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干啥啥不行，抓鬼第一名

    彼端蘇哲明在宮殿的入口處等著自己的妖道朋友，不遠處一個瘦巴巴的老頭朝他走來，旁邊還有個穿藍色裙子的美女。

    蘇哲明的眼睛一下子亮了，果然，如他所料，妖道就是個老頭！嘿嘿嘿，不愧是他，直覺離奇的準。他邁著大步走向老頭，親昵地摟著他的脖子，妖道，原來你長這樣??！和我猜的差不多！道上沒人見過你，我是第一個嘿嘿嘿。老頭劇烈掙扎，你誰啊，腦子有病吧！老爺子懷疑自己遇到了神經病。

    旁邊一個聲音響起：干啥啥不行，抓鬼第一名？

    蘇明哲默默撒開了環在老頭脖子上的手，表情十分正經：對不起先生，我認錯了，給您造成困擾，很不好意思。說完還鞠了一個九十度的大躬。

    那老頭看眼前這個帥小伙道歉態度這么誠懇，也是十分大度，擺了擺手，表示沒關系，便離開了。

    蘇明哲這才打量起旁邊的女生。

    一頭黑發綁了馬尾術于腦后，落下幾縷在白凈的臉龐上，臉很小，很漂亮的鵝蛋臉，眼睛是上挑的，總之就是很漂亮。蘇明哲覺得自己貧瘠的詞匯不太能形容出來自己內心的感受?？墒?！這個女的！她居然就是老妖道?。?！

    蘇明哲聽見自己聲音在抖：你你你，你你你是妖道？

    是我。

    你居然不是個老頭。蘇明哲覺得自己翻車翻得有些狠了，又是難過的一天。

    我為什么是個老頭。陳纓嗤笑了一聲，語氣不善。

    蘇明哲想著這熟悉欠揍的感覺，果然是那個圈子里說的，脾氣極差，道行極深的妖道??！這個世界一定是出了什么問題。

    走不走啊，愣著干嘛。陳纓看蘇明哲在發呆，情緒不是很好。浪費時間嘛這不是！

    這種語氣，對了，是妖道沒錯了，常年處于上位者的人，才會用這樣的語氣說話。

    這時蘇明哲才如夢初醒，走，走，在西北角。上前頭帶路，一邊帶路一遍和她詳細說明情況。

    政府那邊不相信是臟東西，懷疑是有人蓄意謀殺，派了不少刑警在查，我們過后過去就說是開發商那邊找我們的，他們不會攔。

    現場拉起了警戒線，有不少警察在。

    一片逆光中，陳纓在特警的隊伍的最前面，看見了一個身影，身形很挺拔，包裹在黑色的特警服里還可以看見鼓鼓囊囊的肌rou，一看就是常年鍛煉。頭上剔著干凈的板寸，眉骨深沉，一副好皮囊。一雙眼睛深地像古井。

    陳纓感覺到自己的臉上有濕意。

    妖道，你怎么了，你怎么在哭。

    怎么辦，我一見你就淚流滿面。

    周懿，幾百年前，他叫周懿之，父親之前信奉天師道，后才獨創門派，名字懶得改，便一直叫懿之。

    上輩子，被發了狂的周纓親手挫骨揚灰的師兄，這輩子又見面了。

    雖然上輩子的師兄面容清瘦，帶著讀書人的儒雅氣，和眼前人凌厲的眉目有很大差距，陳纓卻一下子就認出來了。果然是不管過了多久，都沒辦法忘記。

    天順六年，靈寶山的宗門內，

    纓纓，你怎么了。

    陳纓那時候還叫周纓，不過是四五歲的年紀，躲在槐樹后面偷偷抹眼淚。師兄找她吃飯的時候沒有在廂房看見她，到處尋找，才在這百年的槐樹之后找到。

    周纓今天忘記了同人卦的爻辭，被師父打手心了。四歲半的小女孩還不太會用代詞，講話喜歡復述自己的名字，說著伸出了自己發紅的手心。

    周懿之捧起她的手，吹了吹，沒關系，師兄再教纓纓背一遍，下次不會忘記了。

    女孩點了點頭，努力收住自己的眼淚。

    走吧，師兄帶纓纓去吃飯，今天母親燉了大骨湯，放了纓纓最喜歡的白蘑菇。

    纓纓喜歡吃白蘑菇。

    那我們快去吧。

    少年拉著小女孩的手走在夕陽里，這是幾百年來陳纓反復記起的場景。有時候做夢，夢到這個場景她都會笑醒，可是下一秒，師兄就消失了。陳纓知道，自己毀掉山門的那一刻起，師兄出現的地方，永遠不會成為她的美夢。更何況，師兄最后，是死在自己手里的。

    妖道，妖道，你在干嘛?蘇明哲看著大佬忽然沒有了動作，便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被陳纓一巴掌打掉了。

    你不會被警察嚇傻了吧，你行不行??！

    陳纓瞪了蘇明哲一眼，沒好氣地說，哪天你不行了，我都不可能不行。

    蘇明哲內心顫抖：mama呀，為什么妖道罵人都這么好看，這個該死的顏值就是正義的時代。

    對了，我叫陳纓，出門在外，別叫小號。

    我叫蘇明哲。

    明哲保身，蘇大強挺有見地的。

    你你你你怎么知道我爸是蘇大強的！

    陳纓翻了個白眼，沒有理他。

    被蘇明哲這么一鬧，陳纓的情緒反倒好了許多，就算是師兄的轉世，那也不是師兄，真正的周懿之，早就在三月流火的季節，被她親手挫骨揚灰了。后來清醒之后的她，廢了自己的兩魂，才勉強拼湊出師兄的魂魄，送他去了輪回。

    入了輪回的人，不會記得過往。

    不記得也好，省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