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命懸一線

    齊遙蜷縮在床的一邊，緊緊閉著眼，但她卻沒有睡著。感受到蕭憬衡他的大手輕輕揉著自己的小腹，她心里慌極，她太害怕今晚的蕭憬衡了，他的失控、他的占有欲讓她害怕。她不知道明天醒來該怎么面對他。

    就這么半睡半醒熬過了一晚上，一大早蕭憬衡就輕手輕腳地起來洗漱、收拾一番就趕回營地處理事務。齊遙隱隱聽到院子門一合上，馬上從床上彈起，也不去洗漱，胡亂翻出衣服穿上，便匆匆地跑去書房翻箱倒柜，所幸，那幾味熬避子湯的藥草都有，齊遙抓了一把，用阿喜的藥打掩護給自己熬了一碗避子湯，也不等徹底涼透就把藥喝了個底朝天，又把藥渣烘干，混入蜂蜜，捏成一顆顆避子丸裝在小瓶子里收好，心里才踏實。

    齊遙知道蕭憬衡的企圖，他想讓她懷上他的孩子，以為這樣就能把她牢牢地拴在身邊?；蛟S，在蕭憬衡第一次向她求婚的時候，她的確是想和他生下孩子的，但現在，她猶豫了，她怕了，她和蕭憬衡之間的關系已經裂開了一道越來越大的裂痕，她不是沒想過怎么去補救，但好像怎么做都無法阻止擴大的裂痕，也不知道怎么做。算了，有些感情無法勉強。

    這一整天齊遙都心神不寧的，她害怕晚上蕭憬衡回來后，不知道怎么面對他。她嘗試過逃走，但小院門口有重兵把守著，房子外也有士兵在巡邏，看來是蕭憬衡下了命令不讓齊遙踏出這個小院一步。齊遙著急了一整天，最后決定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見步行步吧。沒料到一整晚，蕭憬衡都沒有回來；接連好幾天也都沒看到他的蹤影。后來是他的一個隨從跑來告訴齊遙，北線的戰事突然變化，原本雙方對抗的東西伽，突然團結在一起肅清那些有意獨立的小國，而且佯攻尕什想趁機南下突入西嶺。戰事一觸即發，蕭憬衡一直忙著分布醫者藥師隊伍支援前線，又秘密離開貝城去別的城市調度藥材、糧草充備物資庫存。所以這段時間他都沒空回來小院，讓齊遙不要亂跑，留在小院照顧好自己和阿喜。齊遙點點頭，答應了。

    蕭憬衡不回來，卻讓齊遙更擔心。她不是不擔心蕭憬衡的安全，但更擔心的是如果戰爭一旦打起來不知該怎么辦。這幾天，齊遙站在小院門往外看，街上的人越來越少，空氣中彌漫著戰前緊張的氣息。沒過多久，貝城也徹底封城，不讓外面的人進來也不讓里面的人出去，有很多層原因，而齊遙也不想去探究。她只想戰爭快快停息，讓蕭憬衡早點回來，她決定好了，等蕭憬衡回來后一定要好好和他聊聊，關于他們的關系、他們的未來。她覺得不能再這么逃避下去；好好談談，談不攏就各自散了吧，也不是說非得要一輩子就和一個人糾纏不清，對于感情，齊遙一直都看得很開，是自己的就留著，留不住就放手。于是，齊遙就這么決定好。但可惜，她等不到蕭憬衡回來了。

    蕭憬衡收到齊遙重傷瀕死的消息時，只感覺眼前一黑，踉蹌了幾步幸而身后站著一個士兵扶著他才不至于倒下。

    王爺！保重身體??！

    蕭憬衡就力撐直身體，強行穩下氣息，質問前來報信的士兵這是怎么回事？齊遙住的小院不是一直有重兵把守的嗎？那些人都干什么去了？

    報信的士兵不敢隱瞞，一五一十地把事情說了個透：

    就在貝城封城不到四天，東西伽組了一個營軍力的驍騎軍，說貝城藏著尕什的主將要貝城開城門

    貝城雖小，但地理位置得天獨厚，還是一個大型兵器后備庫，而且貝城距西嶺的首府西渡很近，占領了貝城下一步就是西渡。貝城的守將誓死捍衛城門。驍騎軍主將見著交涉不成，就硬闖。

