騙簽
		
		
		
		    
騙簽
    然后所有人都玩的很開心,在不同的居酒屋續攤又續攤的時候,    晚上十點,我走出室內,仰頭望著東京銀座町燦爛的霓虹燈,呼出一口帶著深秋寒意的白氣,    “已經醉了嗎?”    平靜而溫柔的嗓音在身后響起,我目光如星的轉過頭,便看見高橋冷泉靜靜的站在我身后,    因為最近每到晚上就氣溫陡降,所以他除了平日的西裝高定三件套之外,    還多穿了一件黑色的長款秋日風衣,衣領上圍著一條比較薄的灰色圍巾,    這簡潔而素雅的搭配,越發顯得黑發青年身形修長,卓爾不群。    我的目光抑制不住的劃過愛意和癡迷,臉色也微微紅了。    不過我還記得剛剛聽到的問話,搖了搖頭,我主動靠近高橋冷泉,在一個別人看不到的死角,悄悄握住了他的小指。    “我喝的不多,沒有醉,只是想出來透透氣?!?/br>    黑發青年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周圍的環境,確認安全之后,他才反客為主的拉住了我的手,觸及我一手的冰冷時眼眸柔和了許多,低聲道,    “快要入冬了,你現在冷不冷?”    “沒關系的啦…泉…不對,大哥!”    我仰起臉笑了笑,察覺到自己在喊出兩人的秘密稱呼時,高橋冷泉的眼色沉了一瞬,才裝作恍然大悟的改正,    這無疑是一次試探,而試探的結果讓我心底一沉,確認了黑發青年的不好攻克,又更加堅定了接下來的行動,    “我是北海道出身哎,冰天雪地都能捱過去,這點涼意不會感冒的…啊切!”    我剛剛信誓旦旦的表達自己的強壯,馬上就被一個噴嚏給出賣了。    高橋冷泉看著我有些羞窘的鼓起了腮幫子表示自己的無辜,眼底漾出一個清淺的笑意,    他把我又變長了的幾縷劉海拂到耳后,才脫下那一件長款黑色風衣,披到我的身上,再解下灰色的薄圍巾,在我的耳邊繞了幾圈,    我仿佛感覺整個人都軟了,因為黑發青年溫暖的體溫包圍著我,呼吸之間都是他身上那種清冽迷人的荷爾蒙味道,    我雙手抓住薄圍巾,攏了攏,才眨著亮晶晶的黑色眼眸喟嘆道,    “好暖和…大哥你對我真好…如果不是在外面,我好想親親你?!?/br>    這段夢幻般的時日以來,時常被我甜言蜜語暴擊的高橋冷泉已經對此有了抗性,不再是之前那樣容易耳紅了,而且他很擅長安撫我,    “乖(   ′??)?(._.`)”    他撫上我的發頂揉了揉,才輕笑道,    “回去再說…”    “哦(′-ω-`)”    我乖乖的點了點頭,更深的埋進圍巾里吸了一口他的味道,眼底浮上“好滿足”的癡漢般迷離情緒,    才繼續轉頭,靜靜的和黑發青年依偎在一起,看著燈紅酒綠的眼前世界。    看著看著我似乎想到了什么,猶豫了一下,還是側頭看向高橋冷泉平靜的側臉,    “大哥,我突然想起,我還有一件事沒做…”    黑發青年低頭,視線微垂,給了我一個“你說”的淡然眼神,    我咬了一下嘴唇,終于還是說出了口,    “我答應過,透先生,等我突破了賽車第一次極限,要給他展示一下的。    就算…就算他之前說了很奇怪的話,我還是,不想變成失約的人…    大哥,我…我可以去他家告訴他嗎?”    高橋冷泉怔了怔,沒想到我提出的要求是這個,他沉思了幾秒,然后微微頷首,用一種闡述事實的平穩口吻道,    “可以,我陪你去。    今天晚上的時機就很合適,我可以安排好其他人續攤到十二點,然后接華櫻透去我們車隊的駐地展示,    之所以不選他的車隊駐地展示,是因為你暫時要低調一點,不要暴露自己突破的消息,等待優回來?!?/br>    嗯,我了然的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要暫時掩藏實力的舉動,    “那,我們現在就走吧!”    