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0 進與退
050 進與退
蘇喬和程少陽兄弟見二人碰面的當天,陳望就收到消息了,他不放話自然無人輕舉妄動。其實不止是這個消息,最近蘇喬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掌握中。 得力助手從林正站在書房寬大的地毯上匯報。 頂燈明亮如晝,照得書桌后那個男人的眉眼淺淡平和,他手中握著一只狼毫筆,行云流水般地游走,絲毫沒有停頓。 從林擔憂地說:大哥,蘇小姐正在找人恢復那只手機的數據,當初就應該直接把那個破手機砸了。 蘇喬接連的動作陳望一點都不意外,她一向能折騰。既然敢給她,就沒什么可擔心的,就像她和程少陽見面,同樣也無需可擔心的。 陳望擱下毛筆,撣了撣宣紙的邊角:電子設備的存貯記憶比你想象的脆弱。 從林踟躕著,陳望問:還有事兒? 是黎小姐,算上今天已經是第四次約大哥吃飯了,估摸著明天一早她還會打來電話。 陳望想了想:讓她以后直接找蔣琪,日程安排你不用插手。 從林頓時大喜,終于把這個燙手洋芋丟出去了。 陳望最近居家休息,住在郊區僻靜的別墅區,幾乎將生意工作扔在一邊,前前后后忙壞了從覺從林兩兄弟,也讓蔣琪和宋牧四腳不落地。 過了一會,陳望想到了什么,吩咐從林:這幾天讓蔣琪去給蘇喬送一趟東西。 沒頭沒尾的話叢林一時茫然:送什么啊,為什么要送?兩人不是都玩完了么,何必多此一舉。后半句話他沒敢說出來。 陳望瞪了他一眼:不用你cao心,蔣琪知道就行了。 從林退出去之后,陳望的書房終于安靜下來了,他撥通一個號碼,看著深沉的月色說:開始吧。 對方先是一愣,當即開始勸阻,陳望聽了一會,打斷那邊的言語:上次出海拿回來的東西,加上一早就有的,足夠了。 不不不,這只是你以為的,那人布下的線還沒完全扯出,真的不是時候,再等等! 夜長夢多,現在 你不能cao之過急。 * 蘇喬和林南玩盡興了,情緒由緊到松的階躍變化中,悲劇地感冒了。癥狀是頭暈目眩、鼻塞流涕,咽喉腫痛,完全照搬清熱解毒藥品說明書中的適用癥狀。 說起來,蘇喬已經很長時間沒有生過病了,家里的備用藥竟然全都超期了,她只好又跑了一趟社區醫院。 這家醫院坐落在小區西門的一座兩層紅色小樓中,現在正是中午,高高的日頭給磚瓦填上一層暖光,紅得更加艷麗。 醫院看診病人不多,蘇喬很快就出來了。 她心中荒蕪,腳下一步一步走得格外緩慢,堪比七步成詩的曹植。 而五層臺階下面,有人早早地等在這里。 蘇喬最先看到對方的黑色高跟鞋,她的帽子滿滿罩著頭,拉開帽邊的絨毛才看清對方的臉。 她不急,對方更不急,等她慢慢悠悠站到平坦的石灰地上,蔣琪才露出禮貌的微笑:蘇小姐,好久不見。 蘇喬點點頭:你好。 醫院招牌的顏色低調,字的個頭卻不小,蔣琪不由得關心道:蘇小姐哪里不舒服? 見她手中空空如也,蔣琪又說,社區的藥品不全,不如我帶蘇小姐去一趟大醫院。說著便要攙著蘇喬上車。 這里距蘇喬的家不過幾百米,她掙了一下拒絕:不用麻煩,小感冒而已,蔣秘書找我什么事? 蔣琪不再堅持,笑了笑說:當然是替老板跑腿呀。說著從副駕拿出一個淺紫色的手提禮品盒,這是陳總送給蘇小姐的禮物。 