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舒番外無題上
弗舒番外·無題·上
Chapter 1. 你明白你到底是在做什么嗎? 我抬起頭,靜靜的看著顧先生半隱在窗下陰影的側臉,半晌慢慢的點了點頭。 是的。我明白。 接著又是一段長久的對視和沉默,我不知道他是否從我的眼神中看出了堅持和執拗,而我也沒有看出他深沉的目光里含得是什么。 最后他也只是點了點頭。 既然如此我會告訴舒先生的。 拜托了。我露出客套的淺笑,又在他的幫扶下慢慢躺下,手邊是一個新換上的氧氣罩。 做完這一切他還沒有走,依舊沉沉的望著我。我突然就明了了他的想法,卻不知道能說點什么,干脆閉上眼睛養神。 你是個好孩子。最后他輕聲說,接著又是一陣沉默,門被關上了。 我是個好孩子? 也許顧先生信教的話,他大概還要再接一句神會保佑我,然而他是個無神論者,我也是。 所以不會有這句話。 何況神也不會保佑我。 對于剛剛那張紙的到來,我早都有了估算,大概就是這么幾天,也確實就是這么幾天。 我的推算一直都很棒。 我是不是話有點多了? 但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話多可能是想最后再說兩句吧。 一般這最后兩句不都是很多很多句組成的嗎。 啊我要死了? 死亡這種事情好像從我出生那天開始就從未遠去,如果這世上真的有神的話我大概就是死神格外偏愛的那一個。 無數次瀕死又無數次掙扎著活直到現在。我終于是要死了。 顧先生說預計我還有一個月的時間。 一個月嗎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好像什么都做不了又好像能做很多。 既然只有一個月了,我也可以稍稍放肆一下,去向他們提一兩個小小的要求。 反正也是最后一個月了嘛。麻煩不了多久就能徹底解脫。我覺得他們還是會答應的。 所以我要去英國。去看看去圓我唯一的夢。就算可能會從一個月銳減到一周也沒有什么大不了的不是嗎。 我只是想見一見他還有他們生活的地方。就算是只看一眼我也滿足了。 后續的一切也如我所料,他們盡管極不耐煩但還是同意在這次旅行的名單中加上我一個。 只是也許是為了讓我知難而退打消這個念頭,他們沒讓顧先生或是任何一個醫護人員陪同,間接告訴我執意要去等同于自殺。 畢竟外面可不會有這些急救物品,連氧氣瓶都沒法帶。 但我還是堅持。 無論如何無論如何我都要去。就算是只能看見那里一眼也是合算的。這輩子算是沒有白活。 當然雖然話說的如此堅定,從醫院到機場的路上我都差點被折騰的暈厥過去。 嚴格說起來這大概是我第一次坐車,會覺得難受也是難免的。唯一讓我感到慶幸的是我沒有吐。不然他們一定會把我扔回醫院的。 等上了飛機,我幾乎是控制不住的興奮起來。馬上、馬上就能去那里了光想想我都有點呼吸不暢,連一旁舒綰的冷嘲熱諷都感覺聽著悅耳了。 鄉巴佬、土包子 我輕輕靠在座椅的后背上,一邊努力控制著自己的呼吸不要太急,好緩解一下胸中的悶痛,一邊忍不住浮想翩翩。整個旅程我都沒有一點瞌睡,把心中那一點妄想翻來覆去的一直想。 英國啊 按我現在的心臟跳動頻率,我真怕我就在這架飛機上過去了。 千萬別啊。 到英國的時候正是下午,天色輕微的沉,他們一家三口在商量著要不要直奔酒店,還是先略微的轉一轉。 我坐在輪椅上,還在用力的按住心口。感覺陌生的空氣里都充滿了我朝思暮想的海風輕咸的味道。我幾乎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到處轉轉了。 可惜我一點話語權都沒有,也只能先聽他們安排。 最后他們還是決定先去酒店,吃點下午茶再去四處逛逛。 左右我也只有一個月的活頭,忌口對我來說已經沒有什么必要。一會兒吃點面包好了。 應該不會吐出來吧。 其實和他們一起出來也挺好的。因為和自己出來一個樣,自在。 啊,這話說得跟我好像出來過一樣。 不過想想很棒呀!人生中的第一次出門就直接來了英國!這已經不能再棒啦! 他們三個已經去附近的商城逛了,跟來的管家留在酒店里打掃收拾,我想了想,也自己推著輪椅出了門。 今天真是個好天氣。即使是夏天也毫不悶熱,微風撩起我剛剪的短發,有點癢。這應該不是我自己的濾鏡太厚。 只是我喜歡的地方就是這么討我喜歡而已。 光這么隨便轉兩圈都讓我感覺精神振奮的一點都不像只能活一個月。至少也是三個月吧。 不過說真的要保持著興奮也挺累的喔。這才走了多少路嗯也有可能是我胳膊沒有什么力氣推不動自己的輪椅 現在我不得不停下來歇一會兒了。 唉。路邊行人熙熙攘攘三三兩兩,都是身體健全活蹦亂跳,愈發襯得我 健康是一種什么樣的感覺呢? 