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愿
三愿
風在山野間吹來蕩去,吹散了炊煙,吹散了薄霧,卻吹不散人心的丑陋。 譚星擰著手,緊張地看著不發一語的金寶寶,當時他迫切的需要人來一起消化這個可怕的信息。 這個看上去無所不能的嫂子或許可以。 只是,她看上過過于高傲,她會不會幫忙? 嫂、嫂子,他惴惴不安的詢問著,心下慌亂,你幫嗎? 你要我怎么幫? 金寶寶反問,微瞇著的眼睛彎成一把凌厲的刀子,一點點剜著譚星的眼珠,他有點受不住這樣冰冷強勢的氣場。 不、不知道。 他就是不想讓謝霖走彎路。本身成績就不好,再來個案底,這輩子就真的完了。 報警。 不不行。譚星急忙反駁,還沒讀大學。還有很多事沒做。而且,而且,我們還沒到十八歲。 十八歲? 金寶寶嗤笑出聲,未成年人保護法這到底是一把什么樣的保護傘,免死金牌嗎? 我國規定,已滿十六周歲的人犯罪,應當負刑事責任。 十、十六!譚星被嚇得往后退了一步, 說話打了結,可是,書上明明說的是十八啊。 長期以來淺薄的法律知識是他們保護肆意妄為不顧后果的屏障,此刻卻被她輕松擊潰,譚星嚇得抖了起來。 他徹底后悔了。 怎么辦?怎么辦! 金寶寶看著他害怕的樣子,心里稍微舒暢些,一群小王八羔子,書都沒看完,還想靠法律保護? 故意殺人、故意傷害致人重傷或者死亡者、強jian 字字冰冷無情。 譚星渾身發冷,比在冬天光身子跳進凍出冰霜的魚塘還冷,那雙艷麗的紅唇輕輕開啟,卻像是一條豎起了毒牙的蛇,之前腦子里的旖旎全部消失。 眼前這個人好可怕。 搶劫、販賣毒品、放火、爆炸、投毒罪的,應當負刑事責任。 啪。 譚星失了神,一腳踩進水田,泥水瞬間就灌滿了他整雙鞋,卻也讓他驟然清醒。 沒有偷拍??! 他就像是抓住某個救命的稻草,拼命聲討著。 宣傳yin穢色情并從中牟取暴利,判三年以及以下 未成年人可以從輕量刑! 那些姑娘就不是未成年了?她們不是受害者?就不受法律保護? 未成年人保護法是個很有意思的東西,有時候你甚至搞不清楚他到底想保護誰?罪犯?受害人?它都 想保護。 所有人都是它的孩子,都要讀大學,都有天高海闊的世界要闖。它一視同仁試圖公平,卻又傷了所有人的心。 幾罪并罰,判個緩刑,剛拿到大學通知書警察就直接把人逮進去 嫂子,幫幫謝霖吧,別讓他坐牢。譚星試圖抓住金寶寶的手臂,卻被她一眼睛剜過來,訕訕地放 下,你想想謝叔叔還有阿姨。還有有哥,要是有個坐了牢的弟弟,將來他的政審就過不了 金寶寶輕笑,真的,譚星的腦子是在是比謝霖那個蠢豬好用太多了,兩個人焦不離孟,偏偏學了個近墨者黑。 你走吧。我會處理的。 金寶寶看著譚星就差三跪九叩的感謝她了,抹著出不了眼淚珠子的眼眶,終于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哼。 嘴角溢出冷哼,倒是聰明。一句為了有哥。將來謝有鶴功成名,她自然不會忘了他這個高舉火把的人。 不過,她確實很猶豫,如果謝家父母沒有這樣討她喜歡,她或許就直接把一切都告訴了謝有鶴,順便讓謝有鶴和整個謝家脫離徹徹底底成為她的人,偏偏 嘟嘟電話沒響兩聲就被迅速接起,那一瞬間金寶寶居然有點點心慌,德應叔。 大、大小姐。真的是你!電話那頭的人聲音因為激動而哽咽起來,您要回來了嗎? 回去?不想回去啊。 嗯,快了。 那您找到那個人了嗎? 金寶寶回頭看了一眼依山傍水的謝家小樓,有一點點白出現,在小院子里緩慢移動著,也在她心里信步閑庭。 光是一個南初心根本不夠啊。 金寶寶搖了搖頭,又意識到那邊的劉德應看不見,開了口, 沒有。 哦。劉德應嘆息覺得遺憾,但是又很快振作,沒事,只要您回來了,夫人的東西就守得住,金家就守得??! 守住金家還是奪了金家? 她突然想起那個纏綿病榻的女人抓住她的說,哀求又命令, 「寶寶,為了mama,奪走金家好不好?殺了他們好不好?」 秦園還好嗎? 秦園,要沒了 山間的風很涼,天上云卷云舒,地上禾葉彎腰,世間萬物都在被搓磨。 她亦折腰。 幫我黑個人。 劉德應先是一愣,沒有立刻回答,又突然反應過來,原本就中氣十足的聲音陡然沾染上了怒氣,但是又迅速平息,還是像以前一樣處理了嗎? 嗯。你順便找幾個警察過來。 是,大小姐。 那就先這樣吧。 要回去了啊。 金寶寶沒急著回去,順著田埂往前走了幾步??匆娨蛔R,很小,連半平米都沒有,供著一尊披著紅布的土地公。 面前的香火剛好燃盡,只留了一點紅星,在山風下低了頭,熄盡。 她向來不信神佛。所有試圖掌握她命運的東西,她統統不信,通通都要反抗。 她信強權,信金錢,也信謝有鶴。 偏偏 林間飛來一只小鳥,在小廟前試探地跳躍了兩步,最后啄了一口貢品,蒲扇著翅膀飛走。 菩薩連小鳥都憐惜,那可不可以也憐惜憐惜她? 金寶寶突然雙手合十作了個揖,恭恭敬敬的低了頭, 一愿世清平,二愿身強健 啾 突然一聲鳥啼,金寶寶肩膀微微顫動,強壓下喉間的酸意。 三愿離別后,扶搖上青云。 如果分開是必然,那也希望你能夠平步青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