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主大人
宗主大人
怎會和宗主有了牽扯? 江遠晴暗自心驚,覺得此番召見是禍非福,小心探問那位陌生女修,卻只得來冷冰冰一句見到宗主你自然知曉,只好繼續跟著她走,終于到了一座富麗堂皇的大殿前。 縱使在現代,她也只在古裝劇里見過這樣的宮殿,珠圍翠繞、雕欄玉砌,真像是仙境里才有的地方,連門檻都格外難邁些。但及至進了殿內,一股陰森肅殺之感讓江遠晴猛地打了個冷戰。 她不敢亂看,垂著頭向上首行了一禮,突然感到一股霸道至極的威壓,直壓得她跪在地上。 哼,區區一個雜役,竟勾得我徒兒廣練不尊師命,與你暗通款曲。一個女子的聲音響起來,嬌媚中帶著威嚴,字字如珠落玉盤。 江遠晴正要辯駁,抬頭向座上看去,只這一眼,她便呆住了。 座上那女子容貌之盛,遠遠超乎了江遠晴的想象,一瞬間她仿佛連自己跪在此處的原因都忘干凈了,只定定望著她。在此之前,江遠晴不知道什么叫傾國之色,見到她這一刻,她突然明白了自古至今昏君們的心情。 那是宗主? 一身玄黑衣裙,不僅沒壓住她極艷極美的容貌,反給國色天香中添多幾分威勢。眉間一點朱砂,雪蔥似的指尖則涂著紅色蔻丹,慵懶地斜靠在椅背上,那容貌直讓江遠晴兩只眼睛看不過來,莫說艷如桃李,桃李怎配與眼前的女子爭色!看她一眼,就覺得十分春色中,她倒占了九分。 然而下一刻,宗主的話卻讓她在這和煦春日感到徹骨的寒冷:這等小事還要鬧到我跟前來。既不守門規,便廢了修為和四肢,丟下山去喂狗罷。那語氣活像不是在處理宗門弟子,而是什么沒用處的物件似的。 怎能如此草菅人命?江遠晴咬緊牙關想要反抗,卻被宗主深不可測的威壓和凜然殺意壓制,動彈不得也開不了口,只能死死盯著她看。難道就這么結束了?因為自己睡個男人,眼下就要死得不明不白?她不甘心! 正在江遠晴絞盡腦汁思考如何破局的當兒,忽然聽得撲通一聲,她身旁有人跪了下去,是廣練。直到此時,江遠晴才注意到他也在這里,他的模樣卻和江遠晴此前見到的幾次都截然不同,渾身發抖,面色慘白,眼神里全是快要溢出來的愧疚和恐懼。 怎么,練兒你似有話說?女子饒有興趣地問道。 徒兒有錯,不求師父饒恕旁人,只請師父同樣罰我。廣練深深叩首,聲音卻止不住地打顫。 看來倒沒忘了從前的教訓。不過身為掌門親傳,練兒竟要為一個小小雜役殉情么?好傷為師的心啊。女子說罷大笑,笑聲中似有癲狂之意,倒讓盯著她看的江遠晴暗暗心驚,宗主的精神狀況似是有些問題? 好歹與你師徒一場,便給你個恩典,讓你們死在一處,你看如何?女子眼神在江遠晴和廣練之間來回轉了轉,觀察他們的反應,忽然目光一凝,竟透出幾分不可置信:等等,你,小雜役,你仰起頭來,靠的近些。 江遠晴本來還在想著對策,有些反應不過來,她這張臉能有什么好看的?但在掌門陡然增強的威壓之下不得不照做。 你從何處得來的上善決?!女子驀然站起,語氣竟又驚又怒。 這下連廣練和殿內的陌生女修也震驚不已,轉頭看向江遠晴。 她究竟如何知道我修習上善決?又為何情緒波動這樣大?江遠晴心想。 她因為這性命攸關的一問而口中干澀,不敢以實告之,又拿不準對方會不會有什么測謊的儀器,只得給一句模棱兩可的解釋:這是弟子奇遇。 大殿內靜得落針可聞,女子沉默良久,眼神中竟似有凄涼之意,給原本的艷麗容貌上又增些楚楚動人,剛才差點被她奪去性命的江遠晴對著這蹙眉的美人,居然也生不出憎恨。 終于,女子做出決定,像是一瞬間被抽走了所有精氣神,緩緩坐下,衣袖微動,兩塊令牌便飛到江遠晴面前:雜役弟子江遠晴,即日起升入外門,限七日內前往十萬大山歷練,滿一年方可回歸,就這么處置吧。 此前將江遠晴帶過來的冷漠女修竟開口勸道:宗主 女子根本沒有理睬她,宣布完這個決定,也不待江遠晴回答,便顯出疲憊乏味的神情來:都退下吧。 眾人只好依言退下。 江遠晴一面走一面疑惑重重,雖然十萬大山聽起來也不是什么善地,但顯然比原本的懲罰輕上許多,還將她擢為外門弟子,這可是雜役們夢寐以求的待遇。 想不通這一點,又想起剛才宗主壓倒性的威壓。那威壓已經如潮水般退去,卻讓江遠晴記住了如一只能輕易被碾死的螞蟻一般渺小的感覺。提升實力是最重要的起碼要讓自己在危險來臨時能護住性命。 離了合歡宗也好,這到底是個是非之地。她身上的不妥之處太多,又豈止是一個上善決?不是奇遇二字就能解釋的,如今宗主沒有那個耐心去查罷了。 正當他們從殿內退出,各自散去時,廣練卻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樣,撞在了江遠晴身上,又前言不搭后語地向她道歉,徑自離去。 他走后,江遠晴發現自己手里多了張紙條:今夜三更,梨樹。 這又是唱的哪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