希望我下輩子能有這個幸運來體會一把。 我癱坐在輪椅上發呆,目光渙散著透在不遠處的建筑高樓之上,可是呆著呆著突然發現了哪里不對。 是我眼花了嗎?還是 我的心臟驟然跳動起來,跳得我眼睛都花了,不得不趕快抖著手從包里摸出藥來吃上兩粒。 現在這種情況我更需要冷靜千萬不能現在就死不然太虧了 在我對自己不停的洗腦勸說之下,我的手終于不抖了,有了推著輪椅慢慢前進的力氣。 那個憑空出現的酒吧并不是十分熱鬧,但也絕不冷清,大部分的桌子都坐滿了穿著長袍的人,只是沒幾個開心神色,都像是在喝悶酒。 我小心翼翼的避開了他們,回憶著書中所寫的細節找到了另外一個出口。 推開門的那一瞬間,有一股突如其來的風再次吹亂了我的短發。我瞇起眼睛,終于確定我就這樣來到了另一個世界。 那個,我夢寐以求、心心念念的、臨死也要看一眼的世界。 這是一條說不上很繁榮的街道。店鋪倒是一家挨著一家,行人可沒有多少,大部分也都是行色匆匆的,面上冷漠中帶了些許哀戚。 這好像和我想的有些不太一樣? 按照里描寫的這里不應該是對角巷嗎?怎么會冷清成這樣?按時間線來算最終站應該已經結束很多年了才對呀?不是都十九年后了嗎? 可是現在這倒像是戰爭將一觸即發,或者剛剛結束還未塵埃落定。 我又猶豫的往后看了一眼,酒館緊閉的后門似乎也有些詭異,但又好像是我的記憶又出了岔子。 罷了。 有時間在這里瞎猜我倒不如去去那里看看 Chapter 2. 我順著街道慢慢的推著自己的輪椅,也許是真的受到了刺激,我的手現在居然一點都不酸一點都不累。 只是有點抖而已。 我真害怕自己把自己弄翻在地。 但隨著離那家我夢中的店鋪越來越近我的注意力也漸漸從顫抖的手上移開了。 因為我現在開始呼吸困難了。 如果能隨身攜帶個氧氣瓶就好了 ??!我好像看見那個人像了!頭帶魔術帽能變兔子的那個! 天啊啊啊啊啊啊啊居然是真的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居然真的看見了啊啊啊啊啊啊啊親眼看見的沒有一點假絕對不會幻像的韋斯萊笑話商店啊啊啊啊啊啊啊天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冷、冷靜!舒曼!冷靜!后面一定還有更驚喜的!現在不能太慌了!不然在這里死掉豈不是太虧了!冷靜!冷靜下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冷靜不下來啊啊啊啊啊啊啊韋斯萊誒!笑話商店誒!我一會兒是不是還能親眼看見弗雷德和喬治天啊啊啊啊啊我能親眼看見弗雷德和喬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冷靜!冷靜!再不冷靜就看不見了!最起碼你得活到看見他們的時候吧! 對對對我得活著看見他們才行!我現在一定要穩??!穩??! 我又吃了片藥,還差點把帶著的水瓶摔到地上。我又趕快手忙腳亂的去撈,藥瓶又要滾下去了。 眼看這一小瓶救命藥就要凄凄慘慘的灑一地,我都快急瘋了,正要顧不上摔倒的可能性去撿,突然有一只手伸了過來,正好把藥瓶攥在了手心。 鼻間突然嗅到了清新的檸檬味,我有些恍然的抬起頭,想沖這位救命恩人道個謝。 結果他差點把我的命給要了。 e Weasley?青年挑了挑眉,把那個卡死在我喉嚨的詞輕輕巧巧的說了出來,小巧的藥瓶在他指尖打了個轉,你認識我? 他居然和電影里長得一樣天啊而且、而且 你一個人?他沒有一直等我回答,稍稍停頓了一下就換了話題,把藥瓶放進了我的手里,拿好,再掉了可就沒那么幸運再出來個人幫你撿了。 我現在是真的慶幸把所有無所事事的時間都用在了學英語身上,才能不怎么費力的聽懂他所說的每一個字。 藥瓶上似乎還沾著他的體溫,我都不舍得把它放回包里了,而是捏在掌心里小心攥著。 你是、生怕冒犯了他,我小心翼翼的咬詞,弗雷德嗎? 你真的認識我?他輕笑起來,哪個院的?幾年級?唔 天啊啊啊啊啊啊居然真的是弗雷德啊啊啊啊啊啊啊活的弗雷德啊啊啊啊啊啊啊會說話會笑的弗雷德啊啊啊啊啊啊??! 如果不是還想努力多聽他跟我說話,我可能已經暈過去了。死掉也不是沒可能。 你不像學生嗯都不是。弗雷德一雙眼上下打量著我,最后目光停留在我的輪椅上,所以你是怎么知道我的? 我不知道能說什么,難道要我說在一本里面看見了你的成長歷程? 他會信才怪。 見我咬著唇不說話,弗雷德聳了下肩,好吧。你一直站我們店門口是想進去逛逛嗎? 我立刻點頭,點到一半又突然意識到了什么。 不對呀。我我沒有錢我沒有錢啊(ii) 巫師的錢也沒有英國麻瓜的錢也沒有我連人民幣都沒有啊(ii) 我是個只有病和藥的窮光蛋啊(ii) 哦不對,我還有水杯以及里面的水。 