鶯娘
鶯娘
絳兒將封大哥托她交給鶯娘的信小心收好。 捏著飛行訣往南海西岸鮫人族去。 炎鳴神君慢悠悠地跟在她身邊,忍不住道:小草,你真的不是在散步嗎? 絳兒道:我已經很快了。 炎鳴神君撇撇嘴,法力低到小草這種程度他真沒體驗過,沒法感同身受替她著想,何況他這人只有讓別人受他脾氣的,沒有他去考慮別人的。 此時他跟在絳兒后面,不是他突然變了性子,能共情起來,而是他心中的一個法則日漸變得重要起來。 與小草相處法則:讓著她,讓著她,讓著她。 于是他百無聊賴地跟在飛得像散步的小草后面,從她頭上扎了馬尾的秀發開始打量,嘴里也停不?。涸趺床唤壭∞p子? 絳兒覺得神君這人有時很煩,一邊催她飛得快點,一邊又和她聊天令她分心,沒好氣回道:你天天扯,很煩。 將她此時的心里話說了出來。 炎鳴神君喲嗬了一聲,這小草脾性真是越發大了。 隨即與小草相處法則又頂到他頭上。脾氣大點就大點吧,他有什么辦法呢。 接而打量到她穿的碎花短裙上,一雙修長的玉腿,海水波動,掀起裙擺,露出幾寸白皙大腿。 絳兒又聽神君莫名其妙跳腳道:怎又穿那么短的裙子。 絳兒緩下飛行速度,回道:阿郁太子鮫人族里全是美貌女子,沒有壞人,像街會上那樣的壞人。 炎鳴神君道:后半句也是他說的? 絳兒道:不是,是我說的,說錯了嗎? 炎鳴神君道:沒錯,說的很好。 他對小草執著穿各式各樣的裙子不理解,還尤其喜歡穿短裙子。 露出一雙腿,難看。 是被人瞧見那雙腿了他的臉色十分難看。 不想絳兒主動開口了,聽說鮫人族以美貌、歌喉聞名,神君這么著急,是想見見嗎? 炎鳴神君不忍戳穿是她修為太低,他嫌她飛得慢,道:幾張臉有什么好看的,笑起來還能開出花?哭出來還能掉珍珠? 絳兒道:能的,能掉珍珠。 鮫人悲泣之淚可化珍珠。 炎鳴神君被小草反駁,提高聲調道:本神君還會稀罕幾顆珍珠? 絳兒停住腳步轉身盯著炎鳴神君表情生動的俊臉,摸著下巴似乎在思考。 炎鳴神君不自在地摸了摸臉,語聲頗不自然,道:干嘛!難道我臉上長出了花? 絳兒收回目光,繼續向前飛,搖搖頭,道:沒什么,只是覺得神君若有阿郁太子一半溫柔,定有很多女子喜歡神君。 炎鳴神君一聽,切了一聲,不屑道:愛慕本神君的人比那臭龍少? 絳兒道:琳雪就不喜歡你。 炎鳴神君道:難道我喜歡那女人? 絳兒想了想道:好像也不喜歡,她和阿郁太子在一起,神君一點都不傷心。 她原來將他二人看做話本上說的歡喜冤家、天生一對,沒想到竟是單純的好朋友。 又疑惑道:難道神君已有喜歡的人? 炎鳴神君忽然結巴起來:你你知道? 絳兒認真點點頭,神君說要做神君的仙侶必須要打倒神君,那么不是琳雪就是更厲害的女子,比琳雪還厲害的女子我沒見過。 炎鳴神君: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滋味本神君嘗到了。 絳兒道:神君什么時候讓我見見。 炎鳴神君道:見什么? 絳兒道:神君的心上人。 炎鳴神君: 絳兒問完,得意地向前飛去,她有個讓神君閉嘴的方法,百試百靈。 便是像方才一樣,提起神君的擇仙侶要求,神君就能很快閉嘴,若再胡說幾句話,神君能安靜好一陣。 絳兒本不喜歡說胡話,但她不知從什么時候起,覺得跟神君說幾句胡話,讓風風火火的神君或驚或喜或怒或靜,她心里都感到很有趣。 * 安靜一陣的炎鳴神君遠遠望見鮫人族的小鎮,終于忍不住了,說道:感覺到了嗎? 絳兒點頭,面色凝重,她已感覺到怨氣,一大片的怨氣。 再飛近些,兩人看到一個白玉牌坊,上書鮫人小鎮四字。 兩人落地,只感鎮內涌出陣陣黑煞之氣,絳兒是因為有治愈凈化能力,故看得出來,炎鳴神君即使不是修為高而看出,他那體內叫囂的煞氣早已提醒他,里面很危險。 兩人并肩站在鎮門許久,炎鳴神君伸手握住絳兒的手,側頭問道:怕嗎? 絳兒小小的手回握他溫熱的大掌,與他相視一笑,道:在神君身邊什么都不怕。 高大的身影牽著纖瘦倩影,帶著明亮的信心,沒入黑煞之氣繚繞的小鎮。 龐大怨氣籠罩之下的鮫人小鎮,并沒有想象中可怕的怨妖張著血盆大口,沒有茍延殘喘的病人,沒有荒蕪破敗的街道。 