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在意他。
		
		
		
		    
24.在意他。
    天氣多變,上午的時候還天朗氣清的,中午就開始飄起小雨絲。    阮昭和方云正在學校后街一家拉面館里吃面。    玻璃窗上沾染細小雨珠,往外看的視線都變得模糊。    怎么下雨了啊,我沒帶傘。    方云吃得差不多了,對著外面發愁。    面館里大多是學生,人流不算少,也有很多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就直接往外沖的。    我也沒帶傘,阮昭往外看了看,嘴里的食物一鼓一鼓的。    你吃東西好慢啊,方云說話間不知看到了什么,就被勾了魂似的,目光一直往那個方向瞟,她搖了下阮昭手臂,你慢慢吃,慢一點沒關系,我先出去一下,很快回來!    阮昭咬著嘴里的面,吞咽了下去,好半晌,才想起來說:不是下雨了嗎?    方云的餐具被收走,她旁邊座位就空了出來。    倏忽,旁邊走過來一個女生,直接就坐在了那個位置上。    阮昭余光不經意看了眼,她手里端著一碗面,放下,開始在放麻油辣醬。    這個時間點,中午點餐的人走了一波,阮昭也都快吃完了,周圍空出的座位不少,可她偏偏坐在了這里。    兩個陌生人坐在一起難免有點尷尬。    正這樣想著,旁邊的女生先說話了。    你好,她淺淺笑著,聲音放輕,方便認識一下嗎?    阮昭拿紙巾擦了擦嘴,側過頭看她。    女生扎了個丸子頭,標準的鵝蛋臉型,露出的額頭光潔,臉上帶著笑意。    嗯,我叫阮昭,你也是一中的學生嗎?    這條街連接著好幾所學校,在路上碰到幾個不同學校的學生也很正常。    梁穗微微怔了下,眼前的女生膚白唇紅,眼睛漂亮得像是會說話,大概是吃的面有點辣,唇色愈發紅艷,水潤潤的。    哪怕只是這樣不說話只靜靜看著你,都覺得奪目得很。    梁穗偏過頭咳嗽了幾聲,心里有種很奇怪的感覺。    嗯。她低頭拌了下碗里的面,我叫梁穗,穗禾的穗。    你知道沈傾扶嗎?梁穗突然問。    那天晚上,她走在江邊吹風,江水邊晚風獵獵,夜市熱鬧,光影交織。    那么多車流人流涌過,她卻不會看錯。    黑色張揚的機車疾馳而過,哪怕車上人帶著頭盔,梁穗也有種直覺,騎車的人是沈傾扶。    她曾經在他的照片上看到過那輛車。    梁穗小跑起來,恰好前面的人停下來,不遠的距離,停在一家藥店門口。    路燈拂照下,他取下頭盔,光影灑在男生臉側,半邊側臉線條利落分明,眉目英挺,桀驁不羈。    不似平時的懶散站姿,他身姿落拓高挑,格外認真地將車上女孩纏在他腰上的手扯開,又攏了攏她身上披著的外套,將她略微凌亂的幾縷長發撥到耳后,露出女孩小巧的下頜。    梁穗戴上眼鏡,她清晰地看到,沈傾扶眼中所流露出的那種溫柔的神色,是世間萬物都為之遜色的耐心。    可他是沈傾扶啊,那個向來驕傲自矜,從骨頭縫里都透露著倦懶不屑的沈傾扶,那種冷淡的頹廢感,最是讓梁穗著迷。    可他什么時候對別人這樣耐心過,都不像他了。    梁穗心底隱隱生出一股名為嫉妒的酸澀感覺,但很快又被壓下去了。    那女生好像受了傷,沈傾扶從里面出來時手里多了一個袋子。    他用碘伏棉簽在她手上簡單處理了下,再貼上創可貼。    月光將他們兩個人的影子拉得長長的,糾纏在一起,顯得格外曖昧。    事實上也的確是如此,女生一點也不矜持,尋找了一點機會就往沈傾扶身上蹭,空出來的一只手這摸摸,那摸摸,長發散亂著,最后直接整個人都掛在沈傾扶身上。    而一向最反感別人接觸的沈傾扶居然也沒有推開,就任由她那樣抱著,手指在他脖子上勾勾繞繞。    動作間女生肩側的外套掉落了一小截,露出一片纖細雪白的肩頸。    仔細看,她里面的衣服居然十分松散凌亂。    梁穗看得臉都紅了。    當時眼睛酸脹,只想起以前不知在哪兒看過的一句話。意思大概是,如果只知道矜持和害羞的話,喜歡的人或物一定會被別的不矜持的人搶走。    他們離開前,梁穗反應過來,拿起手機快速地拍下了那女生。只是當時照片模糊,只能隱約可辨上面的人貌美的輪廓。    直至這幾天她無意間看見阮昭,遠遠看去,與照片上的女生像極了。    所以才會有今天在面館的偶遇。    只是她想不到,眼前這個看起來純良無害乖乖巧巧的女孩子,居然和那天晚上她看到的行徑大膽的女生是同一個人。    才會彎彎繞繞地再這么問一句。    