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咒語

    15

    穿衣打扮從來都是以愉悅自己為第一目的，妙真本來為晩山海的取向猶豫了一會兒，但還是堅定地選擇了自己喜歡的風格。

    衣服是為了襯托人而存在的，如果將自己穿衣的目的寄托在取悅別人身上，妙真會感到非常不舒服。畢竟這不是去學校，學校的校服擁有其他的意義，而在少有的自由的周末時間，妙真才不愿意為了別人放棄自己的舒適。

    穿上了平底鞋，她左看右看，總覺得自己看上去有點土味時尚。是皮膚的顏色確實襯得很怪嗎？還是平底鞋牛仔短褲就是很學生氣？

    妙真擺弄了幾下，最后還是換了張揚一些的衣服。

    她就是很配那些顏色。盡管衣服一點都不休閑好在去晚上的餐廳吃也算不錯的搭配。

    那些張揚的顏色就像是將軍的鎧甲一樣，閃著寒氣，叫人望而生畏。

    印象中，漂亮又艷麗的女孩子，就像是森林里花紋鮮艷的美人蛇，還沒張嘴，人們就猜測到她的獠牙上可以輕易扎入皮膚的毒液有多致命。

    妙真以前不會特別在意這方面，大多數時候是如果mama在，讓她穿什么就穿什么。后來爸爸mama都忙了起來，她的奶奶照顧她的時候，也是給她穿什么就是什么。

    mama的眼光還算不錯，但等她上小學的時候，mama就經常和爸爸去外地出差了。

    奶奶呀

    妙真摸了摸自己的嘴唇，見時間還有一些，找出了唇膏準備潤一潤。

    她記不太清楚奶奶長什么樣了，奶奶很喜歡說k市方言土話，到現在妙真也聽不太懂，更別說小時候了。本來老一輩人年紀就擺在那里，品味可能更難以言說，不過妙真可是記得清清楚楚。

    奶奶哦，老人家年紀大了，打電話聲音很大，開著免提都要重復說個好幾遍。但是那一天下午，奶奶偷偷摸摸地打著電話，大概已經是用她最小的嗓門了，還過來拉緊了一下妙真的房門，和那邊說著話。

