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淵(1)
深淵(1)
凝視深淵的那一刻,就是陷入深淵的那一刻。 黃梅雨季,雨水綿延,看著窗戶上蜿蜒而下的雨水,白若若忍不住搖了搖頭,怎么了?傅止律坐在一邊,手里拿著本厚厚的書,不知道在翻看些什么。 沒什么, 就是覺得黃梅天難受。低著頭走到沙發處坐下,立刻被身邊的人攬入懷中。 再有幾天就放晴了。外面的天陰沉沉的,壓得人心情也是煩躁,白若若只希望能如傅止律所言,早日見到明媚的太陽。 下了一整夜的暴雨終于在早上漸漸收勢,白若若醒來的時候,耳邊已經沒有暴雨拍窗的淅瀝聲,只有滴滴噠噠的落雨聲,揉著眼睛從被窩里鉆出來,傅止律已經穿戴整齊。 幾點了?困頓的聲音響起,傅止律停下整理衣領的動作,俯身親了親她的額頭,還早,你繼續睡。 傅止律見人迷迷糊糊的繼續睡了過去,笑了笑便出了門。 警局中,大廳里坐著一個中年女人,手上拿著一個盒子哭的悲戚,傅止律皺著眉進了辦公室,外面那個人怎么回事? 別提了,一大早就來了,說是早上家門口放了個包裹,打開一看是一只斷掌。自己女兒已經幾天沒回來了,現在也聯系不上,說是自己女兒遇害了。呂南山搖著頭說道。 之后的一個月內,有三個家庭都陸續收到了匿名包裹,打開之后,里面都是斷掌斷腳,傅止律所在的警隊立馬就展開了調查,確認了這些肢體都是來自同一個人,也就是兩個月前,在警局中痛哭的那名婦女的女兒陸燕。 另外這四個家庭受到匿名包裹,肢體都少了大拇指,陸續還有兩名女生,也接連收到包裹,一時之間人心惶惶......... 黃梅雨季一過,就到了暑假,白若若很快也要步入大四,正在考研和實習間猶豫的時候,接到了趙悅的電話。 若若.........趙悅顫抖的聲音從對面傳來。 怎么了? 包裹.....收到了包裹...........趙悅的聲音顫抖的厲害,顯然是被嚇到了,白若若安撫好人之后,立馬給傅止律打了電話,出門往趙悅家去。 路上見接到了葛覃的電話,她也同樣收到了包裹............... 葛覃直接去了警局,白若若趕到趙悅家的時候,人正坐在地上泣不成聲,邊上的盒子打開,里面赫然是一截沾血的拇指,白若若倒是鎮靜,扶著趙悅坐在一邊,沒多久傅止律就趕到現場。 沒事吧? 沒事,那個盒子里,有一截拇指。白若若說著指了指一邊的地上,傅止律走進將盒子拿起,之后就帶著兩人回了警局。 為什么我們會收到包裹?難道我們被兇手盯上了么?葛覃和趙悅到了警局都是問的一樣的問題,兩個小姑娘都被嚇得不輕,呂南山和江漢一人負責一個安慰著。 好不容易安撫好兩個人,做好筆錄之后,三人并排坐在長椅上,你們兩還好么?白若若擔心的問道。 不好。兩人異口同聲的說道。 白若若分別給她們家里打了電話,鬧什么獨立,還是回家住吧。放下電話沒多久,兩人的家屬就到了警局,將人帶走,白若若一個人坐在長椅上,心緒逐漸飄遠。 不知過了多久,耳邊傳來聲音,在想什么? 若若。 嗯?你結束了?傅止律蹲在她的面前,一手在她的肩上。 沒有,要先送你回去么?傅止律問道。 白若若搖了搖頭,兇手是在鎖定下一個目標么? 傅止律搖頭,不清楚。 那他還會殺人么?白若若繼續問道。 不一定。傅止律再次搖頭說道。 他將同一個人的人骨,分別放在包裹里,放在這幾家人的門口是什么意思?難道是在排序?排列下一個受害者?白若若不死心的繼續問道。 若若,才剛做完筆錄。傅止律揉了揉她的頭說道。 白若若垂下了頭,看不清她的神色。 別擔心,你的朋友不會有事。 