可是這些也沒有辦法抵錢啊一會兒進去弗雷德給我推銷商品我一個子都沒有不是屬于誠心搗亂嗎 怎么辦啊(ii) 但是弗雷德已經很好心的開始幫我推輪椅了,我巴巴的盯著他的臉欲言又止,還是沒法說出真話來。 我、我是真的想多和他呆一會兒啊 真的現在死了也值了。唔說不定我現在已經死了這全是我腦子里最后的幻想呢? 嗯管他呢。 說起來你運氣還算不錯。弗雷德笑道,現在店里只有我一個人照看生意,而我也是剛剛才忙別的事回來。你要是再早一點或者晚一點可能都要錯過目前英國最偉大的笑話商店了。 我很想追問為什么只有他一個人看店,還有他在忙什么足以讓他放下笑話商店的事情,但是又清楚的知道這不是自己能問的事情,只能閉嘴靜靜聽著。 你父母呢?他倒好像是對我很感興趣,怎么會放任你一個人呆著? 我我一個人也能照顧好自己。我小聲說,努力讓自己的顫音不那么明顯,一、一直都 他很詫異的看向了我,你是說你父母一直都不管你?你是一個人自己走過來的? 不知道為什么,他這話明明含著譴責我父母的意思,我的臉卻有些慚愧的發燙。 見我一直不說話,弗雷德也沒有再說什么,而是去打開了商店的大門,我看著他揮舞魔杖的動作,又有點熱血沸騰。 天啊魔法!這就是魔法!我看見魔法了! 他轉過身,再對上我的眼睛時微微皺了下眉。 是我的眼神太狂熱激動了? 你是麻種?他有些謹慎的問,我卻有些犯了難。 這樣說是沒有錯,可是我好像也不是巫師只是個單純的麻瓜? 可我能看見那個酒館誒難道其實我是有魔力天賦的?只不過在中國就沒法收到英國的通知書說起來中國有沒有魔法學校呢? 也許是修仙學校比較妥當? 啊。見我一直低頭不說話他好像又誤會了什么,低聲說了句,怪不得 什么? 你是想先隨便看看呢?還是需要我的講解?他掛上了熱絡又客套的笑容,我們這里有各種笑話產品,要不要先看看我們專門為女巫設計的 我什么都不想看了。只想看他。 Chapter 3. 最后我眼巴巴的看著弗雷德把他們店里的產品都說了個遍,一邊激動自己夢想成真有眼福,一邊愧疚自己沒錢買浪費他的時間和精力,不知不覺的衣擺都快被我揉爛了。 他大概是說累了,去柜臺拿了杯水灌了幾口,還不忘記順手把我也推過去。 我記性果然不錯。他沖我顯擺般的揚揚眉,這么多天不好好開張還是把宣傳詞記得一清二楚。 為什么不開張?終于有了不突兀不失禮的問出這句話的機會,我立刻輕聲問道。 他的笑容瞬間黯淡下來,像陽光被烏云所遮蔽,我弟媳在前不久的戰爭中 對不起。 他的嘴角動了動,似乎是想客套的說句沒事,但還是連一個敷衍的微笑都沒法擠出來。 剛剛還充滿了快樂的大廳里只剩下了沉寂和壓抑,我有些不知所措,還有沉沉的愧疚。 全都是我亂說話的錯。 他的手落在了我的發頂,輕輕的揉了揉,其實 弗雷德的嗓音有些艱澀和哽咽,像是一瞬間壓來了無數的傷心往事,讓他這樣一個原本比太陽發出的陽光還要燦爛的青年眼圈都染上了紅色。 我都要懷疑自己眼睛出了毛病,但是一想到原著里他和喬治的結局又有了點明白。 不幸死去的那個姑娘對他們來說也一定很重要吧 你和她有些像。弗雷德低聲說,見我抬頭看過來又掩飾的移開了顫抖的目光。 他的喉頭滾了滾,露出了一個復雜又勉強的微笑,我看見你就 我還是不知道該說什么,又能說什么,只能繼續無措的望著他。 弗雷德閉上眼睛,許久沒有再說話。 我現在突然很希望有個其他人出現,隨便是誰都行,只要能打破這種奇怪詭異的氣氛。 我只是想只是想見見他的怎么會把他的好心情都破壞成這個樣子了呢 一會兒他會不會要把我趕出去? 可是我想想在這里多待一會兒 前面說過了,我不是一個被神庇佑的孩子。所以不管我在心里怎么祈禱,希望也并不會降臨在我的身上。 沒有人來。一個人也沒有。 所以店里的氣氛就一直這樣壓抑的沉默著,直到弗雷德又輕聲開口。 你叫什么名字? 舒曼。啊不,想到哪里不對我又急忙開口,應該是Man·Sue呃 實在不行你喊我Suman?眼看著他的目光愈發奇怪,我又小心的改了口,都行? 弗雷德嘴角的肌rou抽搐了一下,露出了一個似哭似笑的扭曲表情。 你真的很像她。 我抿起唇,有點想找個鏡子照照。 我以為和我相像的只會有女鬼了呢。面色慘白兩頰干癟雙眼無神 舒綰可不止一次嘲笑我比僵尸還要丑。幸好有醫院把我封印起來解救世人,不然誰知道會有多少個可憐的亡魂因為看了我一眼而驚嚇至死呢。 能讓他們戀戀不舍的姑娘至少長得是健康順眼的吧? 呃。也許他這是在夸我?那我是不是應該沖他笑一笑?不然不太禮貌? 在我糾結猶豫著沖他咧開嘴角露出一點點牙齒的時候,弗雷德又出了聲。 他抬頭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時間已經不早了我能聽出他正竭力使自己的語調回到正常的輕快,但是還是顯出了疲倦的徒勞,你家在哪?