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流年
第二十四章 流年
三日后,寶姿吩咐動身回蓉島。 生意到底不能撂開手太久,她仍是每日早出晚歸,更囑咐了底下人格外留心暗地里的動向。蓉島商界各家爭斗,多年來弱rou強食下來,如今的格局已經簡單得多:許氏何氏羅氏三家,任何兩家站到一起,都足以壓住第三家起碼十年不得出頭。 何世庭與她之間不再瞞人。他還像十年前那般,常常親自開了車來接她,有時是訂了私人餐廳吃飯,有時是一起看一出歌劇,有時只是深夜開到海邊或是山頂,兩個人開一瓶香檳,卻只分著喝完一杯,一起望著蓉島旖旎繁華的夜,在燈火闌珊的背后恣意忘情地親吻。 過了十年的時間,歌劇的演員早已換過不知幾回,可那華麗高亢的唱腔總是相似,古老的對白與旋律參透世間永恒的離合悲歡,愛永遠不能得,恨始終不徹底,何世庭與她十指交握,她在慷慨悲涼的樂聲中默默地濕潤了眼眶。 世庭寵她像寵一個女兒,再不合理的要求也會點頭應下,唯獨不許她再喝烈酒,但失眠的夜里必定會陪在身邊。許氏的生意他從不過問,只是把何氏名下的生意逐條講予她聽,一如父親當年。 有時她也覺得恍惚,時運流年有一種平正的心意,金錢與名利倒真正像身外之物,世庭活得極為坦蕩清和。 蓉島所謂上流社會的交際場上常常相見,漸漸地也就所有人都知道。小報記者偶爾拍到兩個人出雙入對的身影,都心照不宣地寫幾句金童玉女,天作之合。相形之下,羅家愈加謹慎。 外人看來,只道許家與羅家是血仇,而何家中庸多年,如今看來是兩邊都有的選??墒聦嵣?,羅家兩房勢同水火,何炳璋之前與二房勾結,大房的長子羅嘉永早已對他恨之入骨。何世庭身邊的親信近來也慢慢看出了幾分端倪,加之多年來暗地里每每受到外宅不露痕跡的壓制,大多對何炳璋極為不滿。 私底下無論風云如何涌動,蓉島卻自有一派渾然天成的清華氣象。市面上馬照跑舞照跳,永遠是繁華盛極的太平年景。 昨晚一年一度的商界酒會在禮賓府舉行,照例是花團錦簇,真心假意的笑臉聚在一起,結束時已經是深夜。何世庭送了她回來,便宿在許家老宅,早上報紙送來時,兩個人都還未起。 老宅自有老宅的規矩,傭人到了時間進來,只是輕手輕腳地拉起整排雕花長窗上沉重的窗簾,并不敢看臥室深處那重重簾幕背后床上交疊的人影。正欲悄悄地退出門去,卻聽得有隱約的聲響,仿佛是大小姐含糊地嗯了一聲,睡意尚濃的聲音猶如輕嘆。 半室春色,凝滯的空氣里仿佛依然有淡淡的酒香。傭人一時倒有些遲疑,進退之間只聽得一把略帶沙啞的低沉男聲:醒了? 分明是何少爺。傭人不敢在房里再多停留,只按照寶姿素日的規矩,打開了離床最遠的半扇窗戶,便關上門退了出去。 老宅清冷了許多年,如今倒有了幾分舊年的閑庭風日?;◤d池榭深宏而明麗,清晨時倚山照海,只聞鳥鳴聲聲清脆。溫熱赤裸的身體攏在背后,寶姿在溫柔的吻中睜開眼睛,心里頗有幾分簡靜如玉的溫潤,幼時光陰如舊,情愫也未曾老。 她只管伸長了胳膊撈了報紙來看。何世庭本來倚在她身側的床頭,也伸手去拎那報紙。信手翻開頭版,入目便是昨晚的照片,當下兩個人都忍不住笑出聲來。 蓉島的娛記狗仔水準一向上成,雖然是偷拍,畫質卻十分清晰,構圖光影無一不精,堪稱佳作。照片中何世庭正將西裝外套披在她的肩頭,俯身微笑著,聽她在耳邊低聲說些什么。有昏黃黯然的光,斜斜地擁在兩個人的背后,她長長的裙角在夜風中微揚,定格的瞬間靜美如同花前對酒。 當真是拍的極好。 何世庭的下巴擱在她的肩頭,泛青的胡茬直扎得人發癢。她扭來扭去地躲他,到底被他按住了腰身:別動......呵,還真被你說中了。 寶姿也覺得好笑:我就說有人在拍。 何世庭又拿起那張報紙來看:這照片倒是拍的不錯,不如要了底片來。我桌上正缺一張你的照片。 