兩人談話間,呂南山拿著材料走來,阿律,對比結果出來了,他們收到的這兩截拇指,確認都是陸燕的。 傅止律接過材料翻看了看,行,我知道了。 你去忙吧,不用擔心我,我.......我等下打車回去。傅止律看了她一眼,將手里的資料遞給呂南山。 我先送你回去,晚上一個人不安全。白若若拒絕不過,被傅止律拉著上了車。 已經調查了半個月多,兇手一點線索也沒有,街道上清冷不少,車子行駛的平穩,為什么她們會收到包裹? 白若若的聲音在車廂回響,傅止律抓著方向盤的手忍不住一緊,別想太多,就目前掌握的線索來看,兇手是隨機放包裹的。 不是。傅止律看了一眼白若若。 第一個包裹放在受害者家門口,兇手一開始就是有預謀的。白若若繼續說道。 將車子靠邊停,傅止律看著身邊的小姑娘,怎么說? 如果真的是隨機,第一個收到包裹的,絕對不會是受害者的家屬,她的尸體找到了么?白若若問道。 傅止律搖了搖頭。 或許我們在不經意間,都接觸過這個人呢?小姑娘說完之后就看向他,傅止律忍不住皺著眉,若若......... 不排除你的說的可能,若若,這不是你該擔心的事情,回家洗個熱水澡,早點睡,嗯?傅止律揉著她的頭頂,白若若咬了咬下唇。 嗯........ 回家之后,白若若一直都有些不安,先是給趙悅和葛覃發了消息,確認兩人都在家里,叮囑了兩個人最近就好好待在家里,不要亂跑。 警局中,傅止律看著電腦上陸燕的照片,鵝蛋臉,柳葉眉,微微笑著的時候清純可人,聽說是美院大三的學生,年紀和白若若一般大........... 現在還沒有發現陸燕的尸體,從她家里人那里了解,陸燕一周前和男朋友去西湖之后就沒了消息,她男朋友叫周成,現在也是失蹤狀態。何燃一邊說道,一邊將周成的照片調出,小伙子剃了個平頭,虎頭虎腦,笑起來憨憨的,也不知道這樣的人會不會是兇手...........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凌晨,客廳敞亮,白若若身上蓋著的毯子滑下,整個人縮在沙發里,傅止律摸了摸她的小腳丫,冰冰涼涼。 你回來了? 我吵醒你了? 白若若起身搖了搖頭,我本來也沒睡著。 洗完澡,兩人躺在床上,傅止律將她的腳放在自己的腿上捂著,以后別再客廳等我,自己早點睡。 可是我睡不著.......有線索了么?白若若趴在他的胸口問道。 有鎖定大方向,還需要進一步調查。傅止律說道。 唔......... 你對這個案子感興趣?傅止律問道。 白若若點了點頭,因為她們也收到了包裹......我害怕......怕她們出事.......... 將人往懷里摟了摟,大手拍著她的后背,別擔心,兇手早晚會被抓住,不會有事。 嗯........埋首進他的頸脖處,鼻尖盡是他的氣味,白若若懸著的心才漸漸放了下來........... 第二天一早,白若若還在睡夢中,傅止律就已經出了門。 傅止律昨天送完白若若趕到警局的時候,又接到了報案,有人再次受到包裹,包裹中也是一只斷掌,第二名受害者自此出現。 之前的一個月中,四個包裹是一周一個,現在一天內三個人收到匿名包裹.........傅止律忍不住皺著眉,思索這之間是否有關聯。 結果出來了,是周成。喬一言將材料遞給傅止律。 刀口都很整齊。傅止律看著照片說道。 喬法醫,痕檢報告。呂南山將材料遞給喬一言。 回法醫室。 身著白大褂的喬一言站在解刨臺邊,看著上面擺放著的五只斷臂和一只斷腳,還有四節拇指..... 喬一言邊上還有一位穿著隔離服的助手,正在一邊記錄,傅止律和呂南山站在他的對面,有什么發現? 