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寺桃花 燈帳(回憶番外)
山寺桃花 · 燈帳(回憶番外)
妙儀退了半步,抵上了身后的檀木案幾,無處可躲了。她索性側過了臉,躲下他翩然而至的又一個吻,希冀他們只是在黑暗里看不見,一不小心靠得太近了而已。 趙衍的手情不自禁又撫上了她的脖頸,不讓她躲,雙唇找準地方,這一次不再是蜻蜓點水的淺吻,他隔著面紗咬住了柔軟芳唇,吮吸起來。 妙儀臉上似有兩團火在燒,一顆心如墮冰窖。 因為的另一只手也撫上她的腰,呼出的氣息火熱而危險,靈巧舌尖得寸進尺,沾濕了薄薄面紗。 他是故意的。 妙儀一橫心,雙手手腕一用力,將匕首扎進他的胸口,終于覺出那人狂浪的攻勢,頓了一頓,悶哼出聲,似是吃痛得緊了。 她立時又怕起來,手腕往回撤了些力氣,腦中亂成一團,他怎么不躲,殺人竟然這么容易么? 也沒真想殺他。 趙衍被他刺中了,也不惱,鈍刀割rou,疼是疼的,可那刀刃入rou半寸不到,且她刺在右胸口,破了皮,流了點血而已,傷不到要害地方。 嘴上確是不依不饒。 啊小尼姑,你好狠的心,我怎么說也救過你的命,誒 人都道,救命之恩,以身相許,他不過親了幾下而已。 今夜薄云朧月,星辰含羞,妙儀看不見他脈脈含笑的眼睛,得意忘形的嘴角,只聽見他狀似痛苦的低吟,鼻尖涌進血腥味道,慌亂回道:你放開我,我便不刺你了。 趙衍料想她是第一次傷人,不知淺深,誆道:我心口痛極,站不住。 所以不得不像現在這樣,把你抱牢。 那我扶你去坐下。 妙儀探問。 她見趙衍不置可否,當他是痛得說不出話來,雖不喜被他搭肩摟腰,咬牙忍住,扶他慢慢走著,由他像座rou山一般,將半身重量鋪天蓋地壓下來。 走了沒幾步,有人低頭,在她臉上一啄,耳邊傳來忍不住輕笑。 趙衍覺出她面頰滾熱,知她羞惱透了,此時心情大好。 妙儀回過神來,一把推開他,大叫一聲:你騙人。 睡在外廂的女尼,縱是好夢再沉也被驚醒了,立時起了身:師叔? 趙衍立時又將她的唇咬住,只漏出她幾縷掙扎的鼻音,趁她不被,將匕首也奪了過來。 女尼起身點燈,腳步越來越近,到了房門口,曲起手指扣了扣:師叔,我進來啦? 趙衍對房中格局不了解,就著門外燈光,隱約看見身側是一張掛著薄帳的床,一把撩起帳子,將人裹挾,一齊跌到錦褥軟被上。 妙儀轉身要下去,被他重重壓上來,復又吻了下來。 只為將她的唇占住,無暇去將他告發。 吱嘎一聲門開了,隱約燭光慢慢靠近,趙衍見身下人緊緊閉著眼,似是痛苦極了。 師叔,我在外間聽見響動,你可還好? 女尼見四下無人,帳子放下了,料想她師叔在里面,邊往床邊走,邊問道。 趙衍放開了她的唇瓣,讓她有機會答話,又將她的耳垂上輕輕一含,果然逼著她睜開了眼。 昏黃之光,只勾勒出個輪廓,卻也不難看出他的英挺的輪廓,一雙明眸如墮入暗夜的星辰。 一個沒臉沒皮的無賴,或許生了張極俊的容顏,比他做下的事,不般配太多了。 他在她耳邊沉聲道:讓她來看看,我們在做什么! 那聲音壓得低,遠著聽,不辨男女, 女尼誤會是妙儀在說話,追問道:師叔,你說什么? 趙衍的話讓妙儀覺得羞恥,他們是怎么躺在一張床上的? 如果今日她不好奇去開窗,不心軟再多補他幾刀,抑或那一日沒有去牽他的馬,沒有在蕓蕓眾生的衣服中,好巧不巧,挑中了他這身最麻煩的。 都不會成了現在這幅模樣。 這樣抱在一處,被旁人看見,他也許會沒命,自己也許再也不用嫁人了,說不出是好是壞,但大抵不是她想要的結局。 如是想著,她如夢將醒道:我魘著了,無事,你出去吧。 女尼聞聲,未再靠近,轉過身去,燭光更暗了。 趙衍上晦暗不明,一只手探到她耳后,捏住面紗的一角。 黑暗中的這縷光既兇險,又矜貴,如他明日要去放手一博的命途般流轉不定。 妙儀按住他的手,如果未曾真的見過面,今日荒唐,也許都可當做從未發生,轉瞬便會煙消云散,沒人會記得。 他們十指緊扣,暗流涌動。 這一瞬猶疑僵持間,各自心事百轉千回,終讓那束光漸去漸遠,誰也沒有機會將對方看個仔細。 一個惋惜,一個慶幸。 女尼吹熄了蠟燭,他們重回黯淡。 趙衍輕嘆一聲,掀開她的面紗,復又吻了上來,此時沒有什么再隔著他們的唇,只有暗夜沉沉蒙住了他們的眼睛。 面對著面,不得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