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
番外1
紀翀宇再次醒來之時,他有一段漫長的暈眩,這是在現代轎車里? 坐在副駕的紀翀宇mama回過頭來,見他兒子醒了之后,又回頭對著駕駛座上紀翀宇爸爸抱怨著,你看你兒子,非要到這邊水庫來玩,結果遇上了這么大個車禍,堵車堵了幾個小時還走不通。他倒好一個人在后座上睡了那么久。 說到這又通過車內鏡觀看兒子的反應,見他仍然一副呆呆傻傻沒有睡醒的模樣。 紀翀宇爸爸緩和了一下,通了通了,可以走了。 早上八點出門,下午兩點才到,紀翀宇mama下車時見這水庫景色的確不錯,頓時氣消大半,拉著一家人圍著湖邊拍照。 拍過一陣子又隨意鋪上了臺布,一家人坐在湖邊野餐,紀mama看兒子今日一直心不在焉的模樣,又不像生病模樣。 夫妻倆交換了一下眼色,紀爸爸帶著兒子,走吧,我們去對面看看。 走回岸上,路邊廣場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紀爸爸眼尖看到,路旁有當地人領著家圈養的馬匹,靠帶著來著游玩的小朋友遛彎賺幾個買菜錢。 紀爸爸問,去轉一圈嗎? 紀翀宇也沒拒絕,即便他帶著幾世的記憶醒來,可能年紀加起來已經有百歲,可現在的他看起來不過十歲,總要做出一副小學生模樣。 紀翀宇爸爸此時正跟馬主人討價還價,他在一旁給馬順毛,有了一世當將軍的經歷,他挑選馬匹也算是得心應手。 只是還沒選好,遠遠一匹馬,一邊嘶鳴一邊朝著馬群奔來,他倒是不怕,只是白馬上正馱著個女孩,那女孩此時被上下起伏的蹦跳的馬匹嚇得直哭。 紀翀宇心一跳,這一刻突然那么熟悉,他沒有退縮,他反倒是上前走了兩步。馬主人此時趕來,安撫住了那脫韁的馬,馬上的小女孩不過八九歲模樣,被馬主人抱下來。一旁女孩母親連忙趕上前來安撫自己嚇得不知所措的小女兒。 昭兒?他喃喃道,還是藺月? 他沖過去扒開人群,直到她面前,看那小女孩哭的可憐,紀翀宇湊的太近,見那女孩掃了一眼他,又匆匆移開,我就說我就說我害怕白色的馬,你為什么還要給我選白色的馬? 只用一眼,他便已認出來。藺月你看,我曾經說過,只怕你來世就把我給忘了,可是無論你在哪兒我都會找到你。 此時距離他在渝南中學正式認識藺月還有兩年。難怪他那時總覺得熟悉,原來他在這里就見過她。 紀翀宇此時突然笑起來,此時少年的模樣,讓他看起來幼稚又傻氣。 時間匆匆過了兩年,到了2005年夏。 地點則變成了渝南中學。 金秋送爽,丹桂飄香,整個開學典禮鬧哄哄的,沸反盈天,所有人都如同爐上的開水,嗚嗚嗚嗚馬上就要到臨界點。好像只需要輕輕一推,整個世界都被顛覆。 而紀翀宇卻不著急,他屏住呼吸,看著她一步一步朝自己走來。那個時候的她,羞怯又拘謹,一雙眼睛睜得大大,這里沒有人吧? 紀翀宇抬頭回答,你叫藺月吧,這里沒有人,你可以坐。 你認識我? 藺月確認了一下自己確實不認識眼前這個人,略帶著一絲好奇反問道。 紀翀宇望了她好一會兒,一顆心被慢慢填滿,又故作輕松的回答道,我看過班上同學的花名冊,猜的。 哦。這個答案好像并不能說服藺月,但她現在也想不出反駁的語句,也只能干巴巴地回應著他。 學生時代的生活總是如此,有趣和單調交叉,平淡與驚喜互融,語文數學英語混合著其他幾門葷素搭配,好不容易挨到一節閑課。 音樂課到音樂教室上課,呼啦啦一大群黑影從香樟樹下襲過。藺月走在前面,她和秦雪欽粟燃結伴。女孩子已經到了青春發育期,四肢身材又修長又舒展,偶爾露出輕笑的側顏,有種藏在樹下的羞澀。頭發梳成馬尾,露出頸后一截干凈的皮膚,白的晃眼。一手拿著豎笛,按照老師的要求買的,最便宜的樂器。