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衍尸

    解放前期，各地都還是土葬，即使是家里不富裕的很注重風水，一定要葬在寶地，這樣不僅僅對死去的人好，而且也對后代子孫好。

    因為土葬盛行，所以棺材更是不可或缺的東西了，李家就是靠棺材發家致富的。赤峰街是小鎮最小的最舊的一條街，平時誰也不愿意靠近赤峰街，但是一到家里有什么倒霉的時候，或者有人死了，就一定要到赤峰街去，尤其是要找赤峰街街尾的李家。

    赤峰街的店鋪，做的生意大多數都是死人生意，所以開門的時間很短，早上日上三竿了開門，晚上在太陽落山之前一定要關門休息，祖祖輩輩都是這么傳下來的。

    到了李默這一代，已經不那么重視傳統了，亂世里生活不好過，生意自然就不好做了。

    不過人總是要吃飯的，李默就想把棺材鋪的名號打起來，這樣才有活路。特別是這個時代，土匪，官匪，軍匪出沒，死于非命的人也特別多。

    窮人家買不起棺材，但是稍微有一些資本的人家，就會希望買一副棺材。那么棺材鋪的機會來了，誰能夠沒有棺材？

    這一天如同往常一樣，李默吃完了早餐才慢悠悠的開門，一直等到了太陽快要下山了，也沒有一個顧客上門，正當他準備關門的時候，門口出現了一雙手，蒼白沒有血色的手就扒在門口上。

    李默的心跳了一下，他想起來去世的老父親跟他說過的許多棺材鋪的禁忌，可是也沒有說過這樣的鬼上門了啊

    李默打算強行關門的時候，那雙手露出來更多的部分了，看得出來是女性的手臂，細細糯糯的聲音：老板，等等，我要買買棺材。

    你走你的陰間路，我做我的活人生意！李默不敢看，就這么說。一般而言鬼怪不會為難棺材鋪，否則就是在毀自己的路。

    這時候，她出現了，是一個穿著破爛，皮膚白皙，黑色的長頭發散著的少女，她竟然噗呲的就笑了：老板說什么呢？我是來給我哥哥買的我哥哥病死了。說到這里，她又悲傷起來，眼睛立馬就紅了。

    李默這個時候才有膽量看她，原來是一個清秀的姑娘，看得出來是逃難而來的，也許之前還是一個大家閨秀。這個亂世，能吃飽飯就不錯了，太多的人變成人不人鬼不鬼的了。

    李默動了惻隱之心，竟然又把棺材鋪的門打開了，說：進來吧。這時候夕陽已經完全沉下去了，沒有了光亮，幸好天還沒有非常黑。

    少女身后有一個小拖車板，不用說板上放著的一個男人就是她死去的哥哥了。

    死人不進棺材鋪，這是祖傳的禁忌。李默不是不明白，但是看著這么一個柔弱的女子，大晚上帶著一個死人在大街上晃蕩，不知道會出什么事情。

    棺材鋪已經開了幾代人，也沒有聽說過出什么事情，也不見得祖輩們都遵守規矩，李默決定破例了。

    李默不僅僅讓女子進了門，而且主動的把她的哥哥拖了進去，就放在大廳里。

    大廳兩邊放著的都是棺材，中間的靈位處敬供著貢品，李默說：把他先放在這里，明天天亮了再處理，你看行嗎？

    少女自然是感激涕零，進了門就千恩萬謝，還自報家門說：我叫趙樂，我哥哥叫趙驍，我們家原本是在南化的沒想到一路逃難就到了這里，哥哥自幼身體就不好，沒想到前不久就說著說著，趙樂就又哭了起來。

    李默一看這哭得梨花帶雨的小臉，心疼起來，趕緊安慰，說：沒事，趙姑娘不必難過了，如果姑娘不嫌棄，這棺材鋪也是你家，李某人雖然沒什么家底，多養一個人還是做得到你哥哥，我也會當做自己的哥哥來對待

    趙樂沒想到李默這么熱情，更加感動了，淚眼朦朧的說：謝謝恩人，以后為您做牛做馬，為您洗衣做飯，今晚的晚飯還沒有做吧，我這就去做。

    李默心里自然是滿意的，他收留趙樂怎么可能沒有點私心，在這個亂世，娶個媳婦何其困難，他又是一個賣棺材的，沒錢沒有地位，還不吉利這鎮上沒人家敢把女兒嫁給他，趙樂長得又那么漂亮，用一副棺材換一個媳婦，值得了。

    趁著趙樂在廚房忙活的時候，李默開始觀察起她死掉的哥哥趙驍。聽趙樂說，趙曉已經死了好幾天了，她一直也沒有找到人幫忙，可是又不能把哥哥丟在路邊暴尸荒野，所以一直用拖板拖著。

    李默打量著這個死人，覺得有點兒奇怪了，這趙曉身上一點兒死人的氣味也沒有，雖然呼吸沒有了，身體也是冰冷的，可是身上就是沒有氣味現在是夏天，按道理說早應該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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