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著的少年，她的回憶

    亞麻色的發絲如雛鳥的絨羽中最細的一縷，只是看上去便柔軟得不可思議。少年白皙細膩的臉頰上有月光爬過的痕跡。他的領口敞開，毫無設防地露出精致的鎖骨，與纖長的脖頸。尤多拉見過天鵝，她覺得那種生物的脖子又細又長，看起來潔白脆弱卻又高傲，矛盾而美麗。這少年的脖子就讓她升起類似的想要折斷的欲望。

    少女蹲坐在金幣堆成的小丘上，細細地看著第一個屬于她的仆人。卷長的藍發就垂在她的尾椎旁。

    艾蒙醒過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樣的一幅場景：龍少女盯著他的碧眼像黑夜中的螢火蟲，讓人無法忽視。她淺粉的唇角所勾起的笑容帶著一種徜徉在幻想中的夢幻感。月光同樣依戀地攀附在她皎若新雪的臉龐。

    少年的視線挪開。他一醒來便很沉默。

    但尤多拉可不管這些。

    啊。你終于醒了。

    少女的聲音中透著歡快。

    我也該睡覺了。

    不多時，手腳麻利的新晉仆人就搭好了床鋪。金幣整齊有序地堆疊排列，像布滿鱗片般光滑。四周由寶石略作加固。

    尤多拉開心了，一下就滾上去躺好。

    果然，有個仆人就是爽。

    她在金幣床上找到一個最舒服的位置，翻過身眼睛閃亮亮地看著艾蒙。少年心臟一緊。

    靠近點。

    少女勾了勾纖白的手指。

    把衣服脫了。

    艾蒙在原地凝固。

    尤多拉其實很好奇人體的構造。以前在龍域的時候，除了那幾個壞蛋龍欺負她的時候會用人形，再除了她自己，她就沒見過人了。

    看少年半天沒有動作，尤多拉開始奇怪。

    怎么了？

    艾蒙又一次咬住下唇，低聲斷斷續續地解釋道：這個不可以在女孩子面前隨意地脫衣服

    尤多拉是個很講道理的龍，所以聽了艾蒙的話之后她沒有直接上手把他扒光。但她疑惑地皺起了眉，我是你的主人，這難道也叫隨意嗎？

    說的有道理。

    糾結半晌，纖細的少年還是低下頭，解開了紐扣。

    顏色灰暗的麻布與出身貴族的小少年的肌膚相比粗糙至極。隨著一顆顆紐扣扯離布料的聲音，艾蒙的臉變得越來越紅。白皙瘦弱的胸膛如一片落雪自麻衣間現出，卻還因羞怯而用衣物微掩。

    這無濟于事的遮擋讓尤多拉忍不住覺得心癢癢的。她顯得非常自然地伸出了手。

    一只白嫩的小手按在青澀少年袒露的胸膛上。

    艾蒙看起來要哭了。淺金色的眸子里攬盡霧煙，水汽濛濛。不知道是不是被他通紅臉頰的熱氣所熏蒸出的。

    尤多拉好奇地摸了摸手掌下溫熱的肌膚。人類的皮膚，都是這樣的嗎？很溫暖，很柔軟。與此同時，艾蒙覺得她的手有些冰涼。

    少女雙手拉開他的衣服，滿意地在他的小腹處發現了一大片暗紅繁復的符文圖案。她把手按在這個部位，即刻便察覺到了少年激烈的反應。與此同時，少年體內雀躍的魔力仿佛乳燕般涌向她的手掌。

    不對尤多拉皺眉。形成的魔力回路中有一段滯塞不通。

    她緩緩閉上眼，忽而睜開。鎏金閃爍的細窄線條在少女眼角附近勾勒出，是龍鱗的形狀。碧綠的眼瞳光芒大綻，瑩亮得勝過日月之輝。尤多拉輕輕地捧住少年茫然驚詫的臉。

    精純的魔力通過唇舌相渡，為了避免又出現契約不到位的情況，尤多拉還特意按住艾蒙的后腦勺加長了時間。幽藍焰火般騰躍的魔力在少年的心臟周圍流轉收縮，融為一體。尤多拉通過靈視看見艾蒙跳動的鮮紅心臟上出現的與腹部如出一轍的標記時，終于滿意了。

    在解除靈視前，她順便還看了看他身體的內部構造。畢竟仆人不可以隨便解剖嘛。

    至于艾蒙，他已經懵了。

    剛開始尤多拉摸他的時候他的身體就僵硬得不行。而當少女柔軟的身體貼上他赤裸的胸膛時，那比人稍低一些的體溫伴隨她身上的一股隱隱的冷香沖擊著他的感官。這些刺激本都應帶來冰冷的感受，卻反而讓他根本冷靜不下來。緊接著尤多拉強硬的吻，更是令他本應因魔力的輸入而痛苦的大腦麻痹到遲鈍。

