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五

    柳慕江發燒了，燒到了39度。

    柳慕江把干毛巾浸了水，放在額頭上。沒一會，毛巾都被她的體溫蒸燙了，往下滴著熱乎乎的水，打濕了她的枕頭。

    柳慕江把濕毛巾攥住扔到地上，啪唧一聲。

    柳慕江想了一圈，大半夜能找的人好像也只有喬伊然。穆至還病著，孫琦對她心存芥蒂，而陸雱

    導致她發燒的罪魁禍首，短時間內她不想再見到他。

    電話接通，柳慕江按了免提。

    嘟嘟嘟的聲音時近時遠，她甚至有點迷惑，這聲音到底是隔壁傳來的，還是自己的手機發出的。

    手機響了半天，也無人接聽。

    柳慕江退出通話頁面，打開外賣軟件下單了一堆藥。

    只希望自己不要燒傻了。

    也許燒傻了也不錯，不需要再管那一攤子爛事。

    柳慕江想。

    外賣小哥盡職盡責，趕在規定時間之前就把藥送上了門。

    柳慕江四肢無力，身上只穿了一件灰色的T恤，走去開門。

    灰色T勉強遮住腿根，一雙腿露在外面，瑩瑩發白，外賣小哥看得眼都直了，雙頰發紅。

    柳慕江接過藥袋，還記得打開對了一下數目。一抬頭就看小哥發直的視線，她瞪了一眼，沒好氣道：看什么看！

    柳慕江燒到了39度，面色發白，身體虛弱無力，連說出口的話都是汗津津的，透著一股軟綿綿的勁，瞪這一眼并沒有什么威懾作用，反而多了幾分挑逗的意味，外面小哥的臉更紅了。

    咣的一聲，柳慕江把門關上。

    柳慕江腳步虛浮，走起路來像踩在云端。

    她不禁想，仙女走路也是這種感覺吧。

    她打開了退燒藥和消炎藥盒子，把說明書扔在了一旁，自己掰下幾粒藥就著杯子里的涼水咽了下去。

    取藥吃藥已經耗費了她大半力氣，她甚至來不及走回床上，拉過一旁的毛毯，歪倒在沙發上就睡著了。

    陸雱開完會回到家已經是凌晨兩點了，這個時間，整棟樓里都沒剩幾家亮著燈。

    陸雱打開門，客廳里黑漆漆的，只有一小束光從臥室的門縫里照出。

    柳慕江從昨晚開始發燒，但陸雱不能缺席今天的會，一大早給她訂好了餐，喂她吃完了藥，他才離開。

    陸雱把大衣放在沙發上，輕手輕腳地打開了臥室的門。

    床頭燈還亮著，床上卻空無一人。

    陸雱的手懸在半空里，沒著沒落。

    生著病也要離開，可見她是多么的生氣。

    陸雱踹下腳上的拖鞋，臉向下倒在床上。

    床上的用具自從她搬來以后，都按照她的喜好換成了緞面，摸上去滑溜溜的。布料滑，夜里睡覺，她總是會把被子從身上踹下去，冷時又偷偷地窩進他懷里取暖。

    被子上沾滿了她身上沐浴露的味道，堅果的香味。

    陸雱捂住自己的胃，試圖用體溫緩和一下疼痛。

    可是沒有用，胃還是一陣一陣的抽著疼。

    他的腦海里突然出現，昨晚柳慕江流淚的表情。

    她拿著手機解釋，而自己卻沒有給她機會。

    她當時的表情就像被突襲的兔子，兩只眼睛瞪著，眼淚就在下眼眶打轉，不解，憤怒，憂傷。

    是不是應該聽聽她的解釋，陸雱有些后悔。

    那個人叫什么來著？

    屈非，對么？

    陸雱在腦子里搜索著這個名字，倏然，兩根神經搭線，他的眼睛在黑暗里熠熠生輝。

    是他，沒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