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29
畫展在一棟玻璃房中舉行,人們身影交錯,仿佛一尾尾魚,穿梭于一幅幅色彩碰撞的畫間。 我們靜立在外,看了一會兒,才走進去。 不僅我們來了,周一他們也受邀前來,一見到兄長,他們便驟然闃靜,恭敬得很,我在兄長身后狐假虎威,朝周一吐舌。 兄長微微側臉笑道:“周一,你先陪希希轉轉?!闭f完走向畫廊深處,白色衣角一點點沒入幽暗。 琳瑯滿目的畫,皆是溫小姐心血之作,白的紅的黑的綠的灰的,一抹添在一抹,人物花草,全是溫小姐溫柔的氣息。 我揮別周一,自顧自逛起來,最后停佇于一張熱烈開放的艷麗花朵前,花瓣全然張開,露出里面一顆紅通通,似乎還在跳動的心臟,一行紅顏料像是血,滴落下來。 溫小姐告訴我,這是她第一次見兄長時的心情,喜歡得連心都炸裂開,淌出血,這該是多么熱烈的愛意。 玻璃將她妝容精致的臉扭曲可怖,她突然出聲,告予我一些她與兄長的故事。 那是很多年前的法國,她作為巴黎美院大一的學生踏入早已不陌生的盧浮宮,完成學校的小組課題作業。 “課題是悲劇乃藝術,殘缺即是美,”她笑著回憶,“我們幾乎第一時間就想到了?!?/br> 她初遇兄長就是在斷臂維納斯雕像下。 那時候兄長還不像現在這樣不茍言笑,他仍是個愛穿白襯衫卡其褲的少年,頭發桀驁地散亂額前,襯衫上有檸檬黃的顏料,仿佛剛驅趕完太陽,有用不完的精力。 “就好像阿波羅,”她說,“注視著阿芙洛蒂忒,表情哀傷又溫柔,可我沒有和他搭話?!?/br> 第二次,第三次,課題明明已經完成,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還要去雕像前,幸運的是,每回都能等到他。 他很愛穿白襯衫,有時候染了道奇藍,有時候又染了若竹色,神色一如既往地哀傷而溫柔。 最終還是他主動搭訕。 那天他來遲了,而且不是白襯衫,在初秋的法國他穿了一身黑西裝,大臂上別了一道白布,眼眶紅通通,他走來她跟前:“在等我?” 她漲紅了臉,小聲反駁:“我才沒有?!?/br> 他只是笑了笑。 兩個人就像在玩啞謎,你不說,我不說,卻總能確定對方會來,后來知道這人就是周家傳奇般的周朗時,她主動了一回。 她問他到底在看什么。 “他說他在看他自己,”溫小姐到現在也沒明白,“我說你明明像阿波羅一樣完美,他很詫異?!?/br> 他說:“不,我是納喀索斯?!?/br> 漸漸他們熟識,成為男女朋友簡直是水到渠成,無需刻意求愛,一個眼神就明白,她明白他的聰明不是天生的,家族給了他很多壓力,他不得不努力臻至自己。 她看過他午夜十二點還在巨大落地窗前,面對車水馬龍的不眠城,一根根抽煙,也看過在春季生日,接到的不是家人的祝賀電話,而是質問公司事務時,他眼中一點點黯淡下去的光。 讓我驚異的不僅是兄長生日和我是同一天,還有他把自己比作注視自己水中倒影的男人。 我幾乎一瞬明白了兄長。 溫小姐走后,我佇立畫前,正打算轉身走,不小心踩到人,我趕忙道歉。 那個外國男人并不在意,用中文對我說:“你就是Celestino的meimei?” 我沒有作答,遲疑地看著他。 他“哈”一聲,道:“不用說我也知道,因為你有一雙和他一樣的眼?!?/br> 他還想說什么,眼神在瞄到我身后時,驀地一亮。 兄長漠然走來,兩指間還夾著一根漿白細長的煙卷,升騰煙霧,他難得在公共場合吸煙。 他忽視男人,把夾煙的手背到身后,笑問我:“怎么一個人,周一呢?” 我答:“我想一個人逛逛?!?/br> 兄長笑著指指休息室:“給你準備了你喜歡的甜筒,去找周一他們一起?!?/br> 我走遠,手搭在休息室門把手,再看他們,已經走出玻璃房,兄長正把煙湊近嘴巴,眼睛微微瞇起,風一吹,白色煙霧模糊了神情。 