    好奇心很重的小龍看著艾蒙清秀的臉和他纖瘦的身體，陷入了思考。

    這人細腰瘦胳膊看起來真的很脆弱啊，但為什么就是很想咬一口呢？

    有想法就要實踐，尤多拉決定試一試。

    她歪著頭，輕輕咬住了少年的脖子。

    藍發少女微微瞇起碧綠的雙眼，探視他的反應。

    對于一個十四歲的少年來說，今天發生的所有事加起來也許有點超綱了。艾蒙迷糊地環住她，手繞過她的背，把頭靠在尤多拉的頸窩中。

    好像神志不清了誒

    尤多拉覺得有些小罪惡。她松開牙，轉而用舌尖安慰性地舔了舔少年脖頸柔白的肌膚上微陷的粉紅齒印。

    龍族高濃度的魔力就像烈酒一樣，讓過分年輕的少年輕松地陷入了臉紅頭暈的醉酒狀態。

    這應該是正常的吧？

    尤多拉苦惱地看著掛在自己身上的少年，擔心起了這新侍從的健康問題。

    艾蒙卻好像沒有完全失去意識。

    他朦朧迷離的目光像洞外斜斜照進的月光，匯聚在尤多拉的臉上。不知什么時候，他們已經一起躺在了金幣床上。

    尤多拉努力地回想著下仆應有的職責，有陪睡嗎？

    可能有？

    于是少女心安理得地摟住他的腰，把他當成一個有溫度又柔軟的抱枕，閉上了眼。

    臉上傳來濕潤、溫熱的舔舐感。

    ？

    尤多拉迷惑地睜眼，就看見少年近在咫尺的精致的臉。

    微勾的眉尾與他閉上眼更能看出來的上勾的暈紅眼角，纖長疏星的深色睫毛，沾染水漬的唇瓣。以及他專心地舔著她的臉而發出的，略微黏膩的嘖嘖水聲。

    尤多拉被迫半闔上眼。少年的舔舐已經不滿足于臉頰，擴展到唇角、眉梢與眼簾。被舔的有點懵逼的小龍想要稍微側過臉都甚至被艾蒙的手給扳了回去。

    這算是僭越了吧？身為下仆，對主人做出這種事。尤多拉沒有生氣，更多是好奇地想著。

    少年的上身沒了衣物的遮擋，傳遞的熱量驚人。他抱得很緊，卻像一只小貓埋頭舔梳自己的毛發一樣自然。

    人類的舌頭不像貓科類那樣充滿倒刺，但仍舊讓尤多拉生理上覺得癢癢的。特別是在舔到脖子和鎖骨之類的部位的時候。

    少女低低地喂了一聲。

    如果要在床上侍奉的話，至少要清醒了再來啊。

    被小龍高純度的魔力所燒昏了頭的少年終于在尤多拉的手指在他眉心的一點安靜了。

    衣著清涼的長發少女伸了個懶腰，任由白袍間的縫隙在擠壓中暴露出軟滑的弧度。

    夜深了，該睡覺啦。

    耗時兩天竣工的龍之洞xue，即使在萬千山林后，萬籟俱靜時，也閃亮得讓人睜不開眼。角落中被多種寶石掩蓋起來的空隙中，有一顆拳頭大的藍色圓石。仿佛剛從海中撈出，流轉著靈動蕩漾的水波。

    龍在睡著的時候會做夢嗎？

    尤多拉不知道其他龍是怎么樣的，但作為血統不純，現在甚至無法化為龍形的龍，她陷入了夢境。

    仿佛是一段回憶。

    被推進水潭中，激起一片水花。

    哼，還以為她是什么天才，結果是個人形的雜種罷了。

    就是就是，從來都沒變過龍，說不定只是個低賤的人類呢。

    彼時還要更年少一些的女孩狼狽地倒在水中，默默地醞釀著魔力沖擊。

    喂，你們。

    同母異父的弟弟還沒能完全化為人形，身上遍布銀藍的鱗片，在同齡龍中卻很有話語權。

    快點走開。

    尤多拉從沒見過母親。她猜測自己的父親應該是個人類。而這位淺藍豎瞳的冷酷小男孩的父親是龍域中最強大的成年龍之一。

    他冰冷的手拉起水中的她。

    你太弱了。

    尤多拉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伊斯特爾撩開她被水浸濕的劉海，替她蒸干了水。

    好強。居然能夠如此精巧地控制魔力只蒸干頭發里的水而不傷害到她一分一毫。

    尤多拉知道自己應該更努力了。

    下一秒，同母異父的弟弟握住她的手，咬破了皮膚。

    血液的流失讓尤多拉覺得身體漸漸冷了起來。伊斯特爾一邊吸吮從她的傷口處涌出的血一邊逐步修復她的傷。在他進食完抬起頭時，尤多拉手腕上的傷也好了。

    下次，我不會幫你。

    少年的臉龐因為銀藍反光的鱗片顯得異類而又艷麗，薄薄的嘴唇還沾著殷紅的血漬。

    這只是交易罷了，說什么幫不幫。尤多拉懶懶地點點頭。

    他舔去血漬，看了她一眼，轉身離去了。

    少女仰面朝天，主動向水面倒去。

    啪。

    是如煙花般像四面綻開的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