” 兩人就此攀談起來,聊到興起之處,阮父見他的酒杯已空,便招呼阮恬替他倒酒:“恬恬,給張教授滿上,難得來了個會喝酒的貴客,晚上啊,必須喝個痛快!” 阮恬隨即放下筷子去夠左手邊的酒瓶子,卻在剛握住瓶頸時,附上來一只微涼的手,正好貼在她的上面。她沒敢多作停留,便收回了自己的,視線順便飛速地在他面上轉了一圈。 男人嘴角噙著笑意,若無其事地往自己酒杯里倒了半杯,而后又給阮父加滿,“這杯酒,無論如何也該我張懷瑞敬你們夫婦倆,感謝今晚佳肴款待,日后還請多多關照?!?/br> 說完,張懷瑞率先仰頭一飲而盡。他喝酒的時候,注意到對面女孩的臉漸漸升起可疑的緋色,她真的,好容易就臉紅啊。 然而,他唇邊轉瞬即逝的笑容還是被阮恬精準地捕捉到了。 酒足飯飽,客人該告辭了。 阮恬和阮父一起起身送他到門外,要他有空常來串門。阮父還想再客套兩句,卻被屋里忙活的妻子叫進去打蟑螂。 阮恬站在門外,順手拉上了門,只留了一條縫,并未察覺到這一無心之舉讓氣氛變得有些曖昧。 幾天以來,這是第一次張懷瑞敢大膽地打量眼前的女人,借著醉意和走廊微弱的燈光。喝了點酒之后的她,雙頰染霞,皮膚看上去更水嫩透白。不同于她父母平凡的相貌,她長得異常美艷?,F在的她才二十二歲,可以預知,再過幾年,等她再多幾分成熟女人的韻味,會是怎樣一個尤物。 門板組隔了屋里熱鬧的動靜,兩人就這么站在門外,既不對視,也不離開,誰也不愿打破這份寂靜的相處。 直到他的喉頭滾了滾,有些忍不住了,想說再見,“你……快進去吧,我回去了?!?/br> 阮恬抬眸去看他醉意微醺的臉,欲言又止,最后只化作一句“希望明天…… 能再見到教授,晚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