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越彬的試探局
管越彬的試探局
宵夜文化在榕城很是繁榮,樓下的烤魚,鐵板燒,包漿豆腐的味道順著春風飄進我大開的窗戶,我住五樓,聞著熱鬧的味道摸著同樣熱鬧的肚子。 趕了一天的工終于把最后一點畫稿收尾,繆清婉大手一揮放過了我,時間已經到了十點半左右,我這才發現自己一天沒有顆米下肚,現在餓得燒心。 我湊到窗戶邊朝樓下的老板喊:陳叔,給我烤一份蜂蜜排骨,炸一份餃子呀!我等會兒就下來吃??! 陳叔從雨棚攤子走出來,抬著腦袋給我打招呼,揮舞著手里的rou串,再給你幾串羊rou串,今天是小香羊! 好嘞!謝謝陳叔! 換了一身睡衣,在長袖T外套上一件黑色衛衣,手指一卷把長卷發挽了個揪揪捆好,洗了個臉素面朝天地就拿著手機鑰匙下樓了。 老樓房隔音一般,年輕一輩的人都搬了出去,當初我買下這間90平的房子時,圖得就是一個熱鬧。 丫頭又沒吃飯吧。陳叔圍著圍裙,拿著調料罐熟練地在rou串上均勻地撒,看見我下來,笑瞇瞇地遞了一把rou串過來,先拿著墊肚子,排骨和炸餃你陳嬸正在做呢,坐坐坐! 謝謝陳叔!我啃著rou質細膩的串兒,大刀闊斧地坐在塑料凳上,看著沿街熱鬧的夜宵攤。 短短四年,我就對這條街產生了濃厚的感情,人情味,是我之前所不能感受到的,十六歲以前,母親嚴格極了,文化知識和拳腳功夫都要求我拿到最好,十六歲以后,每一步每一個決定都要經過深思熟慮,戰戰兢兢,渾渾噩噩,也就只有面對管越彬的時候能稍微放松自己,但他不值得我信任。 丫頭今年三十了吧?有沒有想找男朋友啊,我娘家侄子今年陳嬸端了烤得金黃撒了芝麻的排骨,炸餃和一份蘸料上來,熟絡地就要給我介紹對象。 陳叔趕緊打斷:郁丫頭你別聽你嬸子的,趕緊吃,不夠跟叔說。 誒!謝謝叔和嬸,不過我暫時以事業為重!謝謝您的好意啦!謝過兩位長輩就大快朵頤起來。 嚼著香脆的炸餃,面皮喀滋在口中被咬開,rou餡的味道傾泄出來,配著特制的辣椒水,別提多香了,排骨被刷了一層蜂蜜,甜咸適中,唇齒留香。 往肚子里連塞了五個餃子,我才覺得胃里有了東西,進食的速度慢了下來。 放下筷子刷開手機,看到一條新的好友申請,備注寫著管越彬,我這會兒才看到,他的頭像是黑底白字的管,朋友圈里最新一條分享了自己的工作牌。 剛一通過那邊就來了信息,璇璣老師,打擾了,我是管越彬。 這小子這幾年倒是越來越有禮貌了,剛接觸的時候他才八歲大,正是狗都嫌的年紀,剛好我也是十六歲叛逆期少女,兩個人放在一起都會斗得雞飛狗跳。 雖然都是他單方面被我毆打,但我也不敢太明目張膽,畢竟他后臺是我名義上的老大。 我啪啪啪按著手機,打了幾行字過去,嗯,關于你提議的主題,我決定采納了。 管越彬回得很快,好的老師,請問還需要我什么幫助嗎? 我往嘴里喂了一塊排骨,把脆骨嚼得咔咔作響,心里道,少來找我就是對我最大的幫助了。 我希望能盡自己所能幫到老師,畢竟是我負責的第一位作者。管越彬又發來信息。 我皺眉,回復道:繆姐應該有跟你說我不需要編輯太常上門吧?除了deadline我還沒交稿你可以上門之外,其他任何時候都不用上門了,微信或者電話聯系就行。 那我豈不是犯錯了? 我一抬頭,管越彬毫不客氣地在我對面坐下,此刻他穿著灰色的套頭衛衣,頭發前端有些濕潤,貼在額頭上,他坐下后撥了撥自己的發尖,沖我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笑容。 你怎么在這兒?我語氣有點不好。 他的表情頓時有些委屈巴巴,我慢跑剛好路過,看到jiejie你在這里,就想過來打聲招呼。 我試圖從他的眼里看到演戲的成分,卻沒想到他是真的委屈,管越彬長大之后,慣愛用撒嬌狗狗眼攻擊,但對著剛認識的jiejie也可以這么自然,我的心軟打了水漂。 你家住這附近?我打算無視他的眼神,換了個話題。 管越彬見這招不奏效,坐直了身體解釋:我家就在不遠,去雜志社和來老師這里都很方便。 陳叔,這里再上一盤鐵板燒吧,天平多放一點!辣椒多放一點,不要放我頓時急剎車,轉去問他有沒有不吃的,他說不吃蔥。 陳叔,別放蔥! 我剛剛差點就脫口而出不要放蔥了,管越彬挑食,不吃蔥姜蒜,我當時給他帶飯,有一次忘記跟老板叮囑,他愣是挑了半個小時蔥姜蒜才開始吃飯。 先吃點排骨吧。我把盤子推過去方便他夾,管越彬倒是不客氣,吃得很開心,想來也是餓了。 我和他聊了一會兒,知道他從國外回來經熟人介紹就進了這家雜志社,巧合太多就是故意認為,讓人不免懷疑,但我自詡藏匿功夫了得,名字身份和臉都有了極大的改變,不可能會被認出來。 從前的喻書文,是一個精致的女人,從不素顏見人,穿衣打扮都是成熟掛,房間里整齊有度,纖塵不染。 反觀現在的我,素面朝天已是常態,家里雜物堆得亂七八糟,衣服怎么舒適怎么穿,全然一個豬豬女孩。 其實相比之下,我更喜歡這樣的生活。 從黑暗中走過,才知道平淡生活是多么難得,煙火氣才是生活。 郁姐,我可以這么叫你吧?管越彬自來熟,得到我的肯定后繼續說,你跟我認識的一個人很像。 我捏筷子的手微不可察的抖了一下,眉頭一挑沖他笑:很多人說我是大眾臉。 管越彬搖頭說不是臉,而是感覺。 感覺這種事誰能說清楚,喻書文都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我是不怕他對峙的。 管弟弟,好歹我也是比你多吃幾年飯,這種老掉牙的方式早就過時了吧? 我筷子不停,斜眼瞥他,看到一張緋紅的臉,他很白,所以顏色的變化很明顯。 我說的是真的!他聲音變大了起來,又弱下去,不過她已經不在了。 我感覺管越彬身上都罩了一圈陰影,與周圍的熱鬧格格不入。 但狠心如我,早就練就了鐵石心腸,我不可能讓他找到一絲破綻,在心里呵呵兩聲,吃東西的動作都沒有停下,還打了個飽嗝。 管越彬有點懵,看著我付了錢,就要上樓的時候叫住我。 郁姐,要不我們討論一下還錢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