能自己回去嗎? 于是我糾結的事情立刻又換了。 我要不要跟他說實話我只是一個來觀光的外國小麻瓜? 可那樣的話我要怎么解釋我認識他的事情呢? 如果我不說實話我該怎么回去? 斟酌再斟酌,猶豫再猶豫,我決定把話說得含糊一些。 我是從那個酒吧進來的。我小聲說,我好像有點 不記得路了?出乎我的意料,弗雷德倒像是很急切的接上了,接著就好像迫不及待一般,他推上了我的輪椅,那我就先當個好人,送你一程吧。免費的。 咦? 我詫異的抬起臉,卻對上了他深沉又恍惚的眼神,突然就明白了什么。 原來原來是這樣啊 難道我真的很像那個姑娘嗎也許等一個月后我可以試著找找她。 這一路上很安靜,而弗雷德的眼神則很有存在感,被他盯得我脖子后面的汗毛都要豎起來了。 我都要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想再和他呆的時間長一點還是這段路再短一點讓我離他的這種眼神遠一點? 唉。我可能是真的很不討老天爺的喜了。 可能連著做了八輩子的孽吧。 本來被弗雷德推著推開了酒吧的大門,剛后知后覺的意識到真的要和他分開,失落還沒來得及上涌,眼前的陌生場景就先讓我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里是哪???我剛剛真的是從這里進來的???沒錯吧??? 可我為什么感覺這哪哪都不一樣了呢? 接下來的路你你的臉怎么這么白?他微微俯下身,眉頭輕微的擰著,神色似乎是擔憂。 你 我我的嘴唇呆滯的開合著,停滯的大腦都要想不出對應的英文,直到現在我終于不得不承認這老天是真的想讓我不得好死了,眼眶越來越酸,酸的像擠了兩顆檸檬。 我、我好像穿越了 什么? 最后我又被弗雷德推回了韋斯萊笑話商店。他拉下店門,看著死死咬住唇也憋不住抽泣聲的我無奈嘆了口氣。 求、求求你先收留一下我說出如此無禮的要求讓我根本不敢看他,低頭死死攥著衣角,不需要多久的最多不超過一個月我、我就 死了這么一個簡簡單單的詞卻卡在了我的嗓眼。我是真的沒有想到會在這種情形下認清自己對死亡的懼怕。 我一直以為我是無所謂的??芍钡揭@么大聲的告訴別人我馬上就要死了這個事實我才發現我是如此的恐慌和害怕。 原來就算活著對我來說那么痛苦我仍然是想活著的。 尤其是見到了弗雷德之后。 盡管我自己都忍不住覺得自己可笑又惡心,可內心深處還是有隱秘的期望幻想冒出了頭,我無論如何也掐不掉。 弗雷德一直沒有說話,這讓我害怕極了。 就算知道自己這要求再過分我也不想讓自己生命里的最后一個月是在哪里不知名的陰暗小巷又冷又餓的凄慘死去。 這、這個我哆嗦著手把脖子上帶著的吊墜取了下來遞給他。 這是什么? 琥珀。我拼命擠出微笑,手指還緊張的揪著衣角,抖得像在抽筋,這是我這輩子收到了唯一一個生日禮物,也是我身上唯一值錢的東西了。 求你 弗雷德合上手心,一雙和琥珀同色的眼睛意味不明的看著我,我又滾出了一串眼淚,抽噎著用手去抹。 你剛剛說你還有一個月就怎么了? 我沒想到他會問這個問題,抹眼淚的手頓了一下,還是慢慢把那根魚刺吐了出來。 我就要死了。這次是我的臨終旅行。 又是一陣沉默,我的手都舉酸了也不敢放下。 我害怕害怕看見他的臉上會露出的那些神情。 無論是什么,我都害怕看見。 Chapter 4. 最后弗雷德還是同意收留了我。 琥珀他也收下了,雖然他看起來對那個并不感什么興趣。 但不管怎樣,我還是在我曾經做夢也想見一見看一看的笑話商店里有了一間小小的房間得以暫時安身。 左右不過一個月的時間,很快的。 每次這句話在我腦海里出現的時候,似乎帶來的情感都是不一樣的。 恐慌、安心、無奈 全部都出現過。 甚至還有興奮。 我可真是個變態。 弗雷德他也住在店里,而且很忙的樣子。經常一大早就出了門,中午或者下午才回來,店門也大部分時間都是關著的。 而喬治則一次都沒有出現過。 怪不得原著里這么火爆的生意現在會冷清成這樣因為他們一直不開門嘛。 那個在戰爭中去世的姑娘對他們一定非常非常重要了。 這一點在一個晚上被驗證到了極致。 當時我正坐在門臺附近發呆,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這兩天雖然有在吃藥但病情已經不大受控制了,時不時頭痛,還痛得很厲害。 頭發掉得也多了,真的令人相當惆悵。 弗雷德終于在沉沉夜色中推開了門,他似乎喝了點酒,臉上終于掛起了鮮活生動的笑。 雖然很明白他是遭受到了親人去世的巨大打擊,但日日見他深沉壓抑的模樣還是會讓我有種恍惚的奇怪感。 他可是弗雷德·韋斯萊啊。大名鼎鼎的韋斯萊雙胞胎怎么能天天陰沉沉的呢? 