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貍的誘惑(六)新年
狐貍的誘惑(六)新年
忽然間,眼前的女子不見了。 富商頓住腳步,使勁揉了揉眼睛,再揉了揉,剛才近在咫尺的人,確確實實不見了蹤影。 他百思不得其解,扭過頭到處尋找蘇錦書。 卻見蘇錦書從后院掀開簾子走了進來。 原來在這兒吶!富商正在爛醉之中,也沒心思細想其中的不對勁,yin笑著走過去,拉那人入懷,小娘子,你可叫我好找!怎么,是要跟我玩捉迷藏的把戲嗎? 在周圍看客的眼里,看見的卻是另外一幅場景:那個富商在碰到蘇錦書的前一刻,驟然收手,然后茫然四顧,最后抱住了剛從后院出來的蘭澤。 眾人齊齊目瞪口呆。 所以說,這富商垂涎的竟不是蘇錦書,而是那名面容俊秀可愛的紅衣少年嗎? 蘭澤冷笑一聲,一手推開富商湊過來的大臉,另一只手高高舉起,給了他一個大嘴巴。 哎呦!富商吃痛,捂住臉倒退數步,從障眼法中清醒,愣愣地看著橫眉怒目的少年。 自己抱的明明是蘇錦書,怎么變成了他? 蘭澤甩了甩有些火辣辣的手,說話夾槍帶棒:這位客官,我不喜歡男人的,你不要再打著糾纏我們老板娘的旗號,悄摸摸地來占我便宜,令人惡心。上次借著我上菜的時候偷偷摸我的手也就罷了,這次竟然直接抱上了,再這樣我可要報官去了,到時候大家都難看! 眾人恍然大悟,看向富商的眼神里就帶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鄙夷和嘲笑。 富商又驚又怒,又羞又慚,掩面而逃。 蘭澤走到蘇錦書身旁,對她道:顧貞娘,你去后面休息吧,這里我來看著。 他臉有些臭:還有,遇到這種情況都不知道喊人的嗎?下次直接喊我名字。 蘇錦書沒有反駁,對著他露出個笑容。 那笑容如雨后晴空,芳蕊初綻,說不出的明凈清麗,蘭澤一時看得癡了。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涼風冬有雪,一轉眼就近了年關。 在這里的日子過久了,蘭澤竟有些記不清之前那一千年都是怎么過的了。 左不過應付一些癡男妄女,幫助他們完成一個又一個貪心的愿望,然后把他們的靈魂取走,為自己的修煉添磚加瓦。 如今想起,竟覺得乏善可陳。 哪里比得上一頓粗茶淡飯帶給他的溫度和暖意。 有時候他覺得,他都快要忘記來時的本意了。 不,這樣可不行,他不能醉倒在這溫柔鄉里。 他走到蘇錦書臥房門口,敲了敲門,打算再度勸說她上京尋夫。 是蘭澤嗎?進來吧。柔和的聲音響起。 蘭澤推開門,看見穿著粗布衣衫的女子正在穿針走線,動作如行云流水。 她抬起頭看他一眼,笑道:我正好要去尋你。 說著,她縫完最后一針,熟練地打結收尾,低頭咬斷線頭,然后把衣服拿起來抖了抖。 給你做的新衣服,試試看合不合身。她站起身,把衣服遞給他。 蘭澤一時愣住。 給給我的?他指指自己,又指指衣服,為什么? 過年自然要穿新衣服啊。蘇錦書一臉理所當然,你這件紅衣都穿了快一年了,你沒穿膩我也看膩了,快試試,不合適的話,我再改一改。 蘭澤接過衣服,心里涌上一股陌生的情緒。 他是狐王所生,從小便和兄弟姐妹們爭搶地盤和食物,父親的眼里只看得到強者,只會一直催促他們刻苦修煉,根本不會給予他半點兒溫情。 后來,他自立門戶,看見的全是這世間的陰暗面,男子貪財好色,女子哀嗔怨怒,老人居無定所,幼兒無所依怙 他一直兢兢業業地做好一個旁觀者,冷眼看世人互相殘殺,愛恨癡纏,只覺人類真是愚蠢得緊。 可她好像有點不一樣。 將墨灰色的外袍穿在身上,他大概比了比,道:合適的。 想了想又覺得這句話不夠表達他內心的感動,補充道:很合適,我很喜歡。 蘇錦書笑道:你還沒有認真試過,怎么就知道合適了? 說著,她湊過來幫他整理,一邊比劃一邊喃喃:腰身這里好像緊了一點,蘭澤你最近是不是胖了? 從來沒有和人類女子挨得這么近過,蘭澤腦子里嗡嗡的,根本沒聽清她在說什么。 滿心只有一個念頭:她好香啊。 過了會兒,蘇錦書抬起頭道:可以了,你脫下來,我幫你放一下腰身,很快就好。 她忽然愣了一下:蘭澤,你的耳朵 兩只毛茸茸的耳朵不知什么時候又探出了頭,在日光的照射下發著亮紅色的光澤,纖毫畢現。 心里癢了癢,她沒忍住,抬起手輕輕摸了摸,手感果然很好。 擼貓什么的,一向是她的最愛,如今沒有貓可以擼,狐貍也不錯啊。 下一刻,蘭澤忽然往后退了一大步,緊緊捂著耳朵,惱羞成怒:你!顧貞娘你你你怎么可以摸我! 蘇錦書一臉無辜:我不可以摸嗎? 瞧他這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摸的不是耳朵,而是什么不可描述的部位。 蘭澤面紅耳赤,總不能告訴她,耳朵是他的敏感點吧? 將外袍潦草脫下,塞到她手中,他落荒而逃。 本來想跟她說的話,被他忘了個一干二凈。 二十三,祭灶官;二十四,掃房子;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去割rou;二十七,蒸棗山;二十八,貼年畫 蘭澤從來不知道,人類過年,要講究這么多門道的。 他充滿好奇地參與進來,對蘇錦書的指揮言聽計從,跑前跑后,上躥下跳,忙得不亦樂乎。 大年三十晚上,蘇錦書精心整治了一大桌年夜飯,留蘭澤一起吃。 吃完之后,阿圓困了,早早回臥房睡覺,只剩下他們兩人。 蘇錦書往燃著炭火的爐子里丟了幾顆花生,不多時,噼駁聲響起,她將外皮烤得有些發黑的花生揀出來,蘭澤立刻接過來剝好,兩個人一同分吃。 困不困?蘇錦書問道。 蘭澤眼珠子轉了轉,和她商量:不困,我能不能喝點酒??? 平日里蘇錦書嚴格限制他喝酒,生怕他喝醉了露出形跡,他偶爾背著她偷偷喝那么一兩盅,壓根解不了饞。 蘇錦書抿嘴而笑,從柜臺后方的格子里拿出一壇子桂花酒,倒在酒壺里,放在爐子上溫了溫,然后給他和自己各倒了一杯。 兩人推杯換盞,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天,不多時,蘭澤便有些醉了。 他直勾勾地看了蘇錦書半天,忽然開口:顧貞娘,你知道嗎?其實我根本不是什么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