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回去做你的床伴嗎

    春分開學后，蕭憬衡知道齊遙跟著藍灝璟去西嶺北線，當即就向皇上申請也去支援?；噬夏钪妥约旱闹杜淄慝h還是新婚，好幾次都沒答應。不得已，蕭憬衡只能透露西嶺北線極可能藏著一批消失的神兵利器的線索，正好借這次支援的機會，把那些倒賣國寶的叛賊一網打盡?；噬铣烈饕环?，兒女情長比不上家國安穩，便允了蕭憬衡去西嶺北線。蕭憬衡細細交待府上幾位管家打點好府中的一切，三天后便動身出發去西嶺。一路上，蕭憬衡用的是最快的馬，日夜兼程快趕慢趕，大半個月就到了西嶺北線。去到軍營，醫者藥師、將士們看著這個天降的閻王，都提著一口氣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的項上人頭一個不小心就分家。沒想到這位閻王，也是花一個時辰聽完匯報后，巡視一圈營地，問過一個叫齊遙的仁醫堂學子在哪，知道她的住址后便急匆匆地離去。

    龐都不大，蕭憬衡很快就找到齊遙住的小院子。來到的時候發現院門打開著，站在門口就見到齊遙背對著他，在槐花樹下做著點心。她叫了一聲璟哥哥，那就是說藍灝璟在這？想念、喜悅、惱火一下子涌上心頭，快步走去一把把齊遙擁入懷。不是幻覺，不是夢，是真真實實存在的齊遙。蕭憬衡這一直懸空的心，到此時才有了實感。

    嬈嬈，你為什么一聲不吭就跑到這里。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得快瘋了。蕭憬衡聲線有些沙啞。

    齊遙身體一僵，她沒想到蕭憬衡會找來西嶺，他怎么能，他怎么敢出現在她面前？憑什么？還一嘴深情款款的語氣，惡心誰呢？裝得一手癡情哀怨。和蕭憬衡不同的是，齊遙心里更多的是憤怒。但開口卻是淡淡的語氣，聽不出情緒：

    蕭王爺，您來這有何貴干呢？

    聽著齊遙波瀾不驚帶著疏離的語氣，蕭憬衡皺著眉頭扳著齊遙的雙肩轉過她的身子，面對著他。還是熟悉的模樣，但是瘦了許多，原本有點軟rou的臉頰已經瘦削下去，皮膚也曬黑了些。蕭憬衡緊緊摟著她的腰，想低下頭親親他心愛的嬈嬈；沒想到齊遙反應極快，也極夸張地把上半身向后彎成一個弧度，側頭避開蕭憬衡的親吻，雙手抵著蕭憬衡的胸膛，他的衣襟都沾上糯米粉。齊遙嫌棄地皺著眉，語氣不善：

    蕭王爺這是想干什么？快放開我

    蕭憬衡被齊遙這個反應弄得十分不滿，但他知道是自己做錯在先。并沒有放開齊遙，用近乎哀求的語氣說：

    嬈嬈，一切都可以解釋，你聽我說，我也是不得已而為之。怪我沒有在一開始就和你說明情況。我不是有心騙你的。是，我是說謊了，但你要相信我，我對你的感情是真的。

    哼，感情是真的，蕭憬衡你對每個床伴都是這么情深款款的吧。是啊，可能真的時候只有一次情事的時間。齊遙心里冷笑，表面仍然不為所動。她累了，她不想再陷入那種漂浮在空虛的痛楚里，用一層殼把自己緊緊包裹著，無知無覺。她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她不能被無聊、看不到未來的感情給禁錮了前進的腳步。

