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入侵者
第6章 入侵者
四周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直到漸漸適應后,視野才略微變得清晰。 不是想象中直達地底的黑暗溶洞,也不是奔流不休的冰冷地下河,總之姬藍霖運氣還不錯。身下是軟軟的土礫堆,因此除了擦傷和疼痛外,并無大礙。 滑落的距離并不長,但頭頂的陷洞中連一絲光線都未透下。不幸中萬幸的是,墜飾和寶石都還在姬藍霖身上,它們在黑暗中漸漸發散出藍色微光,起到了些微的照明作用。 陰冷的空氣輕易穿透單薄的衣物,使得本來就分外畏冷的姬藍霖接連哆嗦了好幾下,再加上疲乏及無望,她的一雙星眸不知不覺間便有些濕了,幾乎要哭出來的樣子。不過一想到這模樣如果被jiejie瞧見了肯定會被笑話,她還是勉強振作起來,胡亂抹去眼角的淚水,拍去身上的浮土,矮著身子開始小心翼翼地摸索出路。 有大塊的土礫從土堆上滑下,撞擊地面發出悶響,俄而又有層層疊疊的回聲,這使姬藍霖意識到她正身處于一個空敞的封閉空間內。慢慢挪到土堆邊緣,再往外觸手卻是凹凸不平,錯落有致的堅硬觸感,微微一愣,她下意識俯身湊向地面。 只這一動,她頸間的吊墜便垂落下來,迷蒙的輝光照亮一小塊區域,霎那間細碎的藍光便以其投影點為中心,如滴入水中的潑墨般飛速擴散,進而延展至四周,下一刻就匪夷所思地點亮了整個空間。這處地下空間的四壁竟是由大量凹刻著奇怪符號的灰白色正方體參差排列而成的,如若靜止的海浪,停留在起伏的那一刻,簡直奇異極了。 這處空間極為廣大,且不像自然形成的,但姬藍霖一時也看不出個所以然,她還瞧見空間盡頭離地懸著方一人高的棱晶,說是棱晶,表面卻氤氳不清,遠遠也看不出材質。 因著腳下起伏不定的石方,加之此處面積的廣大,姬藍霖花了近一小時才到達另一頭,隨著距離的拉近,她耳邊出現了嘈雜的滋滋聲,甚至連衣裳上的細小纖維也接連豎立起來 幸好異象并未加劇,她最終還是有驚無險地來到了棱晶左近,近了她才發現這棱晶很是奇特它一共有四個面,均懸浮于空中無時無刻地分散旋轉,且聚合成形,讓人眼花繚亂。每片晶面上還鑲有一些相互錯開,粗細不等的無規則曲線段,恍惚間給她以似曾相似感。 不僅如此,姬藍霖還注意到兩處異狀,一是這些晶片中有一片并非模糊氤氳,反而晶瑩透亮;二是在剩余晶面中,又有一片與眾不同其中央嵌有一處新月狀的凹痕,竟和她之前拾到的寶石外形如出一轍。 姬藍霖心念一動,嘗試再三,她終于將寶石順利嵌入其間,竟是嚴絲合縫 地平線上,群群飛鳥自林中竄起,頃刻間,伴著地底傳出的隆隆悶響,一束巨大的白色光束帶起數以千噸計的土石及樹木,自林海中拔地而起,直插云霄;耀眼的光束將陽光都掩去,直到十數秒后才漸漸消散,最終在地上留下了一個直徑達數十米的深洞。 咳咳咳坑洞底部,姬藍霖正一手捂著口鼻,一手胡亂揮舞著手臂試圖驅散身邊飛揚的塵土,直到發現毫無作用后,她才破罐子破摔地坐倒在地。 棱晶早已隨光柱蒸發殆盡,幸運的是,充當鑰匙的寶石卻無礙,姬藍霖再三確定其沒有折損后,這才長長出了口氣。說來也怪,剛才那棱晶激發的光柱聲勢之驚人,甚至連厚厚的巖層都給生生貫穿一個大洞,而一同被籠在其中的她卻毫發無損,甚至連眼睛都沒被閃到,這讓她簡直無法理解。不過此刻智商頗有些不夠用的她也懶得思考這些,再一次仔細檢查一遍身體,確定沒少什么零件后,她終于長吁一口氣,徹底放松下來。 頭頂地層破出一個大洞,光柱還弄出這么大動靜,一定引起了jiejie的注意,姬藍霖確信現在只用呆在原地等待救援就行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事情已經完滿解決,她自有些沾沾自喜起來大致在她看來,除了jiejie外,任何人置于這個境地,都是沒她半分臨危不懼,神思清明的。