而且看我的眼神總讓我懷疑他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了。 難道我和那個姑娘真的很像嗎? 瓷娃娃?你怎么在這里坐著? 我驚惶的睜大了眼睛,看著弗雷德面上舒展快活的笑意,無措極了。 他、他這是真的把我認成 喬治呢?他仰著頭四處看了看,又朝我這邊走了過來,喬治不在?他怎么會舍得 弗雷德的聲音慢慢低了下去,璀璨如星子的眸光也隨之漸漸黯淡,把你一個人留在這里,對吧? 我不知道怎么辦,僵硬的盯著他。 咦?他突然很輕很輕的咦了一聲,纖長的睫毛也輕輕眨了眨,臉慢慢朝我湊近,瓷娃娃 弗雷德的眼睛又漸漸亮起來,里面盛滿了癡迷般的醉意,你怎么用這種眼神 他的嗓音又無限的低下去,近乎于喃喃,嘴角都壓抑不住要溢出來的喜悅,面上卻掛著虛薄如云霧一般自欺欺人的偽裝收斂,你是不是把我當成喬治了?不然怎么會這樣看我?可別啊你那么笨也就只有能一眼分出我和喬治來可以稱道稱道了。 他突然又止了話音,靜靜的盯著我看了很久很久,再開口時嗓音已經帶了顫抖,為什么你就能一眼分出來我和喬治呢。 完了我好像得知了一個天大的秘密明天早上不會被滅口吧 眼睛突然被人輕輕捂住,我眨了兩下眼,不安的動了動。 別再用那種眼神看著我了他的嗓音像是欣喜若狂又像是滿腹悲愴,帶了顫抖的哽咽,就還像以前那樣完全不給我幻想不然我會、我會控制不住自己發瘋 ?。?! 唇上驟然傳來柔軟的觸感,我猛的一顫,差點從輪椅上摔下去。 臥臥臥臥臥臥槽! 眼前又一下明亮起來,經受不住這種突然的光刺激我又慌不迭的閉上,只又聽見弗雷德跌跌撞撞離開的聲音。 耳邊似乎還留著他苦澀的嗓音。 我真是個不合格的兄弟。 完了。我呆呆的想。真的完了。明天就是不被滅口也會被趕出去流落街頭吧。 天啊。我這是聽到了一個多大的八卦啊。我還不如不那么懂英語呢 一直等我的頭又抽痛起來,我才勉強掙扎著從呆滯中脫身。 弗雷德已經跑樓上去了。這個房間的燈我不會關。 我還是試著慢慢往樓上走吧。今天忘記把水杯帶下來了,沒法吃藥。 頭真的好疼啊又重又疼。眼睛也不太頂用了有點花。 我不會今天就死了吧那死之前聽見了一個驚天大秘密還被弗雷德吻了這不是很劃算嗎? 超級劃算的呀。 這樣一想我就多了點力氣,上樓梯也沒有這么費力了。 最終,我還是趕在暈過去之前吃掉了藥片。 再勉強洗漱一下,我幾乎是半暈著昏到了床上。 啊??磥斫裉煊植粫懒?。 那明天我該怎么面對弗雷德呀? 唉。人生怎么就這么難呢。一個問題接一個問題的。 我好像做了一晚上亂七八糟的夢,但因為孱弱瀕死的身子我什么都沒有記住。 從床上爬起來的時候頭還是昏昏沉沉的痛,那一瞬間我竟然真的有些后悔沒在醫院里躺著跑出來受罪。 但是我想到了弗雷德的臉,以及自己現在究竟躺在哪里。 值了。 就算是我和他相處并不多,畢竟他天天早出晚歸而我大多數時候都只能躺在床上,就是去幾步之遙的洗手間都可能氣喘吁吁,出一身虛汗。 我真的是太不頂用了。 我費力的把自己弄到了輪椅上,明明是做了千萬次的動作,我還是癱在輪椅上緩了好久的頭暈眼花。 每天都能深刻的體驗到死神朝自己逼近的腳步 真的要命。 終于舒服了點,我裝上水杯和藥瓶,慢慢朝小廚房走去。 其實弗雷德人真的挺好的,至少我每天都能吃上點飯。正常人的一頓飯量對我來說三餐都多。 他完全避免了我會在陰暗小巷里孤單寂寞冷的凄慘慘餓死的命運。 啊。他真是個善良的人這樣想想讓我初吻突然消失的唯一一點怨念好像都消失不見了呢。 消失了就消失了吧。反正我馬上也就要死了。而且他也不是故意的嘛。只是把我當成了 喬治的女朋友?未婚妻?妻子? 唉。我也不知道能對此說什么好了。他對于自己的這種感情也一定是充滿了沉重的負罪感吧不然他怎么會天天這樣早出晚歸 ! 在心里編排他人果然是不可為的!一抬頭發現正主就這么直勾勾盯著自己的感覺真的心臟病都要犯了好嗎! 太嚇人了!我真的還是想多活幾秒鐘的! 可能是我現在的表情真的太驚恐了,罪魁禍首弗雷德也愣了一下,抓住旁邊的鏡子照了照。 隨后面色古怪的看向我:我長得這么嚇人?好歹我也是你的恩人?他卡了殼,歪了歪頭隨便找了個詞,你見到我不需要面露浮夸的感激也不應該嚇成這樣吧? 難道你是在擔心我把你趕出去? 我心虛的垂下頭,手搭在輪椅上,不知道還要不要到餐桌旁邊去。 還是弗雷德的嗓音轉了個彎,你是怕我再對你做什么? 我悚然一驚,又趕快再抬起頭露出靦腆羞澀的笑。 什么? 弗雷德的眉頭輕輕一皺,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用一種懷疑審視的眼神盯了我很久,一直到我的臉都要笑僵的時候才挑了挑眉。 那沒什么。你不餓嗎?