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有聲讀物
54.有聲讀物
單黎套上件白色長款羽絨服,圍了圍巾,又仔仔細細把拉鏈拉到最頂,和圍巾近乎到了嚴絲合縫的程度。她從衣架上取了粉色毛線帽戴上,回頭:真的不送我去嘛? 林笙午覺睡一半被她起床時的動靜吵醒,臉色難看得要命,惡聲惡氣:我怕我半路直接調頭回家。 可是這個天氣好難打車誒。單黎半蹲在床邊,手竄進了被子里去拉他暖呼呼的手,聲音軟糯糯的。 她的手冰涼,激得林笙打了個哆嗦,但他也沒放開,順勢一扯,把單黎拉到自己身上,隔著被子攬了她的腰,閉上眼睛:再這樣你別去了。 單黎抿了唇笑,壓在他胸口,啵唧親了一口他的唇:那結束了你來接我? 幾點? 不知道誒,到時候打電話給你? 自己回來。林笙嘴角下撇,皺了眉頭,松開她的手送出被褥,語氣激進,趕緊給爺爬。 行吧。 單黎從他身上爬起來,背對著他坐在床沿慢悠悠找拖鞋穿,半真半假抱怨了一句:你好兇哦。 兇? 林笙掀了被子猝然起身,扯了她的外套往后,卡著她的肩膀,用上半身把她壓到床上:別去了。 單黎的頭發沒扎起,被他一晃,雜亂在枕上鋪開,散了洗發水的淡香。林笙在她飽滿紅潤的下唇上重重咬了一下,埋在她耳側吸了口氣,十足十的惡人語氣:老子嫉妒。 真是可愛得很。 單黎差點懷疑自己是不是受虐體質,這樣兇巴巴的語氣好像比溫和體貼更讓她受用,她笑開,抬手摸了摸他腦后翹起的發,接著一頓亂薅:好啦好啦,那我自己去,盡快回來。 行。林笙翻了個身,從她身上起開,蓋起了被子,留個后腦勺對她,拜拜。 噗。單黎笑出聲,繞到床另一邊,俯下身抱了他一下:再見寶貝。 林笙掙開,又轉了個身,暴躁:滾滾滾,趕緊的。 --- 兩點五十五,單黎到了博物館門口。 博物館只有一個門,她站在門口看了看,沒看到徐北洋人在哪,干脆靠著大門刷起了手機。 三點十分,單黎等得有些不耐煩,看了眼微信又沒有徐北洋的消息,嘖了一聲,正要發消息,遠處有輛出租車開近,徐北洋匆匆下了車,朝她跑來。 抱歉啊,出門前被我爸叫住了。 好理由。單黎敷衍點點頭:走吧。 刷了身份證買好門票,過了安檢,兩人向著序廳走去,徐北洋問道:你之前來過嗎? 單黎點點頭:大一來過。當時他們班的班導組織了一次團建,第一站就是這個博物館。當時她走馬觀花似的看完了,倒沒什么特別的感受,也沒記住點什么。 那早知道換個地方了。徐北洋有些遺憾的嘆口氣。 無所謂的。單黎步子邁得挺大,老神在在,左瞧瞧右看看,不是帶你逛逛么。 我記得你以前特別不喜歡去重復的地方。徐北洋看著玻璃柜前單黎的倒影,若有所思,還有,以前我遲到你可是要生氣的。 單黎繞了繞垂下的頭發:是嗎?她之前年會上和徐北洋聊的大都是近況,以前種種,基本沒有再提。而某些小細節,她自己也忘得差不多了,徐北洋這么一說,倒是讓她隱隱約約想起來了一些。 那畢竟是以前嘛。她笑笑。 以前她就是慣擺一副冷臉,拒人于千里之外,實則好接近得很,一熟起來黏人得可怕,內心還藏了小作精的一面。 當初的交往是徐北洋提的,單黎本人沒什么經驗,純粹跟著養父母的行為依葫蘆畫瓢,以為談戀愛就是逛街看電影用情侶掛飾還一起寫作業。 但徐北洋當時,可能光是提出交往就耗盡了所有的勇氣,對于牽手這種肢體接觸都要猶豫半天,是以兩人的日常就是他帶著單黎一起跑cao場,跑累了就慢走,然后他給單黎單方面分享一些他近期看過的書。 所以你們一個月了,連手也沒牽上? 對啊。我上次去抓他手,他竟然直接把手插兜里了,無語。單黎懶洋洋趴在桌上,看著同桌吃驚得下巴差點脫臼,終是確認了自己不是不正常的那個,搖了搖頭,我哪里是找男朋友,我這是找了個有聲讀物吶。 久而久之,她實在是遭不住,提了分手。徐北洋自然是不依,認為他們倆感情非常好,非常契合,簡直到了琴瑟和鳴的地步,根本沒有分手的必要。 