不過之前的所見所聞倒也歷歷在目今天委實發生了太多超出她認知的事,對于這一切,她唯有迷惘以對。 身心一松,倦意就如潮水般席卷而來,姬藍霖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剛剛坐在地上假寐了一會,突然感覺有冰冷的管狀物從身后觸至肩際。她微微一愣,直到那管狀物又往前頂了頂,一只帶著黑色戰術手套的寬大手掌從身后拽掉了她的項鏈,且搶走她懷中的寶石后,她才反應過來。 起身!手舉過頭頂!慢慢轉身!低沉粗獷的男音,用的是新玻江座通用語中的表音標準語,姬藍霖只在音頻文件中聽過。 頭一次接觸jiejie和母親之外的人,沒想到卻是這種狀況,更不明白這人從何而來,姬藍霖當即陷入了類似當機的狀態,無法反應的情況下,她只好穩妥地照對方要求去辦。 緩緩轉身,這才看清陌生人的長相這男人穿著一身灰黑色作戰服,附加電子目鏡的頭盔遮住了大半張臉,還持著一把沖鋒槍。 姬藍霖在計算機資料庫中見過這些裝備男人穿的是SPQ輕型戰術作戰服,是由防彈纖維以及高強度陶瓷瓦制成,防護等級為的防護服:使用者可以在要害部位加裝各類插板以提高防護性能,內置的神經刺激電極還能小幅提升使用者的反應速度,同時彈性內襯還可以提供一定的防沖擊效果。它被定位于用于偵察,滲透,偷襲等任務的輕型護甲,能一定程度抵御普通沖鋒槍或手槍的攻擊。 至于男人手中的沖鋒槍,則是一個被稱為新聯的國家的制式裝備裝彈量85,9mm口徑的mpl型磁化沖鋒槍。 即使天生不愛思考,姬藍霖也得出了這人可能是新聯士兵的結論,自然而然的,新聯人在她心中也留下了極糟糕的第一印象。 而另一邊,看到轉向自己的少女,士兵眼皮就是一跳,頓時瞠目結舌在新聯,因為外科及遺傳整容技術的飛速發展,天性愛美的女性得到了獲得更多資本的敲門磚。雖然因為各方面的限制,并非所有技術都能推廣,但實際上富人群體中早已不存在丑女這一說。一部分身份顯赫或家財萬貫的女人甚至得以繞開規定,通過正規或非正規渠道接受了基因層面上的量化整容手術,從而擁有了甚至可以從數據上進行論證的出色容貌。這種情況下只要居住地交通信息不是太閉塞,一般人雖然接觸不到,但能見識的極品美女亦不在少數。 但與眼前這朵晶瑩剔透的水晶花相比,他認為以前那些可望而不可即的星之花們也不值一提了。身前的陌生少女不近人情的美貌讓他無法平靜之余,怯弱的神情還使他油然生出痛惜與愛憐感;而那瑩白如玉的肌膚,以及稍嫌嬌小卻又凹凸有致的身材,又不可避免地勾起了他的欺辱欲。 士兵的血液霎時沸騰起來,但少女那雙清澈的明藍眸子又給他當頭澆了盆冷水這類區別于普通人種的澄澈瞳色正是凰合人的特征,而她們卻是男人觸之不及的禁域。然而眼前的絕色委實太過誘人,甚至使他生出了哪怕萬劫不復也要一親芳澤的沖動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這句拗口的舊世紀意音語俗語,便是此刻他心情的真實寫照。 怎奈天不遂人愿,哪怕他再色令智昏,且打算什么都豁出去了,一架飛行器卻恰逢其時地通過破開的洞頂,降落在了他面前。 這是架無人戰斗偵察機,腹部的攻擊載荷空了出來,因而獲得了額外的運載力,更重要的是它還安有攝像頭。被這直通指揮中心的攝像頭一照,士兵頓時矮了半截,他嘴里含含糊糊地罵了幾句,便黑著臉不耐煩地催促姬藍霖登機。彼時回復理智,憶起凰合人的可怕之處,他也不靠近了,只用槍遠遠指著,嘴里罵罵咧咧地命令少女。 無人機機身上安有攀梯,背部還設有乘員載荷點,姬藍霖一爬上去就被突然彈出的附加機外艙和安全束縛裝置給罩了個結實。 