    妙真聽不懂奶奶說話的內容，但總是能聽懂語氣的。

    老年手機每一下按鍵，都會發出嗶地一聲來提示用戶。

    隔著實木的門，妙真還聽見了重物落地的聲音。

    但畢竟，門被拉緊了，還被叮囑要好好學習。年紀小的孩子，在沒有形成自己認知世界的方法之前，對美與丑的觀念，都僅僅來自于他人的反饋。

    妙真只知道自己不喜歡身上的衣服，但是和奶奶提，奶奶又會大著嗓門講話，講一些她聽不懂的話，但是唾沫星子卻能飛地老遠。

    所以，她也只是在認真學習，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懂的孩子呀。

    現在有自主選擇權了以后，那當然是：

    布料少少，身材好好。

    出門，打車！

    讓我來看看晩山海他們在哪個房間呢？

    不過這家店好像不是那種包廂式的，店面不大，隔斷也不算很隱蔽。

    來這里吃飯的人也不少

    不過怎么男的有點多？

    妙真心里有點不舒服，她只是在女孩子更多的環境里更有安全感一些。

    您好，是一位嗎？

    趁著夜色，秋季的冷風隨著厚重的金屬門推開。妙真點頭道謝，她的眼神帶著向未知的好奇和對美食的期待一般，跟在服務員身后。

    這次的頭發被卷的十分到位，又參考了一些博主的視頻成功束了起來，攻擊性被嫵媚動人掩蓋了一些。有幾位客人習慣性地朝門鈴響動的方向看去久久也沒能回轉。

    沒有和妙真的視線有接觸也是原因之一，沒人想被發現自己的惡劣行徑，盡管只是用眼睛看看而已。

    餐廳甚至一下子安靜了許多，令人不由得想要探尋造成這種情形的原因。

    昏黃的燈光，恰好是完美的點綴，因為大部分強烈的顏色都被皮膚吸收，能反射出來光柔和又模糊，像是給人添增一層年代濾鏡，有些風情萬種的味道。

    妙真的不協調早被咒語壓過去了，不多在意這些視線。

    他們羨慕我長得好呢！

    嘻嘻～女孩子就是世界第一！

    香香又美麗的女孩誰不想貼貼呢？我看了都想和我自己貼貼。

    所以晩山海有沒有看到我呀！我剛剛好像裝過頭了根本沒注意去看他在哪里??！

    要是我都坐割烹位了還沒被認出來就糟糕了吧??！

    嗚嗚走慢點啊

    妙真的鞋底是軟的，木地板上只有一點點的摩擦聲。

    「她是一個人」

    大概一些人看見她被引導至一個座位的時候。

    誒！你好？

    是女孩的聲音，但妙真終于有理由回頭看過去了。

    妙真見過這張臉。是晩山海的朋友啊。

    腦袋里好像點燃了煙花。

    為了不影響他人，她說話的時候刻意湊近了些妙真的耳畔，女孩子香甜的聲音更是熏得妙真手腳發軟。

    你是妙真吧？我們是晩山海的同學，山海就在那邊

    妙真循著她的手的方向看了一下，恨不得像在崎生鎮時立刻飛過去掛在他的身上，臉上還是微微驚訝之后笑著朝他揮揮手。

    你一個人嗎？介意和我們一起嗎？其實是我想認識漂亮meimei

    完全不介意，你也是甜甜的meimei，甜妹真是世界的珍寶?。?！

    妙真毫不介意地聳聳肩，朝她瞇眼笑了起來。

    一步一步地走到晩山海的身邊，妙真把持著作為普通同學的度，笑容、打招呼，一切隱藏著，因為已經足夠開心了。

    只要見到他，就好像脫水的人被拯救，烈日暴曬時分的一瓶冰鎮鹽糖水，提供水分和營養，是生存所必需。

    是有點巧的～

    妙真聲音有點沙啞地說著，然后側過身去咳嗽了一下，充滿歉意地小聲說著：不好意思。

    理所當然，她就坐在唯一認識的晩山海旁邊。小聲咳嗽之后，低沉又熟悉的聲音在她身邊響起：嗯，加一杯白水你要喝點什么嗎？

    妙真抬眼望進他的眼睛里。

    真想不管不顧親上去。明明其他時候都是隨心所欲的，為什么到了這里就變得膽怯起來？

    妙真你不行啊～真的差勁～

    這樣想著，她笑了起來，點頭道：嗯！有什么推薦嗎？

    我有點酒精不耐受，喝不了，那我就要這個梅子飲吧，謝謝～。

    晩山海的眼睛一點都沒有回避她的對視啊

    就連身體接觸都是很有禮貌的，眼睛都不會往不該看的地方多看。

    妙真同樣朝他的朋友打招呼，三人都很熱情，想要加她的微信。她看了晩山海一眼，晩山海笑了起來：不是什么壞人，都是我的初中同學。

    欸小晚，什么意思，怎么話到你嘴里就變味了。

    呵小晚哈哈哈哈哈

    妙真笑的用手錘了下桌。

    吃飯真的很愉快，食物也很美味，他的朋友也很有趣，妙真還分心想過一瞬自己是不是不夠幽默。

    抱歉我去下洗手間。

    妙真半帶著試探又半帶著自如地把小包往晩山海的懷里靠了一些，說：麻煩你啦。

    妙真身影一消失，哎喲人像是被戳中了哪里一樣，突然開始陰陽怪氣地，有人哎喲了一聲。

    山海，你真不喜歡她？

    怎么？

    那兄弟我

    滾、meimei是我的！

    我還說是我的呢！

    好嘛，先打起來了。

    沒有眼鏡推，他只是學習寫字的時候習慣戴個眼鏡限定一下視線范圍。

    妙真

    他緩緩呼出一口氣，眼睛在昏暗燈光下清澈透亮，看得出來冷靜而理智。

    真的不對勁啊

    她到底是什么存在、是誰、是哪里的、什么呢？

    不過

    算了。

    拜拜～

    因為時間偏晚，讓女孩單獨打車回去不算安全，最后是晩山海和司機送妙真回家的。

    他們都是一個電話就能喊來家里司機的人。

    妙真坐上車之后，想到這件事情，露出了個有點難看的笑容。

    今晚多少錢，我轉你呀。

    二千二

    轉了，你看看哦。

    嗯收到了。

    于是就沒了話。妙真又不可能在這會兒盯著他看，只能努力看著窗外，腦子在快速運動想話題想不出來，她現在腦袋里全是糟糕的車里py。

    她摸了摸裸露的胳膊的同時，晚山海按了一下她座位前的按鈕，順便向司機說道：把車里溫度調高些。

    啊，謝謝～

    你的朋友都好有意思哦。

    怎么說？

    晚山?？聪蛎钫?，突然帶上了很濃的探究意味。

    妙真被這樣看著，也睜大了眼睛，不知道為什么，有種微微被冒犯的感覺，但她一點都沒有示弱，也一挑眉，說：其實也沒有，我就是客氣一下啦。

    晚山海瞇著眼睛嘴角上揚笑了一下，就著車窗外燈火闌珊下，伸手幫妙真捋了捋粘在臉上的碎發。

    她呆愣了一下，用手自己摸了摸側臉上的頭發，把它整齊地梳在耳朵后面。似乎覺得這樣還不夠，又把手機的前置鏡頭點開，把發型弄了一下，然后問晚山海：頭發還亂嗎？

    不亂了。晚山海認真地幫她看了左右兩邊之后搖搖頭。

    那就好呀

    妙真松了一口氣，像是完成了什么大事。

    拜拜～晚安啦，你回去注意安全哦！

    就是不是

    啊

    妙真躺在沙發上，把自己后知后覺的臉揉得通紅。

    我

    在想什么啊

    妙真的眼睛閉了起來，手伸向空中。

    嗯裝傻是對的

    必須是確定他也喜歡我，我才會袒露自己。

    否則我寧愿暗戀哦！

    仗著誰也看不見，妙真莽撞地親在沒有觸感的身體上，不停念叨著：

    晚山海你不能這樣對女孩子哦！男孩子也不可以！太曖昧了！就算是喜歡也要先表明態度！真的很嚇人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