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三：舊時月色

    在趙亮的一眾緋聞女朋友中，福祉家紡的大小姐馮春時，被公認是最疑似正牌的那一個。她是趙亮的大學學妹，還沒畢業時，福祉家紡的大當家的（也就是馮大小姐的父親）不幸罹患腦卒中，她不得不臨危受命，早早扛起家里的大旗，天南海北地跑業務。聚少離多，情緣漸淺，否則連小趙總自己也覺得，他們之間應該不會僅止步于曖昧。等馮大小姐終于帶領福祉集團在紡織領域站穩了腳跟，物是人非，輕舟已過萬重山。

    這些年他們并未斷了聯系，情意不成買賣在，更何況兩家本就是舊識。福祉的線上銷售平臺搭建伊始，小趙總幫了不少忙。員工們知道他們的過去后，沒少八卦他們的未來，實在是破鏡重圓的好素材。對于這種小道消息，小趙總向來無掛于心，可今天他卻莫名緊張，自我減壓心里默念：不要緊，學妹不在就好說。

    事與愿違，馮春時循聲抬頭，黛眉橫翠，笑意盈盈：亮哥來了。

    亮哥來了。

    字兒越少事兒越大。短短四個字，首先說明這女子比趙亮小，雖然看著颯爽英姿不太軟但是個貨真價實的妹子；直接說來了而不是你來了，字里行間透著熟稔，說明來過很多次，難怪連員工都認識。那么這種情形下對方十有八九是福爾摩倩還在推理階段，側身仰首看到趙亮的表情，這貨一臉的心神不寧，直接把結論寫在了腦門兒上：哎呦怎么在這兒碰到了舊愛。

    馮小姐也是察言觀色的一把好手，看到趙亮挽著一個女孩子，面色略顯僵硬，便知這個鋼鐵直男語言正在硬化中，笑笑打算隱身閃退。孰料錢倩卻開口挽留：這位是？

    小趙總的僵硬度升級?？磥礤X倩今天心情確實不好，修羅場一開，休想蒙混過關。

    置身于一場詭異的飯局，趙亮看著年少時的曖昧對象和現任女朋友有來有去聊得還挺像樣，心中嘖嘖稱奇。不得不說這確實是兩位出色的女性，不顯山不露水，講文明懂克制。趙亮問：你今天怎么到賣場來？一把手出現，一般都有緣由。馮小姐輕嘆，還真遇到點小問題。

    福祉新出的跨年情侶睡衣，借著元旦和農歷新年的契機，本來銷量很好，最近卻頻出退貨問題，甚至有穿過下水洗過了還要求退的的情況。雖然福祉主推床品，但是勵精圖治的馮小姐卻難以忍受這樣的發展不平衡：Size在購買頁面中作了特別詳細的描述和交代，客戶自己買大了卻非要退貨。一單兩單也就算了，居然成批出現，我都懷疑是不是有人做手腳。

    生意上的事情，錢小姐一竅不通，但是馮小姐說的成批出現，引起了她的注意。她打開網店，搜出界面   ，認真訪問了一趟，沉吟半晌，說道：還是尺碼的問題。

    馮小姐不服。錢倩解釋：你給男人穿的，怎么能有s和m呢，必須L起啊，之后一叉二叉往后排。我之前在醫院，我們主任經常跟我們講，避孕失敗的主要原因之一，就是套子買大了，造成滑脫。男人，只能大，巨大，無限大～

    馮小姐沒怎么動筷子，就匆匆離開，提示非常及時，她要火速改掉這個bug。臨走時跟錢小姐依依惜別，互加了微信。局面過于友好，留趙亮獨自在風中凌亂。

    男人和女人處理情敵的方向，不太相同。征服的天性使得男人習慣驅逐，而女人則要打入腹地，大有我倒要看看在我眼皮子底下你們能翻出什么水花來的果敢。

    錢小姐乜著眼角看一眼小趙總：我這也是憑本事請走情敵，你有什么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