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角兒
狠角兒
別墅區的后庭便是幾個規劃得宜的湯泉池子,高低錯落,同一條溪流引的山泉。 由嶙峋別致的怪石成圈圍著,據說是火山巖質地,山泉到這兒加了幾道工序,正好適宜體表溫度,泡多久都能在恒定閾值間。 這種夸大其詞的宣傳效果蔣楚大多不信,只是當一只腳踏進泉水里,被柔軟包裹著的肌膚像驚醒了似的,每個毛孔都開始小口呼吸。 沁人的水溫恰到好處的紓緩了連日疲勞,確實值得。 這地兒怎么被你找到的。蔣楚忍不住夸起來。 不錯吧。冷柔得意得揚起小下巴,挺驕傲,你也別忙活那個小事務所了,跟著姐混,來錢快還輕松。 她的調查公司什么都齊全,就缺一個處理各類投訴的專業律師,一早就盯準蔣楚了,奈何她一直不當回事。 小事務所?蔣楚斜睨了她一眼,顯然不接受這個title,明天就不是了。 一想起今天開幕式的排場,國內能叫得出名的主流媒體都來了,老太太是鐵了心要讓她火一把,蔣楚輕嘆一聲。 對了,上回叫你查的啟辰建筑什么進度了。一提工作就來勁。 這下子輪到冷柔翻吐槽了:什么上回,就前天!前天好吧! 是是,前天,四十八小時,兩千八百八十分鐘過去了,查得怎么樣了。 蔣楚的一天是按分鐘小時計算的。冷柔的一天,就只是一天。 今天是來舒緩放松的,不談工作。她開始耍賴。 那就是沒進展,蔣楚正要說點什么,放在一旁木盤上的手機滋滋震動起來。 伸手去拿的間隙,被冷柔搶先一步奪了去,連來電顯示都沒看,直接摁掉。 無關緊要的電話也不要接。 她又知道無關緊要了。 誰打來的。她爭奪無果索性放棄了,泡在池子里懶懶地說:如果是客戶的電話,一切損失由你擔。 蔣扒皮啊你。一提錢,冷柔忙不迭將燙手山芋放回托盤上,生怕一沾就血虧。 蔣楚伸手點開,通訊記錄里只有一通董運來的,又放下心來。 又一陣手機鈴聲,這一次是冷柔的電話。 沒完沒了啊你。她不客氣地回敬過去。 難得八卦,蔣楚側耳聽著,原先還是咆哮不耐煩的,漸漸地變成嗯嗯啊啊的應聲。 能收拾得暴躁大王心甘情愿低聲,到底是何方神圣。 誰啊。蔣楚好奇了。 你的二十四孝好員工。冷柔翻了個白眼,手指飛快地正在輸入什么。 董運來?他倆什么時候如此熟稔了。 他現在是嶺南總部的主理人,可不是什么員工了。蔣楚糾正。 冷柔愣了一下,隨意換了個鄙視的神色:你竟放心交給一個外人,回頭吞了你的客戶資源自立門戶。 不怕,我有你。蔣楚笑著回。 確實,少了冷柔的調查公司協助,她不會這么容易站穩腳跟。 要這么算起來,我歪打正著混到現在的成績,還真是因為你。 幫她收集黑料秘聞對付鄭瞿徽,算是開啟她職業生涯的一塊敲門磚。 閉著眼角沉默不語的人沒什么反應,辨不出情緒。 蔣楚自然聽懂了,只是這些天接二連三地回憶從前,她疲乏極了,一想到那人的臉,愛恨都不得,實在累。 冷柔知道她的心結在哪里,蔣楚瞞著全世界和鄭瞿徽的千絲萬縷,旁人或許不知,但她一清二楚。 其實趙研不錯。不知怎的,她沒預兆地冒出這一句。 蔣楚睜眼,看著一方天色日漸黯下去,半晌才接了句:怎么說。 她肯聽了,冷柔自然知無不言:我查過他,在外留學期間挺規矩的,沒交過女朋友,參加party開過幾次房,回國前都斷干凈了?;貒肽?,在趙家底下的子公司里當經理,沒什么花邊新聞,算得上勤勤懇懇。 