還是嫌棄我的手藝? 見他終于肯放過我轉了話題,我也終于松了口氣,慢慢照他的意思往餐桌旁邊走。 你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了。他還在認真凝視著我的臉頰,要不要去巫師的醫院看看? 這還是他第一次用這種鄭重的語氣跟我說話,讓我有點驚異。 巫師的醫院圣芒戈嗎? 其實我不是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但也只是稍微想想就又放棄了。 我連一個子兒都沒有??词裁床∧?。先不提我真的已經病入膏肓半只腳踏在地府,就算是能治好好了我又怎么在這個世界活下來呢? 做人要看長遠。 所以我活不了長遠。 吃完飯我帶你去。弗雷德又敲了敲桌子,語氣有些強硬,他沒有再看我,站起身就走了。 ? 他這是什么意思?因為昨天的事情要補償我嗎?還是覺得我真的特別像他死去的弟媳加暗戀對象,不忍再看與她相似的人死掉? 我看了看自己干巴巴活像只雞爪的手,還是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辦。 唉。你說我父母怎么就這么摳呢。還是我真的就這么礙眼?家里這么有錢也不隨便給我扔點值錢一點點的東西。搞得我連暫住的房錢都掏不出來。還看病呢。 Chapter 5. 為了晚一點再和弗雷德交鋒,我盡量多吃了點,足足吃了三分之一個面包。 但到底是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就算我能把桌子上的東西全吃干凈,弗雷德他還是在下面等著我。 我只能苦巴巴的滾著輪椅走到了樓梯口。 誒!今天有客人誒! 眼看著他熱情的領著幾個巫師左看右看,我有點興奮起來。就這樣做生意吧!別再想著我了!左右一個輕飄飄的吻我不記得你也不記得不就好了嗎! 達成共識!完美! 根本不用去醫院這么麻煩! 弗雷德在招呼客人的間隙中抬頭看見了我,又在我猶豫要不要后退的時候跟客人們說了幾句就大跨步朝這邊走了過來。 我看著他輕巧的幾步跳上樓梯,站在我身前俯身看著我的時候不光是琥珀般透亮的眼睛,就連鼻翼兩側的雀斑都有種驚心動魄的英俊。 我的心跳又開始失常了。而我不得不承認那似乎和我糟心的病秧子身體沒什么關系。 純粹是我管不住自己的那顆不安分的心臟的緣故。 幾乎是剛剛察覺到這一點,我的心跳就作對般的跳的更快了。我不敢再看他,無措的垂下頭去,指尖悄悄勾著衣角。 弗雷德似乎沒有發現我的異樣,或者根本就沒有把我的表情變化往那方面想,他只是點了點頭。 你的病情果然越來越嚴重了。一會兒白漆漆的能冒充幽靈,一會兒又紅得像個番茄。 我不想說話。他可真是個少女心殺手。 唔弗雷德稍稍離遠一點再打量我,又回頭看了看樓梯。 你平時是怎么下去的?這玩意兒不是個普通的麻瓜輪椅嗎? 我會走路。我可以走。我小聲為自己辯解,而且鍛煉一下也挺好的。 他揚起一邊的眉毛,直直盯了我好一會兒。 行吧。倔強的小弗雷德突然卡了殼,又用另一種奇怪的眼光盯著我看了很久,我疑惑的回視他,卻發現他的神色在慢慢變化。 又一點點朝消沉過渡,最后他懷念似的輕輕翹了下嘴角。 你可不像個瓷娃娃。你分明是紙糊的。瓷和你一比可要牢固多了。 我抿了抿唇,默默的看著他。 他也眸光沉沉,習慣性微彎的唇角看起來也有幾分滯澀。 有那么一瞬,我以為他會跟我說出什么來。但最終他也只是把嘴角翹得更高了一些。 算了。要好人做到底不是?他擺了擺頭,像是在把那些沉重的東西甩掉,隨即語調輕快的道,嘖嘖。我的好心嗤。 ?我沒太懂他說的是什么,就見他又朝我跟前走了一步。 清新的檸檬香氣溢了滿鼻,我呆呆的抓著他的袖口,心跳得愈發厲害,好像是想從我的喉嚨里蹦出來 弗雷德他把我整個抱起來了! 真的是紙娃娃。他低低笑道,尚有心力指揮著我的輪椅跟在后面飄,你得有嗯十二歲了吧?還是十歲?怎么能輕成這樣? 我十四歲了。我不甘心的辯駁道,隨即就看他夸張的把眼睛瞪到不能再大。 十四?你十四歲? 好吧。不知道他是想到了什么,一瞬間就又露出了了然的神色,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什么呀?又和那個姑娘有關系嗎? 哼。 我第一次知道,原來從二樓到一樓的距離那么短。 我可能需要花費十幾分鐘甚至更多的距離對于弗雷德來說,也就幾秒鐘而已。 當他再彎腰把我放回輪椅上的時候,我竟然有些不想松開他的袖子。 但是很明顯這是不可能的。 我盡量慢的一點一點松開了抓住他袖子的手指,還要努力讓自己的戀戀不舍沒那么明顯。松開后我相當惆悵的嘆了口氣。 如果我有錢的話,一定要出去買個檸檬放床頭。