她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阮昭,似乎是不肯錯過她臉上流露出來的一丁點神情。    就見阮昭遲疑了那么幾秒,怔怔地點了下頭。    她說:認識啊,是我班上的同學。    你和他很熟嗎?    阮昭又是一怔,好像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這個問題。    應該不是很熟,她神色有一瞬間的落寞,我最近也好長時間沒見到他了。    梁穗看她的反應,大概也猜出點什么來了。    是了,沈傾扶這個人就三分鐘熱度,肯定也是膩了她。    阮昭肯定也和她一樣,被甩了。    梁穗緊繃的表情放松,還有點同情地看了他一眼。    他心情好的時候就沒所謂地撩你一下,等那股沖勁過了,就不把你當回事。    阮昭:?    梁穗吸溜了口面,作為一個過來人繼續給她科普:他換女朋友可勤快了,就很有混不痞的渣男氣質。    你千萬別陷進去,及時收心,根本玩不過他的。    梁穗看了一眼她臉上堆滿的疑惑神色,問:你難道不是他女朋友?    阮昭神經緊繃:我、我不是。    梁穗覺得好笑,她明明都親眼看見了,她還裝什么裝,語氣也輕佻了一點:那你沒想過?    阮昭停頓幾秒,臉有點紅,沒想過。    梁穗都快被她給逗笑了,同是女生,她那點小心思,她還看不出來?    還在這兒裝。    梁穗輕嘖了聲,一想到那天晚上她看到的,那股子酸澀感又沖了出來,憑什么她可以那么親近沈傾扶,還白天一個樣晚上一個樣,現在在這里裝好學生。    梁穗態度也輕慢起來,其實你只是一個替身。    你沒發現嗎?你和我的穿衣風格很像,也都是那種乖學生。    因為你和我的相似,沈傾扶才會注意到你的。    像是為了證明什么,她尾調放緩,說:因為,我是沈傾扶的前女友,我很了解他。    阮昭后知后覺地明白過來她這一大串話里的邏輯,低低應了聲,哦。    這個時候,方云回來了,她看起來心情有些低落,正好阮昭也吃完了,拉著她就走,也沒怎么在意旁邊多出來的人。    梁穗跟上去,伸了一把傘出去,外面下雨了。    阮昭沒接:那你呢?    我還有一把傘呀。她把另一把傘拿在手上晃了晃。    謝謝。    臨走前,梁穗提醒了她一下:你記得我說的話哦。    外面人流涌動,雨霧朦朦中,一時間緩緩行駛而過的車子和顏色各異的傘交織在一起。    一陣冷風灌過來,阮昭挽著方云的手臂,緊了緊領口,兩個人并肩走著。    我好絕望啊。    方云從回來之后就要死不活的,手指撫摸過冷藏酸奶瓶身上的液化小水珠。    你怎么了?阮昭拿出一套英語卷子出來準備做,結果就看見她趴在桌子上,神情哀怨。    我最近有在意的人了。    阮昭往正確的答案上打鉤,回道:嗯。    你怎么一點都不關心我的情感生活嗚嗚嗚。    阮昭很上道地關切問道:那后來呢?他不喜歡你了?    不是。    你被拒絕了?    也不是。    他不喜歡女孩子?    也方云拿眼乜她,你亂說什么啊,周江淮不喜歡女孩子難道喜歡男    她及時停了下來。    怎么一個不小心把名字給說出來了啊啊啊,這可是她藏了好久的秘密。    好氣人。    哦,阮昭知道了,是叫周江淮啊。    你小聲點,方云捂住她的嘴,你敢說出來我們就分手。    嗯嗯,阮昭瘋狂點頭,笑道,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說他叫周    方云又撲上去把她嘴給捂住了,還心虛地往前后桌瞟了瞟。還好,大家吵吵鬧鬧,她們說話的聲音也不是很大。    那是怎么回事?    我去找他的時候,發現他在跟另一個女生說話。    阮昭分析:這也沒關系啊。    怎么沒關系了,我的周江淮長得那么好看,肯定有好多人都覬覦他的美貌,想辦法接近。    我還沒有告白。    要是有人比我先一步,那我是不是沒有機會了。    阮昭:你沖過去了嗎?    方云:沒有,我慫。    好煩啊。    方云又絕望地在桌子上磕了幾個頭。    阮昭:    原來陷入單相思的方云這么可怕。    一整天過去,可能是被方云的情緒感染了,阮昭被搞得也有點傷感。    心底那點被蓋子給摁住的小苗頭又冒了出來,想見到某個人的念頭更加迫切。    在公交車站跟方云告別,她錯過那輛應該上的車。腳步不受控制地往另一個方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