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交鋒（2100 ）

    安度的表情從陳滄出現的短短一分鐘內可謂千變萬化，嘴角那點完美的小括弧反向彎曲。她甚至在想，這個世界上是不是會有同名同姓同長相，連聲音身材都一樣的人。

    楊蔓妮難掩興奮，在桌下偷偷扯安度的袖口，小聲和她咬耳朵，“沒想到是個俊逸的大帥比！跟這個項目真是享眼福??！”

    安度摸了一把眼角，把手放在額頭遮擋，又覺得這樣的動作不太得體，無所適從了一陣才放回桌面，擺成小學生坐姿。

    頭正肩平身直足安，視線倒低垂著。

    會議室燈光明亮，陳滄自然地拉開椅子坐在主位，臉上微笑不改，眼神卻隱有不怒自威的味道。

    安度悄悄抬眼觀察陳滄，陳滄沒看她，她便逐漸光明正大地打量起來。

    說來好笑，半年來和他的每一次情事皆是在昏暗的房間里，像如今分毫畢現地打照面還是頭一回。

    確實……是經得起推敲與放大的容貌。

    會議主持人正細數陳滄的履歷與成績，在時斷時續的掌聲中，安度聽明白了：

    陳滄今年27歲，明成大學計算機技術專業，大學時期作為主干人員參與開發“神奧傳說”，一手確立了游戲玩法方向，美術風格，用戶類型乃至營收方式。

    這款游戲命脈在陳滄的把控下如同常青樹一般極具生命力，直到后來陳滄開始跟進手機游戲相關的項目后才交手他人。

    “神奧傳說”是PC端3A級MM的業界標桿，安度從前還沉迷地玩過一段時間。

    大佬啊，不，巨佬??！

    安度邊機械式拍手邊像快閃一樣回憶和他的交集。

    *

    高中時期他們話都沒說過兩句，安度后期參加藝考更是長期不在班里，對他只有一個模糊的印象——前面這人后腦勺挺圓。

    今天才知道，原來陳滄和她還是大學同級校友，可惜安度過去兩耳不聞窗外事，獨來獨往到不知道有個高中同學同校。加上她的專業培養是“2 2”制度，大三大四跑到加拿大念了兩年書，陳滄風起云涌時她毫不知情。

    中學聚會那天要不是男生女生們的話題三句不離陳滄，她也不至于被這個名字洗腦得當晚就和他放縱。

    那個應該去見鬼的女同學說了一句什么話？

    “安度今非昔比，總算夠格和陳滄組成‘暗度陳倉’了，就是不知道陳滄看不看得上她哦？”

    他媽的，和她有什么關系。

    忍著沒揍女性同胞，安度收起她最擅長的圓滑，冷臉摔下一個酒杯才終止她們故意往她身上引話題的舉動。

    當晚她喝得走路都有些飄忽，渾身發熱，跌跌撞撞摸到一間昏黑的私人包廂，打算冷靜一會再叫司機。

    開燈，燈光的亮度是特意營造曖昧的弱，才發現陳滄半躺在沙發上休寐。

    帶了獵奇與好勝心，安度鬼迷心竅地跨坐在他身上，捧著他的臉邊親邊嘆：“原來你是那么多女生的暗戀對象啊?！?/br>
    大自然賦予人的本能，陳滄的錯愕與生澀持續不過幾分鐘，一觸即發時，她問他：“你還是雛嗎？”

    他沖進來，咬牙道：“現在不是了?！?/br>
    之后便無師自通地給了她一次完美的初夜體驗，許是酒精催情，快慰遠多于疼痛——除了陳滄一直在問她“你知道我是誰嗎？”

    “陳滄”兩個字，那晚她叫了不知道有沒有一百遍，差點ptsd。

    那也是安度二十多年的人生中做的最出格的事，半醉半醒，沉沉浮浮，那些譏誚和嘲諷隨之甩到腦后。

    此間歡愉之美妙回味無窮，她心道食色性也誠不我欺，還有什么比做這樣的事更解壓呢？

    于是安度在結束后便強行勾著陳滄的脖子，把他的腦袋壓到自己肩膀上，“我會對你負責的?！?/br>
    ——撿著寶了嘛，眾人眼中的男神，第一次栽她手里，且色味俱佳，魚水之歡乃舒壓上選。

    陳滄輕松掙脫她，“你想怎么負責？”

    無波無瀾的語氣。

    安度裙子還皺著，濕漉漉的一塊緊貼大腿，“放心，我不會喜歡你，就是我們那啥挺和諧的，要不互相解決需求吧?！?/br>
    從他的各種反應判斷，對她也是滿意的。

    說完她還輕佻地抬了抬他的下巴，“老同學，怎么樣？我的提議不錯吧？”

    陳滄當時的表情她記不清了，總之后來的發展順理成章，大多是陳滄配合到安度的住處——她嫌別的地方臟。

    ……

    主持人還在宣講他的各類成功項目。

    陳滄的側臉和前夜無差，只不過一張是飲食男女的欲，觸手可及；一張則是高位者的嚴正，隔著會議桌對角線的距離。

    近景只表現局部，感知有限卻也永遠比遠景令人感到安全。

    像那副有名的油畫，若只截取帶翅膀的嬰兒，可解讀為新生之喜，天使降臨；可當鏡頭拉遠，才發現這個嬰兒正被女商人拎在手中，女主人居高臨下，滿臉是高貴的諦視——又是另一種截然不同的氛圍。

    一些事物一旦窺得全貌，便無法享受其中。

    安度還想起陳滄說：“炮友做什么工作不重要吧？”她當時表示認同。

    現在她可太想修改回答了，重要，當然重要！怎么的也不能是她的甲方爸爸??！

    她現在想立刻消失。

    *

    陳滄開始發言，單刀直入：“這個項目前期的狀況我從幾個月前就有所了解，在研發部門同事的共同努力下，我們這款游戲的特色已經非常突出，公測預約人數高達500萬，超過初期評級預期?！?/br>
    “現在后續需要宣傳與運營這一塊的配合，哪位負責人來說說對方案上的迭代想法？”

    楊蔓妮介紹：“裴氏集團與雷盛合作已久，安度小姐就是裴氏派遣來負責我們后期外部宣發的營銷總監，新的方案昨天已經發到您郵箱了?！?/br>
    聽到自己的名字被提及，安度瞬間回神，專業笑容恢復，她微微點頭，姿態比乖巧寶寶那個表情包還要乖巧三分。

    誰讓她是乙方。

    陳滄打開一個文件，大屏幕上赫然是她昨天緊急修改的ppt，“方案我已經看過，但我覺得與現在的宣傳需求不匹配，安總監，你怎么看？”

    不滿占比百分之百。

    他看向安度，兩人視線對上。

    —分隔符—

    天氣冷了，大家保暖添衣！

    成就有架空的地方也有貼現實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