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云歸涼年近十七，至今尚未許配人家。平日里老夫人也有帶著她在圈子里走動，她身世好，容貌才華也是人盡皆知的，自然有不少人家想要和縉遠候結下一門親事。

    那些家的夫人探過老夫人口風，老夫人只是笑而不答，問得多了，避不過去的時候就搬出佛音寺大師的話來，說云歸涼成婚不宜過早。

    這番說辭倒是唬住了一些人，但一些精明些的，就想到了登基不過一年的圣上，算算時間，離選秀也不遠了，而云歸涼的年紀也剛好卡在秀女的年齡段上。

    長女未嫁，次女當然不可能越過jiejie嫁人。

    云霧也知道在老夫人心里頭，可能她和弟弟加起來的分量都沒云歸涼重。但是她心里卻沒什么不滿，也是因為老夫人已經盡力將一碗水端平了。老夫人給了云歸涼什么東西，兩三天后同樣也會送給云霧一些玩意兒，雖不及云歸涼的貴重，但也差不了多少。因而在云霧心里，老夫人一直是個挺和藹可親的長輩。

    要云霧在老夫人和她娘郭氏中選的話，云霧其實更喜歡老夫人一些。

    老夫人也是因為年紀大了，精力不濟，才更多地將心思放在云歸涼身上。但她也記得云霧已經到了年紀，在郭氏請安的時候委婉地提了一下，大意是雖說云霧不能成親，但是婚約可以先定下了。

    這也算是老夫人給郭氏的一次考驗，她從來不擔心郭氏奪權，倒是在郭氏進府之后有意無意地培養著她的手段和眼里，等時候差不多了，也會把內宅大大小小的事情全部交給她。

    可郭氏還是搞砸了，她資歷不夠，以往在老夫人幫扶下還能勉強做個樣子，現在老夫人驟然放手，郭氏手忙腳亂，又耳根子軟，差點被娘家那邊的肥水不流外人田的說辭給說動了

    若非老夫人及時插了一腳，云霧估計就要和郭氏她堂叔的孫子訂婚了。

    先不提侯府千金和郭家之間門第的巨大差距，就說人品，二十幾歲的男人，都沒人家愿意把女兒嫁給他，就知道是個什么品行了。

    老夫人知道的時候差點兒沒氣暈過去，她罰了郭氏，又收回權力，也開始給云霧相看人家了。

    帶云歸涼出去的時候，也會順帶著捎上云霧一起去。

    那些夫人在暗戳戳地問云歸涼的時候，老夫人只能豁出那張老臉，讓她們看看二姑娘行不行。

    當然，問得很委婉。

    那感覺就像自己家里的大白菜賣不出去，只好厚著臉皮推銷推銷。

    然而事實是殘酷的，云霧在床上倒是收盡一致好評，并且買家紛紛表示可以再來一次。

    而穿上衣服嘛......

    額......

    不說也罷。

    那些夫人都會做人，當然不會說她不好，甚至一個兩個的，把她夸得天上有地上無，就差能上天能與太陽肩并肩了。然而一旦涉及核心問題，就變成了

    聽不見，要不起，告辭。

    你說，人與人之間的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

    云霧在心里憂郁地嘆氣，面上還是裝模作樣地聽女孩子們嘮嗑。

    昨天一天，從早到晚，她就沒好好休息過，好容易昨晚那個狗男人走了，她本以為白天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結果老夫人那邊卻要帶她出去參加長寧公主舉辦的瓊華宴。

    這名字雖然文雅，但也不能掩蓋它就是整個一拉皮條的場所。

    宴會上的俊男美女都十分養眼，昨晚那個狗男人也在，不過他今天換了一身衣服，寬肩窄腰，穿得人模狗樣的，在那邊拉著云歸涼的袖子，jiejie長jiejie短的叫著，笑得像只討食的二哈。

    云霧支棱著耳朵，聽他們的對話。

    云歸涼：你沒事做嗎？

    季祐：我好久沒看到表姐了，想和表姐聊聊家常。

    云歸涼：聊家常找我做什么？該找你爹。

    季祐哼了一聲：我爹見我就沒好臉色，除了訓我還是訓我，嘮嘮叨叨沒完沒了的。還是表姐好，要是表姐是我親jiejie就好了，我做夢都想和表姐是一家人。

    你那是想和她做一家人嗎？你那是饞她的身子！你個馬屁精！

    云歸涼：我要是你爹，早就打死你了。

    季祐：......

    在旁人詫異的目光下，云霧扭過臉，拼命忍住不笑。

    而那邊還在繼續。

    云歸涼：字練完了嗎？四書五經會背了嗎？成天就在軍營里跳，也沒見你長進多少。

    季祐：......

    季祐覺得自己胸口被扎了一刀，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