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

    8.

    咚咚咚。

    正處于喧嘩熱鬧的酒店包間突然響起一陣敲門聲，沒等人站起來去開，門就被輕輕打開，走進來一個女人，身穿紫色V領鉤花毛衣，黑色大波浪有幾綹垂在胸前，燈光把突出的鎖骨照得極有光澤，顯得整個人溫柔美麗又性感。

    打擾了。她不好意思地看著在座的各位，然后笑著抬眼看想要站起來開門的聞修啟，他深邃的目光里帶著微醺。

    喲，嫂子？

    弟妹好看??！

    帶感！

    聞修啟拿起自己的黑色毛呢外套走過去給她披上，向同事們簡短介紹：女朋友。

    大家好。關馥羽笑了笑，打擾了，我下班順路來接他，下班早了一點所以早來了一會。

    害，沒事兒。

    哈哈哈，沒事兒，熱戀的情侶我們理解。

    醉眼朦朧的年輕同事們看著他們兩個壞笑，語氣看著逗弄，老聞也需要談戀愛了啊。

    酒席上七八個人都抬頭看他們，只有一個女生埋頭喝了一杯酒，眼神帶著傷心，再抬眼的時候，盯著聞修啟，眼神變成了不甘。

    自己被人嫉妒了呢，敏感的關馥羽注意到這一點，輕輕挑了下眉。

    弟妹來坐會啊。一個年紀大的帶著板凳往旁邊坐了坐，讓出位置。

    不了，我們回去了，不早了。聞修啟向大家告別，握住她的手，感受到微涼的溫度以后眉頭下意識輕皺。

    今晚的賬我結了，大家也早些回去，注意安全。關馥羽笑意盈盈，大家再見。

    弟妹敞亮人??！

    謝謝嫂子！

    寒風中兩個人牽著手走向停車場，聞修啟面色冷凝，低聲說：我說過好幾次多穿衣服。

    關馥羽哂笑著解釋：裹著黑色羽絨服和個大黑熊一樣，見你的同事不合適，不夠顯示我的美貌，所以我就放車里了。

    那你在車上等我。

    人家就想進去接你。

    一股猛烈的寒風襲來，聞修啟趕緊半摟住她，用懷抱為她擋住大風，嘴上不忘囑咐：女生注意保暖。

    關馥羽怕他聽不見說話聲，在他懷里用力點了點頭。期間發頂蹭著他的下巴，透露出些許乖巧。

    迅速躲進車里，關馥羽發動車子，緩緩駛出停車場。

    滑入車道，平穩駕駛，關馥羽開始八卦：今晚吃飯的里面有個女的喜歡你？

    嗯。聞修啟靠在副駕駛座上，抬起左邊胳膊擋住眼睛，閉目養神。

    我看著很純很文靜的樣子，你怎么不喜歡？

    不喜歡。微醺的聞修啟嗓音模糊。

    關馥羽憋著笑，繼續問：那你喜歡什么樣？

    聞修啟沉默了一會，看似想到什么，然后哼笑了一聲，帶著些許少年氣。

    關馥羽趁著等紅燈的功夫，挑了下眉毛，不懂他在笑什么，他勾起的嘴角像是一個開心又神氣的大男孩。

    聞修啟笑完又安靜了一會，然后低聲說：你知道的。

    我喜歡什么樣的，一直沒變過。

    我喜歡什么樣的，你應該知道的。

    聞修啟微微瞇著眼，透過縫隙看向自己這邊的后視鏡，鏡中自己的胳膊斜斜地擋在自己臉上，抹上去的袖子讓一段黑色的紋身露了出來。

    突然一股想要說的沖動，他隨心而動，慢慢說道：我有一個紋身。

    關馥羽眨了眨眼，頓了頓，沒想到他會主動提起，她應著：嗯。

    沖動勁和傾訴欲只一瞬而已，聞修啟沒再說下去，目光放遠看著前方。

    關馥羽不愛強迫，便沒再問。

    睡前關馥羽在黑暗中垂眸看向他被長袖睡衣覆蓋的胳膊，輕聲問：你的紋身紋的是什么？

    聞修啟睡意朦朧，沒多想，回答道：玫瑰。

    玫瑰？關馥羽有些驚訝同時心里一動，他居然會紋一個這么浪漫的東西。

    嗯

    聞修啟意識徹底模糊，在夢里他走進了一棟他特別熟悉的教學樓，回到一條同樣熟悉的走廊。

    那里有一面貼滿目標卡的墻壁，一個女生背對著他，微微彎腰把一張目標卡上的照片換成一張白色卡片。聞修啟看不清卡片是什么，但是他知道上面是一支素描玫瑰，因為他后來走過去看過。

    當她站起身的時候，白襯衣妥帖地包裹著腰部扎進短裙里，勾勒出纖細的腰線，當她邁著修長筆直的雙腿離開時，酒紅色的裙擺劃出一個美妙的形狀，像玫瑰花瓣。

    那張卡片上的玫瑰之所以是黑白色，大概是她的裙擺帶走了玫瑰本該的色彩。

    許是意識到了他的駐足旁觀，她離開時還回眸看了一眼，眉眼輕揚，但只有一瞬而已。

    走廊里她逐漸走遠，只朦朧看見墨色的頭發散漫地披在她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