音樂教材被摟在手臂中,隔了一會兒又很自然的換手。 他的目光一直追隨著她,從未停止。 音樂教室里有個老舊的風箱鋼琴,與紀翀宇家中的雅馬哈沒得比,老師沒有來,不知被什么事耽誤,紀翀宇走上前去隨便摁了幾鍵,拼拼湊湊成一個聽得出調子的曲子。 又被其他男孩子起哄,轟下了琴臺。他也沒覺得不好意思,撓了撓頭,側眼看了看臺下的藺月。 女孩正認真地看著他。 夏天太長,怎么也晃不到頭,放學時候陽光把影子拉的特別長,看著塵土飛揚。 做值日也三心二意的,紀翀宇坐在課桌上看著講臺上認真擦黑板藺月有些出神。藺月擦完轉身看他坐的一動不動,皺了皺眉。 紀翀宇一邊拖地一邊沒話找話,藺月你有沒有想要學鋼琴的想法? 誒? 紀翀宇放下拖把,半個身子支在拖把手上,我也才學了兩年,我老師說要是能有個伴兒一起練練可能會進步的更快。 哦,那為什么問我?藺月將拖把換個手,將掉發撥到另一邊,我也不會彈鋼琴。 上次我在彈琴的時候看你聽的很認真。我知道你肯定也想學鋼琴。 以為是紀翀宇的揶揄,藺月背過身不打算搭理他。 紀翀宇誒誒了兩聲,又湊過去,你平常給我補習功課,我教你彈鋼琴,這樣可以吧。 藺月轉過頭看著他,有些猶豫,囁嚅道,你上次在鋼琴教室里彈的是什么? 紀翀宇也回頭看她,太陽西斜到固定的角度,此時剛好鋪滿在她發梢,他手輕輕一抬,指向藺月,你。 嗯? 亞麻色頭發的少女。 說完,又指了指講臺旁的正衣鏡,有些少年間特有的頑劣,你看,像不像你。 藺月也沒有回頭,陽光給她臉龐染上一層紅。 紀翀宇聳聳肩,開玩笑的,傳聞這首歌是德彪西的寫給他一生摯愛莉莉的,是不是聽起來特別的美。 藺月稍微點了下頭。 想學的話,周六到城里琴行來找我。 到了周六,藺月沒有失約,一早就到了琴行,厚重的玻璃門后是明亮干凈的大廳,她有些緊張,正猶豫著不敢進去。 紀翀宇推門出來,朝她伸手邀她進來,來呀。 她仍然有些緊張,手指搓磨著褲兜,紀翀宇也裝作沒有看見,邊走邊跟她說,先來熟悉琴鍵吧,我們一般右手靈活,所以一般左手彈和弦,右手彈旋律。 說到這,又塞給她兩本基礎的教程,藺月掃了兩眼,一本是一本是。 走到一架試彈的鋼琴,紀翀宇介紹完又讓藺月試著彈奏幾下,藺月一摁,鋼琴聲響起,她又縮手,沒想到聲音這么大。 所以就邀請你來琴行里嘛,這里什么聲音都有,沒有人會關心你彈什么。紀翀宇笑著回答她。 藺月有些猶豫地回頭看他,眼睛睜的大大的,紀翀宇好像領會她的意思,你以后隨時都可以到這里練琴,沒有人會來打擾你。 藺月連忙擺手,這怎么好,太麻煩了。 紀翀宇側過身笑著說,這家琴行是我們家開的。我媽說只要我下個月月考能進班上前二十就行了。 藺月咽了咽口水,又打量了一下這里寬敞透亮的環境,這么大一間鋪子,居然都是他家的,如今也只怕收益巨大。 她也沒問,只是在黑白鍵盤上再隨意地練習指法。 我完整地彈一遍給你聽吧。 藺月不愿,為什么??? 因為我知道,你一定會喜歡的。 藺月有些好奇又有些狐疑,笑著問他,你怎么知道這么多事???你還知道什么? 琴行嘈嘈雜雜人來人往的當中,有人彈吉他有人打架子鼓,總之沒有人會關心這里有兩個小孩子在說什么在干什么。 他們當然也不能感受到,他的身軀里此時蘊含著洶涌澎湃的感情。 紀翀宇望著她的眼笑,他還知道很多事,只是他當然不能說。 藺月,我知道你高中會讀渝南中學,大學會讀政法大學,學法律專業。 大學畢業后,你會成為我太太。 我還知道,這世間上沒有人會比你更愛我,也沒有人會比我更愛你。 你的一生如此漫長,但我終會陪伴你左右,我愛你,是如此的美好,終有一天你都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