仿佛卸下了什么心理重負,我的語氣明顯輕快了許多,還捉住黑發青年的手撒嬌般的搖了搖,    高橋冷泉眉眼微動,極柔和的看了我一眼,卻沒有多說什么,只說了一句,    “在這里等我?!?/br>    他就轉身走進了居酒屋的門簾,過了幾分鐘,他才態度自然的走過來,牽起我的手,把我帶到他停放黑色保時捷的車位旁邊,打開車門把我塞了進去。    因為怕我的白羽太過顯眼,被記者跟拍,我們出來團建,肯定是把白羽放在車隊駐地里了,而我自然是坐他的保時捷過來的。    在這個時代,保時捷已經初露鋒芒,是一款既可以上賽道又可以做代步工具的好車,    黑色的車窗玻璃,將外面霓虹燈的斑斕色彩隔離了一些,我坐在副駕駛上,目不轉睛的看著高橋冷泉開車的側臉,    他直視前方,和平時的淡定從容不一樣,摸到了方向盤的他,眼底有深邃又專注的光。    咔擦一下,我舉起這個時代,相當于諾基亞式的大眾款手機,將黑發青年的側臉拍了下來,    手機屏幕很小,像素也一般般,不過在光影的對照下,依然留下了讓我滿意的照片,    注意到我的動作,高橋冷泉微微側過頭,對我如獲至寶的滿足表情似乎有些好笑,云淡風輕的問了一句,    “怎么突然想要拍照?”    我雙手握緊手機,仿佛虔誠的神職人員在祈禱,又著重強調道,    “噓~這是一個秘密,大哥你不可以偷看我的手機哦(′-ω-`)”    黑發青年對我孩子氣的話不置可否,沒有繼續追根問底的意思,    他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前方的車況,用嫻熟的技巧在車流中穿梭,不到一刻鐘,就把我送到了華櫻透的別墅區。    在我出示了曾經進出別墅區的簽名之后,別墅區的安保才放行,我們來到華櫻透的獨棟別墅前,按響了門鈴,    接下來的等待時間不長,很快獨棟別墅的浮雕大門就打開,出現的卻不是華櫻透,也不是我曾經見過的“霸氣”老管家,    而是一個年輕管家,大約二十多歲,模樣普通但給人一種很舒服的感覺,大概是因為他的燕尾服穿得很得體,臉上笑容又很真誠的緣故,    看到我,這個開門的年輕管家沒有露出意外的神色,    因為大門口就有訪客攝像頭,他早就已經從實時畫面中看到了來訪的客人,所以他的表情管理很得體,    只不過,我注意到,看到訪客是我,他的眼底仍然掠過一絲激動的情緒,又很快壓了下去,只是恭謹的彎了彎腰,    “歡迎到來,黑澤大人,高橋先生,我是本宅的臨時管家高田,兩位請進?!?/br>    稱呼我為“大人”,好像我是這棟別墅的主人一樣,其他人卻叫“先生”么…    我假裝不知道這兩個稱呼的區別,十分自然的走了進去。    待我們坐在以舒適優雅簡約為風格的Flexform品牌沙發上,喝著純正而苦澀的黑咖啡的時候,那個年輕管家高田才一本正經的立在一旁,回答我的問題,    他說我特意來找的華櫻透,居然已經離開日本半個月了,    離開的理由,是在參加來年春季世界級賽車方程式之前,想要出去放松心情,據說在tsunami車隊請了兩個月的不定期假,    因為華櫻透毫無疑問是他們車隊的王牌車手,而且實力強勁,所以才有這個任性請假的資格。    也就是說,我撲了個空么,    而且好不容易調配好的情感催化劑,居然行蹤不定的遁了,    看來華櫻透近期是不可能再上場了…    我心底繞過這幾個念頭,卻并沒有多少挫敗感,    因為在我這么多次的狩獵游戲中,計劃趕不上變化的時候有很多,    遇到這種意外,隨時調整就可以了。    只不過我覺得有些疑惑,按照銀發青年上次留下的警告來看,我本來以為他會在近期對高橋冷泉有所動作,沒想到他卻虛晃一招,然后偃旗息鼓了。    聽到華櫻透不在的這個消息,我表現出面色有些失落,又有些慶幸,不知道是失約的失落多一些,還是無法面對華櫻透的慶幸多一些,    就在我糾結的咬著唇的時候,名為高田的年輕管家拿來一份銀灰底板的文件夾,    說是訪客記錄,要我在其中一張紙上面寫下我的名字,和來訪日期,    我隨意一掃,發現這份文件雖然有好幾頁,但是正面確實寫著“華櫻宅訪客記錄”的題頭,也就沒有在意,    接過他提供的黑筆,在他指著的那一欄工整端正的簽下了我的名字和今天的日期。    