白色的橡膠手套在人骨上捏動,很快喬一言就從指縫及掌心中找到一絲物質,死者的手腕及腳腕處刀口整齊,一刀斬下。 確認死者身份是陸燕和周成,6/23日,兩人驅車前往杭城,之后就沒了消息,7/1日,陸燕家屬報案,不明包裹中為一只斷手,經比對確實為陸燕本人,之后一個月內,幾乎一周一個包裹被丟棄在市民家門口,直至7/30日晚,出現三個包裹。傅止律在一邊說道。 指關節處明顯挫傷,手掌有骨裂,被害者生前應該遭受過毒打。喬一言說道。 為什么?呂南山問道。 因為有人要傷害你的時候,人會下意識的護住頭部,應該就是在那時候。傅止律說道。 喬一言點了點頭,另外在死者指縫,以及手掌上有檢測出的物質,都是豬rou,另外周成斷掌的傷口處,也有豬rou餡。 你懷疑兇手是屠夫?傅止律問道。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傅止律和呂南山才帶著資料離開法醫室........ 白若若起來的時候身邊已經沒了人,洗漱完之后差不多到了中午,給傅止律打了好幾個電話都沒人接,正準備自己做飯的時候,傅止律的電話打了過來。 怎么了,若若? 你吃了么......... 還沒,你要來警局和我一起?掛了電話之后,白若若看了看手里的方便面,拿著鑰匙出了門.......... 警局門口有一家拉面店不錯,白若若到了之后點了兩碗,就坐著等傅止律,沒多久,就看到傅止律帶著呂南山,還有另一個人走來。 來很久了?傅止律問道。 白若若搖了搖頭,沒有,我也剛到。 面很快就上來,吃飯間,呂南山還在不停的問傅止律和喬一言問題,你說那個兇手到底是不是隨機放包裹的? 白若若吸著面,豎著耳朵聽著幾人的話。 會不會是情殺?那個陸燕長得挺漂亮的,會不會是哪個追求者干的?一殺殺一對?呂南山的話很快就惹得其他桌的人看來。 傅止律忍不住在下面踹了他一腳,他才齜牙咧嘴忍著疼閉上嘴。 我還是很好奇......... 兇手不是隨機放包裹的,這些人的小區,基本都是監控損壞,他是有預謀的。傅止律說道。 白若若抬頭看了他一眼,若若想說什么? 除了有預謀,兇手也是為了引起關注,他想得到認可。白若若補充道。 傅止律和喬一言放下了筷子,繼續說。 首先他肯定是認識死者的,因為第一個收到包裹的,就是死者的母親,之后的人我不清楚有沒有關聯,但是從這一點看來,他早就計劃將包裹送到她的親人處,之后基本上一周一個包裹,應該就是在躲避監控.........本來在一邊埋頭苦吃的呂南山,聽到她的話也放下了筷子。 那你兩個同學呢?喬一言問道。 兇手一共剁下了四個拇指,其他人收到的包裹都是在家門口偶發現,而他們的是快遞寄送,最后兩根手指在同一天寄送到她們那里,兇手知道她們的住宅區,我們和美院曾經有一起參加過H總臺的知識競答活動,那時候的活動獎品都是郵寄到我們家里的,所以兇手或許是我們曾經不經意接觸過的人..........他或許不起眼,喜歡一個人在角落,但是可以看到我們所有人............ 白若若說完之后,桌上的三個人都盯著她看,怎么了? 我們若若這幾年書沒白讀,阿律,我們去查下知識競答活動?呂南山問道。 來不及了,我們是大二那年參加的,我之所肯定和兇手接觸過,是因為活動前,趙悅和葛覃就搬出去住了,而且就是住在她們收到包裹的地方。白若若說道。 傅止律點了點頭,和何燃說下這個情況,另外去電視臺那里那一份當年的活動名單,排查一下上面的人。 但是我們在肢體上發現的豬rou餡呢?難道他在剁rou餡的時候,順手剁了他們?