    士兵頓了頓，繼續說：

    后來驍騎軍搬來了投石機，城內被砸得是個粉碎，許多百姓的家都被砸爛、許多人都被巨石砸傷、砸死。后來貝城被攻陷，驍騎軍放火搶掠，夫人她為了救阿喜，沒想到被燒焦的橫梁給砸到了，等我們找到她，她已經。。說到這，士兵就不敢繼續說。蕭憬衡閉著眼睛深吸一口氣，試圖平復自己的心情，聲音沙啞地問：

    阿喜他呢？

    阿喜他沒事，因為夫人護著他，擋在他上頭，橫梁、碎石沒砸到阿喜身上

    守著院子的那些兵呢？干什去了！蕭憬衡忍不住震怒。

    那。。那些兵在驍騎軍攻城的時候，因為城內老百姓們傷。。傷亡嚴重，夫。。夫人就遣派他們去救援了。士兵被嚇得說話都斷斷續續。

    蕭憬衡一聲不發地盯著門外某一個點，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營帳內十幾個人卻一絲聲響都沒有，每個人大氣不敢出。良久，蕭憬衡才繼續問：

    現在夫人、阿喜在哪？貝城是什么情況？

    夫人和阿喜已經被秘密轉移到龐都了，仁醫堂的副堂主藍灝璟正在全力搶救夫人。驍騎軍占領了貝城以后就關上城門，估計是要稍作休整下一步就直搗西渡。

    蕭憬衡聽到齊遙和阿喜都被送去安全的龐都，心里才稍稍踏實。聽到驍騎軍占領了貝城后又封城，沉吟半晌，

    佟武！蕭憬衡喚了一個人的名字

    末將在！一個身材高大、生得燕頷虎須的將士出列。

    貝城有幾個水源地？有幾個水井？

    報王爺，貝城內只有一條河穿過，源頭是和北線尕什相接的祁蒙山上的融雪下來的。經入貝城的排水管網，和約248口井相通?，F在正值旱季，所以水量不大，往常的時候老百姓還要出城去2里外的外河取水。

    蕭憬衡聽完，心里已經有了一個瘋狂的想法。

    傳令下去，放藥童子，記得好好留幾個藥引，這是我送給伽耶兩個部落的大禮。

    可是王爺，貝城里還有些咱們北朝的百姓哪！佟武急得一頭汗，正想繼續說下去，蕭憬衡居高臨下地覷了他一眼?？吹剿莻€冰冷之下掩不住瘋狂的眼神，佟武只能把話咽回肚子里。他雖為統領著西嶺北線營13萬大軍的大將，但是蕭憬衡是王爺，他身上還有半個兵符，兵符就是皇命不得不聽，而且蕭憬衡作為這次出兵的監事，他有權越過將軍指揮兵力布局。

    遵命！佟武雙手抱拳，施過禮后便退下安排蕭憬衡的命令。

    蕭憬衡揮手遣散了營帳內的人，讓他們繼續去做自己的工作后，獨自一人坐在上座，垂眼看著攤在桌面上的地圖，拿起紅筆頗有興致地跟著那條穿過貝城的河流一路蜿蜒描紅，在貝城里畫了一個圈，然后從貝城出發拖出了一條長長的線直搗伽耶國，最后的筆鋒用力到把伽耶國的位置戳穿了一個洞。在沒人看到的地方，蕭憬衡那張冷靜俊美的臉上露出了癲狂的神色。

    佟武領著命令下去后，回到自己的營帳里安排任務，

    劉秀峰！

    在！

    你去尖兵營挑兩個生得混血的尖子出來，你負責這次行動的領隊

    喏！

    孔賽！祁鎮業！去藥庫地牢里把那兩個藥童子、那盒子捎上，從秘道里走和劉秀峰一隊匯合，向貝城出發！

    德育陽！傳令下去，從現在起馬上驅散地牢和藥庫附近的人，三個時辰內不許接近這兩個地方半步。讓清道夫做好清洗消毒準備，待藥童子出地牢后，馬上把途徑的地方撒上石膏灰。全營戒備，進入二等警戒階段！

    喏！

    佟武一一吩咐好手下四個得力干將，又讓最優秀的劉秀峰單獨留下細細與他說暗伏貝城的作戰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