她心里有一點清淺的甜蜜,像細風拂過海棠?;剡^頭來,卻只是面色淡淡地睨了他一眼:何大少爺怕不是第一次派人去報館要底片了吧? 何世庭聞言直板起了臉,可微瞇的眼中分明仍是風流的笑意:我看你是記性不大好。今日又想如何? 清晨的風有微微的涼意,更顯得密密落在胸前的吻灼熱而令人心動。明天便是何世庭的生日,何氏的晚宴正安排在今晚。那條早已備下的晚裝長裙前后領口都極低,她只怕要留下痕跡,手忙腳亂地掙扎著推他:不要那里......會被人看到。 何世庭輕輕咬住了她的鎖骨,正要一路吮下去,聞言反倒悶聲笑了起來。寶姿推卻的手正抵在他肩頭,旋即被他反手握住。那細細的手指微涼似玉,并沒有幾分力氣,反被他握在掌中反復地摩挲,一面答應著哄她:好,好,我知道了,乖。 他果然不再肆意地四下親吻,只是銜住了一只嫩白的乳,如同幼兒一般貪婪而眷戀地吸吮著。她的乳尖敏感極了,被他吮了半晌,周身都慢慢軟了下去。濕潤的蓓蕾嬌嬌怯怯,被牙齒輕輕擦過,更有一種忐忑不定的酥麻蕩漾開去,如同一場香夢沉酣。 她幽幽地嘆了口氣,自己也不知道是嗔怪還是快活:世庭...... 何世庭在外面總是有一種迫力,不必開口說話,已經給人不動聲色的震懾,但在她面前卻永遠是溫潤如玉的公子模樣。熟悉的面容微蘊了笑意,眉目間已隱約看得出歲月的痕跡,可是人還是那一個人。面目全非的世事面前,也只有這一點情意,還依然澄澈如舊。 對酒不必飲,對花也不必折。 清晨的光澄靜而悠遠,將這間高深寬敞的臥室照得如同古老的宮殿,她像是同他一起躲在宿命的邊緣偷歡。世庭在床笫之間尤其強勢,格外執拗,可是也會極其溫柔地哄她,每每耐心地哄她擺出各種姿勢,要她痛快到渾身顫抖,呻吟到嗓音都沙啞,在無數次滅頂而來的高潮里驚訝地發現,rou身的歡愉竟可以如此徹骨。 人世濤濤,生命永遠有激烈流轉的力量。有時她也會想,若是十年前沒有離開,她與世庭今日又該是如何?也許不過如尋常愛侶一般,卿卿我我吵吵鬧鬧,用手中肆意揮霍的時間,演一出平淡無奇的戲,也許結婚生子,也許形同陌路,沒有失去過的人不會懂宿命的離殤,到頭來只是輕嘆一句,聚散都是隨緣。 而今時隔多年,重逢的那一夜,世庭在書房黯然昏黃的燈下微笑著嘆息,我老了,那時她就知道,他跟她一樣忘不掉。 沒人費心記得,可是誰也沒能忘掉。 那個時候,他并不知道她當年為何不辭而別,可是卻連殺人的事情都肯替她做。人間諸事,成敗永遠亮烈分明,唯獨深情,或有來處,卻不可言說。不過是愛惜不盡的心,顯出歲月悠長,甚悲和喜,到頭來皆是還給天地,這世上他們也只有彼此。 兩個人的衣服都被丟在床下,何世庭換過了一邊去吮,卻伸手揉住剛剛吮過的那一只。略顯粗糙的指腹在濕漉漉的乳尖上一碾而過,寶姿的呼吸頓時平添了幾分急促與凌亂。他卻撐起了身體,只以目光去描摹那一對玉乳飽滿而姣好的輪廓,那一分心悅,倒是當真可以無關色與欲,他將那雪白乳rou再度攏入掌中,也只是低聲地說予她聽:真是好看。 寶姿紅了臉。 她越是害羞,他反而越是心動。身下雪白嬌軟的身體如同一朵落在錦被之上的蘭花,葉舒蕊靜,明明與風月半分沾染也無,可是那一種清艷直懾人心魄。他握住她的一只手,要她自己去摸,你看......是不是很漂亮? 寶姿自然是不肯睜眼。手指被他帶著在那嫩如花苞的乳尖上轉了一轉,連耳朵都染上了幾分芍藥般的粉紅。他并不曾進入她,只是在那并攏的腿根里緩緩抽動,也已經覺得有七八分的快意。 寶姿敏感極了,如此這般,已有溫熱的花液無聲無息地流出來,他忍不住扣緊她的肩膀加快了節奏,她輕喘著偏過頭去,一只手沿著他的胸口慢慢摩挲了上來,將手掌合在了他的側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