    說吧，你這是又有什么苦衷了？齊遙淡薄地回應。

    蕭憬衡一聽，就知道齊遙根本就不想聽他的解釋，心里更著急，還是不放棄：

    說來事情比較長，你跟我回北都好不好？我細細給你說。

    回去繼續當你聽話的、每晚都翹首以盼你能來臨幸的床伴嗎？蕭憬衡你也太小看人了吧。齊遙一點一點地扳開蕭憬衡的手，掩蓋不住臉上的厭惡，冷冷地說：

    算了。蕭王爺貴人多事忙，我就不打擾您的時間，您就把精力留給別的美人吧，她們等您等得夠苦的。

    蕭憬衡只覺得心里好像被捅了一刀，他哪有什么美人，由始至終就只有她一個齊遙。痛苦和委屈汨汨地從心上的洞口淌出。正想開口，聽得身后傳來藍灝璟的聲音：

    是蕭王爺嗎？你怎么來了？

    蕭憬衡稍稍轉過身去看藍灝璟，不自覺地松了手臂，齊遙趁機就掙脫出來，繞到了桌子后，低著頭繼續包糜團，看不清神色。

    蕭王爺也是今天才到龐都嗎？今天是西涼族的祀雨節，我和遙遙在做糜團，打算做多點給軍營里送去。

    藍灝璟除了去買白糖，還去買了水果、零食，抱著大包小包的一邊走到齊遙身邊一邊說話，在一旁的椅子上放下食材，翻出了一盒麥芽糖放到齊遙手邊，低聲說：遙遙，給你買了你最愛吃的麥芽糖。齊遙輕輕地嗯了一聲。蕭憬衡看著眼前這對義兄妹，倒不如說更像是一對新婚夫婦，丈夫去采購食材回來妻子做飯，還體貼地買了妻子最喜歡吃的零食，相敬如賓恩愛十足。蕭憬衡瞬間整個人都冷下來，妒忌和惱火占據了脆弱和痛苦。他盯著齊遙，一字一句地說：

    嬈嬈，跟我回去

    齊遙像是沒聽見一樣，低頭做著糜團，根本就不理。三個人之間的氣氛冷到冰點，藍灝璟尷尬地笑了幾聲，率先破局：

    哈哈。今天是祀雨節呢，親朋好友要一起吃糜團的，蕭王爺才來龐都，不趕時間的話，不如留下來吃一碗再走？又轉頭問齊遙：遙遙，可以嗎？

    聽罷，齊遙才抬起頭，換了一副笑意盈盈的樣子看著蕭憬衡，慢悠悠的說：

    對呀，難得來一趟，蕭王爺就留下來吃碗糜團嘛。您和白郡主的大婚之日我都沒來得及去送禮慶賀，今天就吃一碗我做的糜團，就當補上我的祝福，祝您和白郡主百年好合。

    蕭憬衡看不懂齊遙了，她不再是以前那個容易被看穿心思的齊遙了，她敢讓他當著藍灝璟的臉難堪。蕭憬衡想，他應該就這樣轉身離開的，他是那個高高在上的蕭王爺，睥睨眾生的蕭憬衡，到了今天這個地位，他不應該要遭受這種難堪。但他就是邁不動腿，他不想就這么走，嬈嬈還沒知道真相，誤會還沒解開，他不能走，不能讓她離開自己。敵不過骨子里的占有欲，蕭憬衡還是留下了，他想多看看齊遙，如果可以，還想抱抱她，感受彼此的心跳還是熟悉的、不用言語就能相通的心意。

    但是，接下來齊遙都沒給過他一個正眼，也沒說一句話，全靠藍灝璟時不時問問齊遙，挑一些話和蕭憬衡說說；不然三個人之間就是一場默劇。糜團甜絲絲的，吃到嘴里卻壓不下心里的苦。飯桌上，三個人都各懷心事吃完一碗糜團后便散了，齊遙和藍灝璟帶著一大盒裝著糜團的食盒去軍營，蕭憬衡就去營帳監督救治工作。三個人就在路口分別，蕭憬衡站在原地等了好久，等到齊遙和藍灝璟都消失在視線范圍內，齊遙都沒有回頭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