哦。蔣楚應到,無波無瀾。 她又一副左耳進右耳出的隨性模樣,入耳不入心,從來如是。 冷柔索性把話說得更直白些:怎么看都比鄭瞿徽要好。 蔣楚又不說話了,當年種種,歷歷在目,誰都沒忘記。 和鄭瞿徽當年那十幾頁的開房記錄相比,趙研這兩張紙就能概括的情史簡直稱得上純情。 非要評定一個人好與不好,全靠同類襯托,鄭瞿徽顯然是最差的參照物。 我到現在都沒想明白,你說還有誰這么恨他。我們掘地三尺都沒挖出來的料就這么憑空乍現。開房記錄,打架傷人,進局子,案底這么厚還能當上特種兵?背景再硬也沒這么輕易吧。 轉了個身,蔣楚趴在光滑的巖壁上,腦袋枕在臂彎間,昏昏發沉。 鄭瞿徽那個人,對她狠,對自己更狠。 說到底,蔣楚最最痛恨的,是他為達到目的肆無忌憚的利用,不論名聲,婚姻,亦或是她。 當年如是,后來的離婚案亦是,連丁思真的小三上位也是,明面上是她贏,實則樁樁件件全遂了他的意。 誰知道呢。她淡淡搭腔,眼瞼落下,不愿多提。 靜默良久,一時無言,耳畔只余溪流潺潺的歡騰,一茬接一茬的趕。 到底是她先妥協,冷柔輕嘆一聲,你沒救了,蔣楚。 誰說不是呢,蔣楚比誰都清楚自己都無藥可救。 我沒辦法。她說得極輕,神色懨懨,像是認了。 她拿自己一點辦法都沒有。 叮咚 淡淡的浮緒還未散盡,別墅院外傳來陣陣擾人的門鈴。 蔣楚還沒回過神來,冷柔在邊上罵罵咧咧:都告訴他大門密碼了還按鈴,煩不煩人。 這又是誰。怎么沒個消停。 董運來。還是他啊。 那門鈴還在叫囂,半座山都能聽見,冷柔怒了,抄起手機回了個電話過去。 干嘛。 那邊不知回了句什么,冷柔又道:進不來你自己想辦法。 身邊泛起漣漪,蔣楚起身了,從一旁的架子上取下浴衣穿上,舉步往外走。 冷柔努努嘴,對著電話那頭不大樂意地哼了聲:現在有人幫你開門了。 穿過中庭,蔣楚走到玄關處,門開了,董運來黑著臉站在門外。 看了一眼外門把手處,哪是什么密碼鎖,刷卡入戶,冷柔就是在玩,也難怪他不爽。 將人迎進屋,又想起先前拋下一切管自己走,到底理虧,說話都沒什么底氣。 呃,什么事這么急。都找到這兒來了。 董運來將文件從公事包里遞給她:有份合約你忘了簽,今天之內要發給客戶。 蔣楚翻看著,沒什么問題,最后在落款處簽了字。 文件合攏,遞還給他,抬眸間只見原先還泡在池子里的人濕漉漉走進來,三點式的比基尼聊勝于無,兩團渾圓走動間顫顫巍巍地悅動著,修長的雙腿扭著腰肢越發妖嬈,滴著水的腳印落在短毛地毯上,一步一個印兒。 她還真是不怕著涼啊。 大概是真不怕。 拂過長發攏在一邊,察覺到他們的注視,冷柔輕笑一聲,語調轉了幾個彎,風情萬種:我拿喝的,你們繼續。 說完徑直走向冰箱,隨手拿了瓶什么又原路返回,那樣子可不像是為了喝什么,更像是走秀一場。 蔣楚沒弄懂她是幾個意思,再一回頭,只見董運來愈發暗沉的臉色,隱約覺得蹊蹺。 還有別的事么。她打破僵局。 有。董運來將公文包往沙發上一放,大咧咧坐下:之前調查報告的數據有偏差,我和冷總溝通一下。 蔣楚點頭,不疑有他:那你們聊。 說罷邊往樓上走,把一樓留給他們。 - 溫泉就是溫泉,要什么p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