絳兒看著眼前熱鬧的街市,每個人臉上都安寧、幸福,在熱鬧的街市中各自忙碌,共同生活,全然沒有一絲受怨妖折磨的模樣。 兩道小販看到絳兒與炎鳴神君,熱情地招呼他們光顧自己的生意。 讓方才準備面對強敵,心中緊張的絳兒不覺放松心情,對著他們笑了笑。 按不下疑惑,踮起腳湊近炎鳴神君的耳邊問道:神君,這是怎么回事? 炎鳴神君輕皺眉心,他絕不相信這小鎮是表面上的這般祥和,只因他體內的黑煞之氣發作得越來越厲害,怨妖或許在他進入小鎮的那刻,便已暗中盯住他。 一見面就喊打喊殺的對手不可怕,大不了拼個你死我活收場,但躲在背后耍陰暗手段的對手最是令人生寒,它不會讓你很快死去,它將用比死還痛苦的卑鄙手段,讓你求死不能。 鮫人小鎮內的怨妖或許便是如此。 炎鳴神君見到這繁榮景象,心下不是放松,而是更警惕了幾分。 伸手輕輕摩挲憂心的絳兒的肩頭,道:靜觀其變,我們先去尋鶯娘。 嗯!絳兒查視了大千袋內,封大哥送鶯娘的信箋還安好地躺著。 遂一路向人打聽鶯娘的住處,轉過幾條街巷,在一條暗巷盡頭處,摸到一扇小紅門。 絳兒凝立在門外,理了理衣襟,抬手輕敲三聲,提高往日嬌細的聲調:家里有人嗎? 來了,客人稍等。一道如出谷黃鶯的應聲,由遠及近。 沒一時,門扉張開一線,探出半面鵝蛋臉,探究的目光落在絳兒和炎鳴神君身上。 見到文弱清秀的絳兒,門內人本要打開門,轉到銀衣紅發的炎鳴神君,不覺又把門合上半分,問道:姑娘、公子找誰? 絳兒取出信箋,道:jiejie你好,我受人所托來尋鶯娘,鶯娘可在家? 門內人并不應答,反問:托你的人是誰? 絳兒微一猶豫,回道:封彌。 門內人沉默得更久,她盯著那信箋半晌,終是大開門扉,露出一個窈窕身姿的婦人。 我就是鶯娘,兩位客人家里請。鶯娘說著,迎絳兒和炎鳴神君入內。 小小的一方宅子,布置得非常精雅、溫馨,鶯娘請二人入座,奉上茶盞。 絳兒謝過,抿了一口,便迫不及待捧上信箋,她十分盼望兩位失聯已久的有情人能夠得到對方的消息。 那鶯娘面上含著和婉的笑,雙手接過,并不打開看,面上神色也淡淡,多謝兩位跑一趟。 絳兒奇怪,但想起封大哥交信封給她時那殷切的眼神,不由得道:封大哥很惦念jiejie。 鶯娘和善的笑容中帶著冷漠,道:他?他早已是位高權重豹將的佳婿,還惦念我這獨身婦人做什么? 絳兒忍不住解釋:封大哥沒有 忽地一聲尖銳孩童啼哭從側屋傳來。 鶯娘面色一變,道了聲失陪,便匆匆進入側屋。 眼前鶯娘對封彌收到信箋的反應與未料到的孩童,絳兒不禁疑惑看向神君。 炎鳴神君到底是活了千年的人,對上小草的眼神,道:她獨自撫養封彌的孩子已有兩年有余。 他們分開已有三年,還保持這聯系,若這孩子是別人的,鶯娘斷然不會能背著丈夫能與封彌聯系三年。 那孩童啼哭半晌,越哭越凄厲,聽在絳兒心頭一陣難受,禁不住站起身,踱步片刻。 不知不覺間靠近側屋,目光透過門簾,往里一瞧,不禁駭了一跳,只見鶯娘坐在地上軟毯,懷抱著那兩歲多大的孩子,藕節般白嫩的小身體縈繞著nongnong黑霧,正是怨氣所化的黑煞之氣。 絳兒顧不得許多,連忙掀簾入內,跪坐在軟毯上,對鶯娘道:我是個仙醫,我幫他看看。 鶯娘對她突然闖入不由一驚,聽了她的話,焦急地將孩子遞給絳兒。 絳兒動作僵硬、生疏地抱過,鶯娘一瞧便知她沒抱過孩子,她將孩子屁股放在絳兒腿上,又在一旁托住孩子的腦袋。 絳兒一手抱著嬰兒,一手閃動青翠靈力,和緩地貫注入嬰兒體內。 片刻間,他周身的黑煞之氣便被凈化,哭聲漸止,然而絳兒凝心細瞧,卻看到他跳動的小心臟纏著濃郁的黑霧,暗暗心驚,難道他自打娘胎出來就染上了黑煞之氣? 絳兒停下凈化的動作,心臟染上的黑煞之氣若要凈化,極難、極險,何況是個脆弱不堪的嬰兒,她不敢輕舉妄動。 鶯娘松了口氣,道:多謝你,念娃好了。 念娃正是這孩子的小名。 絳兒疑問:jiejie怎么知道他好了?她應是看不到黑煞之氣才是。 鶯娘道:這些年來圣女每每為他降下圣光,他便是這樣,代表著他能夠好一陣。 絳兒問:圣女?圣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