不過簽完之后,看著年輕管家眼底一閃而過的滿意和興奮,甚至還有如釋重負的感覺,我又起了疑心,    在他拿走那份我簽名的文件時,我特意用精神力仔細的掃了掃,結果讓我發現,    第一張“華櫻宅訪客記錄”的下面,居然有一份財產遺囑繼承公示,    上面寫著,如果華櫻透不幸過世,他在日本的所有一切都將由我繼承,    包括他的這棟別墅,他的幾輛頂尖賽車,還有他的私人賬戶的全部存款,以及華櫻透后援會的管理權,    在公示的末尾則蓋上了銀發青年的個人私章,簽下了他的名字,說明這真的是一份具有法律效應的遺囑表,    而我剛剛簽名的地方,也并不是表面上的訪客記錄的其中一欄,而是,這張遺囑表的受益人簽名處。    也就是說,從我簽下我的名字開始,只要華櫻透遭遇不幸,他的一切就都是我的了。    看到這個典型的騙簽事實,我確實很驚訝,差點都沒辦法保持住自己臉上的無知表情,    只是有一點我可以確認了,那就是銀發青年消失不見的理由,    必定不是因為,想要在參加來年春季世界級賽車方程式之前,出去放松心情,    他現在的處境,一定很兇險,不然他不會在臨走之前,將自己的一切留給我。    那么,是和他上次說過的,那些和高橋冷泉針鋒現對的話語有關嗎?    通過許多次狩獵經驗,我隱隱約約猜到了什么,卻不好也不能插手,    因為光是能從容的布局騙簽我,就說明,華櫻透此時所做的事必定是自愿的,    那么,我又有什么理由和立場去阻止他呢…    我微微側頭,看著身邊并不知情的高橋冷泉,心底卻有強烈的預感,    一旦銀發青年平安歸來,這兩個男人之間,終究要有一個勝負,    因為,這是奪愛之戰。    不過在陷入這個麻煩的處境之前,我更愿意盡快將這次狩獵成功結束,然后,跳出這段時間線,眼不見心不煩。    ————————————    突然知道的這個事實,讓我沒有了心情再繼續在華櫻宅呆下去,就順理成章的向管家高田表示了告辭,    身邊的高橋冷泉也沒有什么意見,因為本來這個到訪就是我主動提起的,    站在黑發青年的立場,應該是極為不希望,我和侵略性強大的華櫻透再有什么牽扯,    但是在我提出這個要求的時候,他卻也沒有反對,    無疑,這就是高橋冷泉自身的冷靜從容的處事原則,    只不過,這種十分理性化的思維,有時候,也能傷人又傷己呢…    我不著痕跡的看了黑發青年一眼,心底微微嘆了一口氣,正準備轉身走人,    剛剛離開,放好了銀灰文件夾的年輕管家卻朝我微微躬身,    “請再稍等一下,黑澤大人,雖然我的主人已經離開半月有余,但他卻特此為您準備了一份離別禮物,無論如何,請您收下?!?/br>    我腳步頓了頓,有些不好意思又為難的說道,    “透先生上次已經送過我一個很貴重的禮物了,    對不起,我…我不能這樣厚臉皮的再次接受他貴重的禮物…”    看出我是真心推拒的,年輕管家連忙低頭恭敬道,    “不是您想的那樣,這一次的禮物并不貴重,只是主人的一點小小心意,    請黑澤大人一定要收下,要不然,我實在無法和主人交代的…”    面對著同樣為難的年輕管家,他衣著得體卻滿面真誠的凝視著我,我還是臉皮嫩了一些,不好意思再說出拒絕的話,只能吶吶道,    “那…好吧…你先拿給我看看,    如果我覺得太貴重了,也是不能堂而皇之的收下的?!?/br>    得到我的允許,名為高田的青年頓時松了一口氣,馬上去隔壁的房間,拿來了他所說的禮物,    原來是一束嬌嫩欲滴的白玫瑰,脈絡清晰的花瓣上,還帶著晶瑩露珠,    就如同上次那束紅玫瑰一樣,在花枝的中間夾著一張金色的卡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