外國男人單手插兜,他們一齊朝我看來,我趕忙鉆進休息室,打電話叫來周一。 哄鬧中,我忽然想起兄長投來的那一眼,好像從來沒有真正認識過他一樣,陌生極了。 那一天的結尾,有些措手不及。 溫小姐攬著兄長,同他輕聲交談,兄長淡淡回應,直到她上臺做結束詞,兄長都還好好的站在我身邊。 就在大家鼓掌的時候,突然有兩滴粘稠的液體,啪嗒,滴落在地,浸濕地毯。 我抬頭,入目的是兄長微冷的面色,他不動聲色拉過我,穿越重重人海,掌心冰涼,出了汗,盡管極力控制,可我還是察覺了他的不對勁。 他整個人都在發抖。 我們在夜色中穿進更深的畫廊深處,門關上的那一刻,兄長支撐不住,摔倒在地,我咬著唇托起他的半個身子,他說:“希希,對不起嚇到你了?!?/br> 后來斷斷續續地,我才知道兄長為了抑制周朗的暴虐欲,保護我,花了多大代價,眼下,抑制劑的副作用出現了。 “不要聲張,”手掌捂不住鼻血,汩汩流淌進兄長的脖梗,玷污他的白衣,綻朵朵惡之花,他依舊笑著,“過一會兒就好了?!?/br> 我輕輕抱住他半個身子,夏夜悶熱潮濕的風悠然吹過,像惡作劇,逼出我們一身的汗,濕噠噠,皮膚陷在一起,火熱而潮濕。 擦拭凈血,又會有新的出現,像是要流光他所有的污濁和生命,我忍住眼淚,一遍遍擦拭。 兄長嘴角是寧靜的笑,他也變成一幅凝固的畫,他說:“希希別哭,大哥一會兒就好了?!?/br> 我陪著他,時間一分一秒,直到場外喧囂消失,他接起電話,告訴溫小姐,他先離場,而我也接起電話,告訴周一,我先回去。 兩個人心照不宣的秘密,在暗夜滋生,一片靜謐的黑夜中,兩道呼吸糾纏,竹林簌簌響動。 懷中的人忽然伸出一只手,兩指從我的腰開始攀爬,直至我的脖子,我聽見屬于兄長的聲音,幽幽響起:“眠眠,有沒有想我?” 我被周朗甩到空無一物的書桌上,散落一地的鉆石珠寶,熠熠生輝,畫稿落進潑掉的水,泅濕變暗。 背脊硌得發疼,我不敢起身,死了一樣仰躺,頭頂的燈光被周朗遮住,他頭一次對我動粗,大掌扯住我的長頭,迫使我和他對視。 那雙平時溫柔的眼,此刻盛滿怒火,要將我燒毀般蔓延,周朗自覺受傷,追問我:“我對你不好嗎?” 我只是睜眼看他,沒有任何情緒。 好,什么叫好?是他企圖用血緣之身,用長而粗的yinjing插入,還是用無休止的喜怒無常折磨于我? 那一刻我很想笑,可一想,周朗是求而不得的亞人格,根本沒人教他什么叫好,這是他的悲哀。 于是我目光中顯露出的慈悲惹怒了他,他拽著我的頭,將我摔落,我哀哀地跪倒,正對他身后幽藍的天。 夏天似乎總是這樣。 嘴巴被撬開,塞入一根性器。 總是這樣群星閃耀。 rou體前后抽動,次次抵入深處,淚水流了我一臉,他快活而痛苦:“我那么信任你,然而連你也和他們一樣,看不得我的存在?!?/br> 他甚至根本沒有完全勃起,半硬半軟,我的手撐在他的腰間,掌下是他因憤怒用力而賁張的肌rou,他冷冷睥睨我,像在俯視世間螻蟻。 星星閃躲到烏云后面,連月亮也黯然失色。 挺動得越來越疾,越來越深,可他并沒有射精,他抽出yinjing,捏住我幾乎脫臼的下巴,憐憫地用一根手指把我唇邊漏出的一點jingye,抹進我的嘴,在我的唇舌間攪弄。 “你以為你的好大哥,真的只是你所看到的那樣嗎?”周朗笑著,想起另一件好玩的事,“眠眠,你知不知道,你媽那個婊子要成周夫人了?!?/br> 胸前的扣子崩開,兩團乳嬌滴滴垂下,比今晚的云更像云,他把玩手中,一滴剛才沒有落盡的淚,順著臉頰滑落到周朗的手背,他伸舌,舔在我亂糟糟的眼角,隨后錯開臉,到我的耳邊:“我要送給那個婊子一份大禮?!?/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