蘇喬看著她沒有接:還有這個必要嗎? 蔣琪不答反說:東西有些重量,蘇小姐不舒服,如果不介意,我一并送上樓吧。 蘇喬自然是拒絕,提著立刻掂了掂問:是什么? 蔣琪打趣一笑:一會打開看看就知道了呀,陳總的好記性可比我的爛筆頭強多了。很快換上嚴肅的表情說,除了禮物,陳總還有一句話轉達給蘇小姐。 請說。 只要你不去主動招惹麻煩,你擔心的事情就不會發生。 蘇喬忍不住笑了,她很想說:我并沒有主動招惹麻煩,但是麻煩已經上門了。 蘇喬猜不到陳望會送什么,更不想收,禮物本身或許沒有意義,但是它連帶著話才是重中之重。 她什么都可以拒絕,唯獨無法拒絕最后的那句話,她知道陳望指的是許安然的安全。 所以回到家,蘇喬便找來刀片劃開禮盒的封口膠帶。 禮盒內套著另一個全白的包裝箱,除了天澄大喇喇的logo再無其他。蘇喬像拆俄羅斯套娃一樣,挑開內部包裝的塑封袋。 打開最里層的紙盒后,里面是放德整整齊齊的一層小盒子。 蘇喬取出其中一個,缺口處便露出第二層產品,兩層均按三乘四的順序擺放,蘇喬有點傻眼,驚得一句話也說不來。 陳望讓蔣琪送來了二十四個充電寶! 整整兩打。 當時不過是玩笑話,她都已經忘記了。 蘇喬拆了兩只出來,水滴形的藍色充電寶真的像極了潮起潮落的浪花。 她用手心托住,然后用濾鏡拍了一張照片,發朋友圈炫耀是不可能的,她只是自言自語地問了兩個問題 為什么給我送充電寶? 真的有這個必要嗎? 可想而知,不會有人回答她。蘇喬搖了搖頭,這個悶sao的狗男人。 * 一夜無夢。 蘇喬感冒的癥狀輕快了不少,她沒化妝,簡單地涂了唇膏就出了門。 等電梯的時候,蘇喬把編輯好的信息發給陳望。 其實只有三個字,她想了很久才決定好的,她也不指望能收到反饋,畢竟陳望可能早就把她拉黑了無法收到,或者就算收到了也不看直接點擊刪除。 工作日的第一天,大家精神格外萎靡,無心工作,這種情況俗稱假期綜合癥。 蘇喬也不例外,制板畫了一半就想走神,回過神時發現尺寸的坐標算錯了。有人拍了拍她肩膀,喊她去開會。 陪著領導坐了一上午,蘇喬終于盼到了午飯和午休。 蘇喬趴在工位剛入睡,便被一陣急促的震動吵醒,她立刻把鈴聲轉成靜音,又怕太久不接對方掛斷,于是還沒走到走廊就按了接聽鍵。 蘇喬站在空曠的會議室把手機舉到耳邊時,聽筒里傳來一聲略帶質疑的嗓音:沒信號? 不是。 接著打火機發出叮地一聲脆響,蘇喬的心跳不由得跳了一下,估摸著那邊點燃了香煙,她才握著手機問:你在做什么? 抽煙。 于是,通話陷入冷場中。 她不說話,陳望也不說話,蘇喬倒數三二一準備掛斷電話時,陳望開口了。 蘇喬。 嗯。 他的聲音又濃又沉:我的規矩你知道,想道謝就要拿出誠意來,以前是這句話,現在也是。 蘇喬一瞬間如鯁在喉。 陳望等不到她的回答,催促了一句:怎么,就這么點膽量? 這和膽量沒關系,考驗的是人的悟性。 怎么不說話? 我在想怎么做才算有誠意。 陳望說:晚上七點來蘭新食代408找我。 今天?蘇喬立刻想到自己要開會,換個時間吧,今天晚上的培訓會,我是主講人,走不開。 明晚七點。 不等蘇喬說什么,陳望已經掛了電話,忙音一聲連著一聲敲打著耳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