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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皓詢問梁桔地址時,他才發現完全是兩個方向,不過他沒提,慢悠悠地開著車往星沙城的方向走。 “你一個人???” 梁桔覺得有些悶,開了點窗通風,靠在那:“我住的房子在裝修,現在和父母住?!?/br> 陳皓點點頭:“吳霦搞裝修,你應該是找的他吧?” 她嗯了一聲回應,風鉆進車廂吹著她紅潤的面頰,耳畔都是陳皓的聲音。 “我之前裝修新房子也找的吳霦,別看他瞧著吊兒郎當的,做這行的成績還不錯,我們圈的裝修設計全讓他包圓了?!?/br> 梁桔不想和他聊關于吳霦的話題,簡要帶過:“我剛回瓏夏,不清楚當地的裝修行情,看他是老同學而已?!?/br> 陳皓想起晚間的種種場景,他們的確是老同學了,兩人都不怎么熱絡。 梁桔讓陳皓在小區門口停車,跟他道謝后,下車走進了漆黑靜謐的小區,等她的身影沒入黑夜,陳皓才調頭離開了這。 梁桔抱著胳膊走在涼風中,停在路燈下翻著包內的門禁卡,好半天都沒翻到。 漆黑的夜,一道強光突然刺來,她掩著眼睛順勢望去,那光芒越靠越近,等光亮消失后,一輛車已經靠了過來。 她眼前短暫的眩暈,眨了幾下恢復,腕間忽然被人拉扯住,一個踉蹌摔進人懷里,包都掉了。 梁桔抬頭,她的視線逐漸清晰,吳霦不可忽視的眼睛正凌厲地盯著她。 她扭著手腕,吳霦卻越握越緊,松了后槽牙問她:“你什么意思?” 吳霦大半夜跟到她家里來,沖她發火,讓梁桔沉下來的心驟然燥了起來。 “給我放開?!?/br> 因為是深夜,周圍十分的安靜,稍微大一點聲,整個樓層都能聽到。盡管梁桔說得冷靜,但這如同下命令般的話聲依然響徹在周圍,和蕭瑟的冬風吹著吳霦漸漸不能平復的心臟。 她從上學那會就掙不開吳霦的手,現在也更不會用蠻力,任他用力地攥著,冰冷的語言也夾雜在冬風里刺激著吳霦。 “大半夜跟過來沖我發什么火?你要是男人就給我松手?!?/br> 冰冷的風肆意地吹著他們,吳霦低頭看著梁桔的手腕,在他手心里越發的guntang,他明明攥得這般緊,卻總感覺握得是一團空氣。 他松開梁桔,看著她蹲在地上收拾包里掉落的東西。他也蹲了下來,平復自己突如其來的情緒幫她收拾,卻被她一把打開了手。 “別擋著光?!彼溲岳湔Z。 吳霦移了身子,把光線讓出來,仍然替她撿著東西,不過氣勢頓時間削弱了一半:“我剛才不應該那樣對你?!?/br> 梁桔抽了他手里的門禁卡,起身往樓道走,剛抬腳又被吳霦擋住。 “衣帽間的墻都重新修好了,明天就能開始裝家具?!?/br> 吳霦一直盯著梁桔那里的裝修,隔兩天就會去看一次,劉師傅都看出來他兩有端倪,關系不一般。 “這種事非要大半夜說嗎?”梁桔推開他擋著的身子。 吳霦輕輕拉住她,話哽在喉嚨,低頭凝她時,眼眸中都是梁桔那張變得煞白的臉。 “有些事必須現在就得說?!?/br> 兩人交替著的目光仿佛長達一個世紀那樣長久,梁桔深深地呼吸著空氣,就這樣安安靜靜聽吳霦脫口而出。 “我知道你挺恨我,這些年也很少回來,但那些事都過去多久了?梁桔,你和我現在都是成年人,早就不是從前了?!?/br> 原來這些話對他來說,是這樣輕而易舉就能說出口的,她差點忘了,他這個人可能從來都沒有擁有過真心。 梁桔用力抽出胳膊,朝他冷笑了聲:“你這個人有一個致命的缺點?!?/br> 吳霦盯著她,她毫無血色的唇上下動著:“盲目自信?!?/br> 吳霦不否認,可事實上,他一般想要得到的,都會垂手可得。 可梁桔是一個意外。 梁桔刷卡,一聲門響后,她推開沉重的大門進樓道,卻聽見身后的人提醒她:“你對我怎樣,我都認。但我告訴你,別跟陳皓搞一塊?!?/br> 與其說是提醒,不如說這是吳霦對她的警告,讓梁桔的內心足以抓狂。 她回眸,沉重的門落鎖,將他們生生隔開,只能透過一扇厚厚的玻璃窗凝望彼此,各自心中都燒著一團難以熄滅的火。 梁桔扭頭進了電梯,揪著手中的包帶發泄。她在吳霦眼里就是這樣的存在,可以輕易帶過以前所受的不甘,也被看做成是一個為了能報復到他而不擇手段的女人。 她不禁覺得可笑,面對這次重逢,其實第一步就已經走錯了。 她靜悄悄地回到家,還是把梁少群吵醒了,起來倒了杯水,看著墻上的掛鐘問她:“怎么這么晚才回來?” “老同學聚餐的,你趕緊回房休息吧?!绷航圻M了衛生間。 梁少群習慣性去陽臺看了眼外面的天,小區的彎道上有兩盞車燈蜿蜒曲折的快速蔓延,他盯著那束光遠去,若有所思地笑了笑,捏捏肩膀又回屋睡覺了。 梁桔搓著身上的一絲一寸,水流滑過,仿佛還能感覺到吳霦的呼吸在她身上環繞停留,還有他說的那些話,做的那些事都充斥在她腦海中。 她從來都不是他的獨一無二,這個世上,也沒有誰能成為唯一。 水聲戛然而停,梁桔抹著臉上的水漬,深呼吸著睜開眼。耳畔處都是自己被放大的呼吸聲,墻壁上沁出的一個個水珠蘊藏著她最難以忘懷的青春,一幕幕仿佛都被刻畫在一本叫做回憶的書卷中。 書卷在回憶中倒翻著,撥到了最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