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逃不掉的老狐貍
79、逃不掉的老狐貍
回來時陳清遇見邁著小碎步風風火火迎面而來的杜絲,這小姑娘從剛來的嬌嬌弱弱到如今大氣干練,潑辣許多,真讓人又意外又、悅賞。 府上一切井然、多得她撐著,這小姑倒也奇怪,越忙活精氣神越好,他估么給她個府城管也不在話下。 從袖兜里掏出塊綠如碧潭亮可透光的玉佩遞給她,皇上賞我的,我太多,送你了。 杜絲也不扭捏推辭,大大方方接過,行禮道謝。 可需休假?陳清關慰的問。 無需無需。我就喜歡干活兒。杜絲最歡喜聽大家絲小姐絲小姐的喊她去解決各種事兒,就喜歡絞著腦筋兒想法子,這時分的她最是自洽,完全擺脫童少時的悲涼陰影,她不是個邊緣黑戶人。 燕窩花膠衣料等用度與阿漪一般,莫給我省著,多做幾身衣衫,你也是這府上的頭臉。 好嘞。謝大人。杜絲可開心了,一薪一糧一衣乃至這滋補品都是自己掙來的,一介弱女子,天不給我、爹娘不予我、我自己掙來!吃得滋滋倍兒香,如今還能與哥哥相輔相成,她還盤了個鋪面。前陣子還有掌柜問她可愿去他商號當二掌柜,給她分紅利。 她覺得她真是世間最幸福的女子。有最信任她的東家、有愛她的男子,從前的心魔通通散去。至于背德罪孽,死后下地獄再承受吧,今生是一定要愛哥哥的,她潑辣的想。 早前大人問她若是哥哥回杜府她會怎樣,她答她會留下,如今的她可能會答,她要把他爭過來。 陳漪和爹爹在主院里繞了一圈,她望向早前住的小別院,眉頭微蹙,這小別院整個兒就是窩在主院主廂房外,不管是從那竹叢處的小徑還是從別院門出來,最后都會繞到廂房小書窗前。 見她蹙眉思索,陳清摸了摸鼻頭。 她嬌瞥他一眼。 老狐貍。 他原以為她可能入住兩三天后便會從別院里溜出來,一如那天站在他窗前嬌嬌看他,遠在他出巡之前,那時他們還帶著在路途馬車廂里的熱呼。 他春夢纏身,他出巡 那時的他說不好是希望她永遠沒走過來,還是希望她早點掉進這個甚至有點像風水局的坑,走過來戳破他原來將她就藏在他的廂房咫尺處。 所有的掙扎、授課摸xue不入等只不過都是徒勞的延遲鬧劇,他頻頻互搏,希冀不斷的延遲能帶來不同的心緒定論或結局,然而、絕不可能有。 連那句淡淡的詢問:【阿漪,嫁人可好】、也只不過是聊盡父親職責的證明他問過了多么虛偽而多余。但他畢竟、是個父親! 他就像個戲精。 一直在掙扎,也一直在等待,等她走出院門繞過來、或者從竹叢里的小徑繞過來,撕開他的虛偽、撕開他的防線、結束他狼狽的掙扎。 自他將她帶進主院里的小別院,結局就已注定。 或者說,自她進這主院,他就不可能再放她出去,在馬車廂里做了那樣的事兒,再讓她嫁人自己娶親,是對自己更是對她最大的輕褻。 但她實在時聰明時傻 我很傻。她撇著嘴慍惱,原本他們可以開始得更早些。 爹爹傻。他一臉討好的笑。原本他們可以開始得更早些,浪費那么多春光,費盡掙扎結果還是一樣。 她用纖長的手指刮他的臉,知道他始終如一,她挺開心。 父女倆爬上主院后山半山亭,他指向城東對女兒說:那是咱們的老宅子,爹爹就在那長大,與你夸過??谡f甚過目不忘、都是虛唬人的,不過是別人看兩三遍,爹爹看二三十遍練出來。 那里有個觀星相的小閣樓,地上總擺滿羅庚、銅錢龜甲、皇族及京城各大家生辰八字,南北各河流歷年水志,他整宿整宿苦熬,都熬出少白頭了,排各相關人員流年運勢、排國勢,連北番西疆南疆各國勢君主流年、連兩河流域各地方官各商貴的流年運勢都細細推排,熬出了32道錦囊,人們傳得神乎其神,其實不過是窮盡心血。 他微嘆。 那時師父尚在,師父說他有封相封候的命,師父又說他命里帶極重的桃花孽緣; 他不信,他心思純正、連自瀆都甚少,與春香只一夜,也不再多思那事。他給自己取字懷清。師父搖頭說就算你出家也躲不過這孽緣。后來在牢中他還腹誹過師父的能耐。 原來,極重桃花孽緣說的是他和女兒這一茬。 只可惜他不能為自己算命,他無數次想,他若算出來這結局,會去接回女兒嗎?無數次的答案都是會的,他的女兒,無父無母流落在外十幾載,夠苦了,怎能不接回來? 逃不掉,命中宿定,終是逃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