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我畢業了。

    事實上，裴清歡在和宋挽星分別之后并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在街道上獨自閑走著，看著這座夜晚被璀璨的燈光妝點的燈紅酒綠的城市。

    繁華，僅僅是它的表象。

    裴清歡忍不住嘲弄地低聲輕笑，她覺得自己很奇怪，為什么會忍不住要笑？

    笑這座城市過于虛偽，又或是自己在這偌大的城市里顯得卑微如螻蟻，可能兩者之間都有存在吧。

    直到深夜時分，裴清歡才決定轉身向家走去，她不想回家，一直如此。

    自從父親去世之后，母親邵麗每天都會帶形形色色的男人回家，起初她年齡小不懂什么，母親只是以一句小孩子別管大人的事情，有時間給我把學習成績提上去就行。

    母親說這些都是她的工作同事，她剛開始信了。

    她真的信了。

    直到后來她偷偷在門縫口看見母親被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壓在了臥室內的床上。他很高，身材也很結實，母親在他的面前顯得是那么瘦小。

    她清晰地看見男人下面的碩根插進了母親的體內用力撞擊著，一邊撞擊一邊用著粗鄙不堪的言語謾罵母親是sao貨，婊子。

    但是母親卻雙臂摟著男人的脖頸，眼神迷醉著，一臉享受的模樣，身體有節奏地律動著，仿佛在刻意地迎合男人每一次的碰撞。

    裴清歡當時覺得很奇怪，她想不通自己的母親被別人壓在身下卻表現出一臉享受的模樣。

    她那時幼小的心里只是莫名其妙地感覺到了難過，甚至想要哭。

    但她不知道為什么。

    裴清歡看著面前被緊鎖著的大門，她抬了抬手抿著唇，嘗試想要讓母親來給自己開門。

    可是反復幾次的動作后，裴清歡還是退縮了。

    她懦弱了。

    因為裴清歡不知道改怎樣去面對她，如果此時正好撞破了母親和其它男人

    裴清歡的腳尖不由得向后退了幾分。

    這時。

    吱呀！

    門開了。

    邵麗正拿著剛洗漱完的洗臉盆準備出門倒水，掀開門簾后正好跟裴清歡打了個照面。

    四目相對，兩人久久地不發一言。

    誰也沒有先開口說一句話。

    你個死丫頭，又跑哪兒去野了？??！知不知道外面有多少壞人，把你拐走怎么辦？！就你這小身板，你以為你能反抗了誰

    邵麗最先開始罵罵咧咧地碎碎念道。

    趕緊回家，也不看看幾點了。

    邵麗出門迅速將臉盆中的水倒了，接著就推搡著裴清歡進屋。

    裴清歡沒吭聲，只是默默地走了進去。

    屋內有著很重的一股香水味，仿佛是在刻意掩蓋著什么氣息一般。

    裴清歡沒坐下休息，也沒回臥室。

    咋了？說你幾句就不行了？還跟我耍性子？心氣就這么傲？傲我也沒見你給我考過第一名

    邵麗看著裴清歡沒動作，心里咯噔了一下，瞬間想起來今天下午發生的事情，心里開始不安起來。轉念又一想到張建和她都沒有發現裴清歡在家門口的蹤跡，才打消了這個念頭，心底稍微輕松了一點。

    快點喝完去睡覺，明天還要上學呢。

    邵麗從身后的箱子里拿出一瓶奶遞給裴清歡，嘴里念叨著：記著喝完，要不然營養跟不上，學習成績怎么可能會好。

    奶剛一塞到裴清歡的手中，邵麗便轉身準備回臥室睡覺。

    正準備關燈的時候，裴清歡淡淡道：媽，我畢業了。

    邵麗神色一頓。

    裴清歡將奶放回到了箱子內，繞過邵麗的身側，接著徑直回到了自己的臥室內。

    剛一進門，裴清歡就啪地一聲將門直接反鎖了。

    她承認，自己不夠優秀，沒有拿到母親她一直所希望的第一名。

    第一名只有一個，最后一名也只有一個。每個人生下來天生就決定了三六九等，有人住高樓，有人在深丘，有人天生聰明，別人需要背一個小時的知識點，他只需要半個小時。

    她清晰地明白智商、天分、出身背景這是她窮盡一生也無法改變的。但她唯有努力一點，再努力一點。

    努力考上夏大，然后離開這座早已讓她心灰意冷的城市，學法為更多底層階級的人伸張正義。

    所以她一直很努力，她甚至不敢去停滯一分一秒。

    可是母親呢？她從沒有關心過自己連自己高考這件事都拋在了九霄云外。

    裴清歡忍不住自嘲地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