這樣就好像咳。 我什么都沒有想。真的。 弗雷德又去招呼了一會兒客人,間隙還會回頭看看我,就好像我真的能站起來跑似的。 但是怎么可能呢。就是死神現在到來我也會掙扎著再看他幾眼才走的。 更何況現在死神還沒有來。 我是真的喜歡看他神采飛揚的樣子,不過現在似乎只能在他向顧客介紹產品的時候看見了。只有在那時他才能暫時拋去她死亡的陰影和悲痛,眼睛里滿是勃勃的光。 那是只有在面臨自己真心深愛的東西時才能擁有的。也許以前的弗雷德·韋斯萊眼睛里幾乎永遠都跳著活潑的星光,但是隨著那個姑娘的不幸逝去,光也熄滅了。 死亡究竟代表著什么呢? 這個問題大概我很快就能知道答案了。不用著急也不用費心。 為什么這樣一想倒讓我還有點期待自己的死期呢。我不會真的變態了吧。 唉。算了。都要死的人了,變態就變態吧。反正只是在心里想想,害也是害自己。最多讓自己早幾天升天。 無所謂了。 又在發呆? ! 弗雷德敲了我的額頭一下又很快直起身來,手指一彈把一枚金幣高高拋起又一把抓住,走吧,可憐的小紙娃娃。 我歪了歪頭,還沒有來得及多說兩句就被他推著往前走。我左右打量一番,才發現客人們都已經走了。 這兩天運氣都還算不錯。弗雷德的聲音聽起來也很松快,心情不錯,畫像也好、生意也好都快解決了。 等瓷娃娃的畫像做出來他的嗓音低落了一瞬又很快恢復,喬吉大概也不會再這樣頹廢下去了,我也不用再天天一個人可以把店再好好開起來 我知道這些話其實也并不是說給我聽的,只是他對幾乎要承受不住的壓力的一種宣泄。再加上我英語到底也不是母語,他語速快一點含糊一點低一點,我就也聽不懂什么了。 其實我有點不太敢去見喬吉弗雷德還在低聲說,只是這內容模模糊糊一聽就又是一個要人命的驚天大八卦,我開始猶豫要不要把耳朵捂起來。 如果不是為了幫我擋那么一下瓷娃娃她根本不會死 我不僅沒有替喬吉保護好她反而把她害死了他們甚至連最后一面都沒有見到還有荔枝一出生就沒有mama 要不我還是把耳朵捂起來?弗雷德事后真的不會殺我滅口嗎我好懷疑呀 不過不用滅口我就提前嚇死了吧?沒區別沒區別。 那要不我再多聽聽?可是隨便聽人家八卦是不是不太好? 但這也不是我非要聽的是他在我耳邊絮叨的而且我還一定只會把它們帶到墳墓里去聽聽也無所謂? 呃到底該怎么選呢? 我糾結猶豫了半天,還沒有下好決定,正打算再聽聽看弗雷德的話,才發現他早都已經閉口不言了。 好、好后悔 Chapter 6. 圣芒戈和我想象的也不大一樣。 我之前還想按照對角巷的凄清程度,圣芒戈大概也會這樣冷冷清清。 后來發現還是我自己太沒有常識了。 缺什么也不會缺病人呀是吧。尤其是大戰過后沒多久,哪里空醫院都不會空,因為人都到醫院來了。 所以弗雷德還推著我排了一會兒隊才看上病??床r間比排隊時間還要短一點。 雖然早都在書里以及電影里看見過流程,自己親身體驗一下還是會感覺很神奇。 我也想會魔法有魔杖qmq不過這輩子很顯然是不可能了那就寄希望于下個月投胎能做個巫師吧 反正很快。不需要過多的等待。 治療師是個稍微上了點年紀的夫人,可能是對我的身體狀況了解的越來越深入,她的眉頭也越皺越緊。 最后她收回魔杖搖了搖頭。 弗雷德臉上還保持著活潑的笑容,只是回頭看我那一眼的時候臉色似乎有些白。 他們低低交談了幾句,我沒能聽太清。但大體我是能猜出來。 應該還是沒救了等死吧?除了這個還能是什么呢? 已經習慣了看顧先生冷著臉把我的病情報告一句句清清楚楚的念出來,我還是第一次被人這樣 保護? 真的很和緩溫柔呢。 這是我這輩子第一次體會到的照顧?應該怎么說呢 但是不管怎樣,我這一次真的是很值了。很值很值了。 大概就是現在感應到了死神的召喚也能沒有多少遺憾的閉眼了。 說起來我好像還真的有點困了?,F在我的身體越來越像一副皮囊。只有皮的那種,里面早都被蛀空了。 別睡。我的發頂突然被人輕輕按了一下,我勉強撐開沉重的眼皮,昏暗中對上弗雷德琥珀般透亮的眼睛。 現在里面好像含了很多我看不出來的情緒。 先別睡。他又重復了一遍,拉起我的手把一個光滑的小玻璃瓶塞了過來,把它喝掉。 ?我迷迷糊糊的仰著臉看他,半天沒有反應過來。 喝掉它。此刻他的耐心似乎很足,弗雷德又沖我點了點頭,又掃了我膝上放著的小包一眼,你有帶水出來嗎? 我點點頭,猶豫著舉起那個小瓶看了看,里面是清亮的淺色液體。 這是傳說中的魔藥? 魔藥誒!魔藥! 我有了點精神,身板也不知不覺的挺直了,眼睛緊盯著那個小瓶子,翻來覆去的看。 行啦趕快喝。弗雷德敲了敲我的額頭,保證你一口就再也不想看見它。 是、是哦。魔藥可都是出了名的難喝。 我又看了看小瓶子,再抬頭看看弗雷德,他沖我威脅似的揚起了眉。 能喝到魔藥應該是我的榮幸!對!我應該超級激動!超級開心超級感激! 