直到升上高空,姬藍霖才注意到不遠處林地中騰起的黑色煙柱,她的心霎時縮成一團那正是家的方向。 . . . 幾公里外,飛船殘骸附近的從林中 三名新聯士兵正在樹林中悄無聲息地潛行著,悄悄逼近仍在燃燒的飛船殘骸,處于動態偽裝模式下的SPQ作戰服使他們更好地融入了周圍環境單兵微電腦不斷調控著作戰服各部位的顏色與明暗,以將其模擬成易與四周灌木或樹木相混淆的形態。相較于缺乏裝備支持的普通人,他們顯然有著壓倒性的戰術優勢,可這一常識卻在一小時前被打破了不久前這還是支標準的新聯六人作戰小組,而現在,他們只剩下三個人。 大約幾小時前,VM3型空間巡邏飛船甫一降落,還來不及對這個星球完美的自然環境表示震驚的新聯士兵們,就遇到了一名足以使任何形容詞都黯然失色的凰合人。在按照既定程序與其接觸之前,接洽小組就有了另外的想法凰合人雖然碰不得,但用其他手段調弄卻不妨害。撇開其正當性不談,他們一向有著勾搭女人廝混的傳統,至于對方是自愿被迫還是利誘,這就不在討論范圍之內了。 鑒于對方的外貌,出現這種情況自是理所當然,而沒機會去接洽的其他人也有各自的期許,可最終結果卻出乎所有人意料負責接洽的六人小組居然沒一個人回來。 詳細過程無人知曉,事后只找到了一些融成玻璃狀,并散落得到處都是的骨頭碎片。巡邏隊頓時如臨大敵,立即進入了警戒狀態,指揮官也發布遇襲警告,下達了抓捕命令。而與以往就地清理的慣例相比,這個命令就頗有些耐人尋味,究其原因,自然顯而易見。 一行人小心避開容易發出聲響的灌木,在目標飛船所處空地邊緣就地隱蔽。前方空地上一片狼藉,有數名新聯士兵的軀干,殘肢及斷腿圍繞數個彈坑散落著,看來這些倒霉鬼之前中了連環爆炸陷阱。 略一思量,作戰小組組長就擦了把汗,如果情報屬實,那么現在巡邏隊下屬的五個作戰小組都已折損大半而這一切居然是一個女人獨自做到的。誠然對此地環境的陌生是他們的劣勢,但不得不承認,這個凰合人的狙殺及陷阱技巧也著實令人嘆為觀止,恐怕連那些眼睛長在頭頂上的靜電突擊隊員也難以望其項背,如果再這樣下去 這是顆連坐標都不清楚的陌生行星,不說有力的支援,恐怕連求救信號都發不出去,組長感到悲觀的同時,也更堅定了小心行事的想法。他回頭朝僅余的兩名士兵打了個手勢,這兩人立即默契地散開并往兩側繞去,三人組成了一個簡單的掩護陣型。 自上一個作戰小組在此全軍覆沒后,無人機就和沒頭蒼蠅一樣將空地中的飛船殘骸用燃燒彈整個燒了一遍,緊接著上級也發布了繼續監視的愚蠢命令。這些蠢做法及蠢命令都讓組長不以為然,不過也不敢違逆。 海鷲2號!海鷲2號!請求支援!伸手按緊不怎么靈敏的頭盔內置傳聲器,組長試圖取得空中支援。運氣不錯,附近恰好有架低空巡航的海鷲無人機,它立即共享了視野,組長的電子目鏡中顯現出以無人機為視角的探測畫面,他指揮無人機繞了數個大圈,并來回搜索了幾次生命體征,卻仍一無所獲。 斷開連接后,組長正要發布下一步命令,卻發現剛剛還在兩側的士兵竟均已不知所蹤。戰士的直覺令他警惕起來,深深吸了口氣,他緩緩將手伸向綁在腿部的刀鞘,一觸到刀柄,他便如蓄滿勁力的獵豹,揮出匕首,急速往身后削去 那是他見過最美的一雙手,女人欺霜賽雪的纖手輕易擎住了他的手腕,略微一扭,他引以為傲的粗壯手腕就立時脫位,無重力合金鋼打造的戰斗匕首也應聲脫手,深深插入地面。女人輕描淡寫地將布滿奇怪藍芒的右手又往前一迎依附于她纖指的極高溫等離子氣團,便輕易汽化了他胸前附掛的碳纖維插板,熔毀了作戰服內側的高強度陶瓷瓦,穿透了最里層的防彈纖維。 一只如玉的葇荑穿過焦黑的血rou,硬生生從他背后透了出來。 男人高大的身軀應聲倒地,胸腔被穿出一個大洞卻沒有一絲血跡,這是創口被高溫灼燒,連血液都頃刻蒸發碳化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