喬一言此時說道。 這并不能證明兇手是屠夫。這樣整齊的刀口,醫生也可以切出。傅止律說道。 不是說環境會影響一個人么?會不會兇手家里人從事屠宰,或者被害者就在屠宰場呢?白若若再次問道。 猜測間,傅止律的電話響起,好,我知道了,馬上過去。 若若,你先回家。傅止律起身說道。 我不能一起去么?白若若拉著他的衣角問道。 不...... 我不添亂!而且我考研也是針對犯罪心理,總有一天我會是你的同事,你就當提前帶我,不行么? 傅止律沒有說話,皺著眉看著眼前的小姑娘,這些年似乎長高了些,但是也只到他的胸口,細胳膊細腿也也和以前沒什么太大差別,帶著吧,至少她腦子不錯,還是有點知識的。喬一言在一邊說道。 最后傅止律和她約法三章之后,才帶著她上了車。 路上的車輛不是很多,傅止律開的很快,在西郊發現了陸燕和周成的尸體,但是有些不好.......呂南山看著手機說道。 傅止律看了一眼邊上的小姑娘,等下別湊得太近。 趕到現場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一點,一輛君越轎車停在一邊,現場已經拉起了警戒線,車邊上放著兩具尸體,白若若只是看了一眼,就捂著嘴跑到一邊吐了起來。 你不去看看?呂南山問道。 傅止律沒有回答,徑直蹲在尸體邊上,臉色有些不好,cao,喪心病狂??! 地上的尸體只有半截身體,陸燕的兩只手掌被砍斷,下身應該是被絞rou機絞過,成了一片rou泥,而周成也是一樣的,少了一只手掌,下身也是一片rou泥。 這他媽的是人干的事么?呂南山忍著惡心蹲在地上,而喬一言已經帶上手套,檢查死者的尸體。 身上傷口較多,暫時無法確定死因。之后伸手在rou泥中摸了摸,有硬塊,應該是連著骨頭一起絞的。 周邊沒有監控,車輛最后出現在時西高架,應該是下了高架抄了小路過來。何燃指著一邊的小道說道,路上還有輪胎壓過的痕跡。 先帶回警局,再說吧。喬一言起身說道,傅止律則在周邊看了看,沿著車輪的痕跡一路往前,突然在一片泥土中找到一個耳環,傅止律拾起,很快走到了尸體身邊,陸燕沒有耳洞.......... 一邊的工作人員正在搬運尸體,白若若撐著樹,眼眶中不停地流著淚,喝點水。 接過傅止律手中的水咕咚咕咚就喝了好幾口,結果胃里一陣反酸,一下子又都吐了出來,對不起......... 對不起什么?你又沒添亂。傅止律順著她的背說道。 他們是被絞碎了?白若若忍著惡心說道。 查不多,絞碎了一半。傅止律說道。 白若若聽到之后一下子又惡心了起來,回去的路上整個人病懨懨的,要不要先回去? 何燃他們已經去查屠宰場了,應該很快又結果。呂南山說完之后,遞了水給白若若。 指尖泛白,白若若忍住惡心說道,不是屠宰場,是rou聯廠。 后座的喬一言揚了揚眉。 為什么?呂南山不解 尸體僵硬的程度明顯被冰凍過,屠宰場一般無法冷藏,rou聯廠可以冷藏,H市大型的rou聯廠不多,一個個排查,應該會有線索,再去對比之前活動現場的人,他們家一定有人在rou聯廠工作,是么?傅止律說道。 白若若點了點頭,兇手和兩人肯定相識,他們都是大三的學生,我們參加活動只有一個月不到的時間,所以同行的學生可能較大。 車子飛速行駛,傅止律將白若若送回家之后,才帶著兩人回警局。 若若不錯啊,長進這么多?你是不是老給她說案子?呂南山等她下車之后問道。 你以為若若是你? 確實不錯,和你很像。喬一言說道。 傅止律勾了勾唇,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