而且你都吃了這么多年的藥了大把大把跟糖豆兒似的現在還怕這么個小瓶子嗎!現在就趕快來一口干了吧舒曼!一口燜! 我深吸了一口氣,拔開小瓶子上的塞子,然后又深吸了一口氣。 我天啊這個藥也太難聞了吧 不不不這叫藥香!對!明明是藥香!看來提高自己的欣賞鑒賞水平刻不容緩了 我閉上眼睛給自己好一頓洗腦,終于讓自己真的相信了這個藥聞起來很香喝起來味道也一定差不到哪里去 再說了良藥苦口利于病嘛。 所以我相當豪爽的把這瓶魔藥一口喝干了。 誰、誰說它喝起來也一定不錯了我這輩子吃過的藥真的已經很多很多很多了但味道這么奇異的還真沒有。 我的水杯居然自動的湊到了我的嘴邊,我很懵逼的抬眼望去,還以為呆在有靈氣的地方搞得我的水杯也成了精。 那我怎么沒成?說好的人是萬物之靈呢? 你該不是被藥傻了吧?身體和腦子必須二選一?弗雷德把水杯口又往我嘴邊湊了湊,趕快喝點,難道你都不覺得苦嗎?小丫頭舌頭也被毒壞啦? 我呆呆的喝了兩口水。 齁甜。 好了。弗雷德又喂了我兩口水才收回手,把水杯擰好放回我膝蓋上的包里,接著仔細的觀察著我的臉色,現在好好感受一下,身體有什么變化了嗎? 我擰了擰身,在輪椅上板板正正的坐好,仔細感受了一下身體上有什么變化。 嗯 好像頭沒有再重的支不起來了不疼不暈眼前就沒有那么花身上的力氣好像也大了一點 心臟的跳動慢慢加快,我抓緊了輪椅。 這、這些是不是都意味著 死神那家伙是不是離我遠了一點點? 我抬起眼睛,弗雷德還在認真的看著我,等待我的回答。 謝謝你弗雷德。我輕聲說,眼前又有些模糊,只是這次和頭痛無關。 我用力眨了兩下眼睛,努力微笑,謝謝你、真的謝謝你 他舒了口氣,也如釋重負的笑了起來。他沒有再跟我說什么,只是輕輕揉了揉我的發頂,然后直起身再去和治療師交談。 離開圣芒戈的時候,有一束陽光正好灑在了我的臉上。 我終于找到了流淚的理由。 今天的陽光真的太刺眼啦。 魔藥真的很神奇。非常非常非常神奇。 晚上的時候我居然能吃掉一整個香腸,還多吃了一個煎蛋。這幾乎是我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做津津有味。 雖然說實話弗雷德做飯的手藝大概也就是能吃。但如果不是我還有不能暴飲暴食的一點理智和意識,我還能再吃一半。 我好像嘗到了一點健康的甜味。 晚飯之后弗雷德去樓下查看清點貨架,我想了想,決定跟他呆在一起。就小心翼翼的從輪椅上站了起來,慢慢的抓著扶手下樓梯,結果還把偶然回頭的他嚇了一跳。 想一口吃成個大胖子的人也就你這樣了。他又幾步跳過來像中午那樣把我從樓梯上抱了下來,再輕輕放到飄過來的輪椅之上。 我仰著臉注視著他清亮的眼眸,感覺空氣都是甜甜的味道,吸一口全身就都化成糖了。 看來那個藥效是真的不錯。弗雷德好好打量了我幾眼,臉色終于正常些了。 他直起身,又往一排貨架走去,現在你可以開始隨便走了。有事喊我。 我盯著他的背影,清了清嗓子才敢小聲開口:弗雷德? 他頓了一下,慢騰騰轉過身來,就勢斜倚在旁邊的貨架上,一邊眉梢輕挑。 干什么,紙娃娃? 我沒去管他給我安的這個隨意的外號或者昵稱,眼簾猶豫的垂下,手指捏在一起。 今天的醫藥費是多少呀? 問這個干嘛?弗雷德很古怪驚奇的望了我一眼,難道你還想再給我點小費?你不是除了這身衣服和這個沒用的麻瓜輪椅之外,一個子兒都沒有了嗎? 我還有藥和水杯。我勉強無力的辯駁道,頭心虛的垂了下去。 嗤。他笑出聲,我還沒有惡霸到這種地步吧? 不管怎樣,我抬頭飛快看了他一眼,你救了我 還沒有救成功呢。弗雷德打斷了我,后天就得再去一次。 對不起。 行了。別再說那些沒用的了。他又嗤了一聲,想問我你應該給的報酬是吧? 他輕巧的一聳肩。 一顆琥珀。 我的心突然戰栗了一下,眼淚都差點掉出來。 我 那一顆就足夠了。弗雷德又打斷了我,不知從哪兒摸出枚硬幣彈起又接住,衣食住行剛剛以及未來的藥,都夠了。 現在已經是晚上了。沒有陽光。 我的眼淚卻比下午時滾的還兇,好像眼睛下面各按了個水龍頭,還是壞了一個勁兒跑水的那種。 不跟你閑聊了。弗雷德懶洋洋的站直身子打了個哈欠,我還有很多事要忙呢。 你要困了喊我,我把你送回樓上去,別瞎跑摔壞了浪費那瓶藥。 我垂著頭,死死咬住嘴唇,可還是沒法堵住那聲抽噎。 行啦他又一次停住了腳步,這次聲線無奈的放軟了一些,你要實在覺得我吃了虧 雖然實際上韋斯萊雙胞胎從不干虧本的買賣,但既然你這么認死理病好點就在這個店打工好了。報酬是一日三餐加那個小隔間的房租。 這下你滿意了嗎? 所以別哭了。 紙娃娃?Sue?Man?Suman? 別哭了,舒曼。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