你這叫對牛彈琴,你是高興了,你考慮過我的感受嗎?單黎被他氣得直翻白眼,也不管是什么比喻了,亂用了一通成語,誰約會每次都去市圖書館的國學區?我看到文言文就頭大你不知道嗎?你還得因為堵車什么的晚來,要不是要幫你占座,你以為我愿意坐在那里等你??? 徐北洋從不知道她竟然是這樣的想法,被她一通話驚呆了,結結巴巴:反、反正我我我不同意。 不同意也得同意。單黎當時只覺得糟心,正好也到了暑假,干脆利落拉黑了他所有聯系方式,單方面分了手。 最后以徐北洋轉學為契機,兩人不再聯系,這手總算是分了。 多年以后再見,單黎的心氣不同以往,很多記憶也模糊了,在認出來眼前的人是誰以后,也沒多少尷尬,倒覺得他像是沒有好聚好散的朋友,些許遺憾罷了。年會上她聽了徐北洋講了許久他轉學后的故事,覺得他與之前相比,有人情味了許多。 但再怎么有轉變,徐北洋終究只是徐北洋,單黎把這次重逢簡單定義為了萍水相逢,決定在和林笙打完這次賭之后,繼續和徐北洋保持本該有的距離逗逗林笙是很好玩,但過頭了就不妙了。 現在并非本市的旅游旺季,博物館里人不算多,徐北洋醉翁之意不在酒,跟著單黎的腳步也走得快,僅僅半小時左右便看完了三分之二。 兩人一前一后進了織機陳列廳。 這個廳熱鬧些,除了掃碼可以收聽的解說語音,還配有講解員。 講解員周邊熙熙攘攘圍了一圈人,幾乎要把她湮沒,只傳了聲音出來:這是我們館等比例復原的宋代織機模型 講解員聲音平穩安靜,但佩戴了小蜜蜂擴音設備,單黎想不聽到都難,甚至覺得入耳的聲音有些耳熟。 是誰來著? 她這邊還在回想到底是誰的聲音,講解員撥開人群,向著下一臺織機走去。她穿著統一的黑色制服,頭發是有些毛躁的淡黃,發質不是太好,馬馬虎虎盤在腦后,還冒了些雜發翹起,像是壓不住。 認出來了。 單黎不得不感嘆世界真小。 李默竟然還兼職了博物館的講解,看起來還很是熟練的樣子。 她一時不知道該不該上前去打招呼,最后決定干脆裝作沒看見,扭了頭裝作看右手邊展柜,腳下不停,快步向出口走去。 誒,這邊還沒看呢?徐北洋叫住了她,走了回頭路,看起了左邊的一排展柜。 行吧。 單黎在心中微微嘆氣,面上卻輕松道:我去找一下洗手間,等等你在博物館出口等我吧。 --- 單黎真的去找了洗手間。 她隨便進了一格,坐在馬桶蓋上,拿了手機給林笙發消息打發時間。 單黎:我覺得你輸了。 單黎:他提都沒提。 林笙:你們結束了? 單黎:沒,大概還需要十五分鐘。 林笙:不急,只要你暗示一下他接下來不要再見了,他肯定會說的。 單黎:我不管,前天我們打的賭可沒有這種附加條件。略略略 林笙: 單黎:你起床沒? 林笙:沒。 單黎:豬。 林笙:本來準備來接你的,想起來豬是不會開車的,886 單黎:??? 單黎:你這人怎么這樣??? 她當即給他撥了電話過去。 拒絕。 再撥。 還是拒絕。 單黎一盤算,估計林笙這別扭孩子應該是口是心非的出門接她來了,心情愉悅的推了隔間門出去。 她哼著歌,象征性的洗了洗手,一扭頭,卻在洗手間門口看到了李默。 哈嘍。單黎裝作意外的模樣,這么巧? 而李默懶得跟她客套,直接開口:你和別的男的單獨出來玩得開心,你男朋友知道嗎? 單黎蹙了蹙眉,這與你無關吧? 與我無關?李默歪了歪頭,勾了唇角,笑容乖張,你臥室飄窗上的那盆多rou,還活得好嗎? 她的臥室 單黎心下驚疑。 林笙的房間是沒有飄窗的,而有此設計的,正是她在S市的家。她想起了她臥室里那盆陪伴她多年的多rou植物,小小粉粉的,不禁有些恍惚,背后忽地驚起一身冷汗,毛骨悚然。 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的多著呢。李默笑容不變,單黎卻隱隱看出些危險來,這兩個問題,你總得先回答我一個吧。 你不是知道得多嗎,你猜啊。單黎很快冷靜下來,收了情緒,把她的話還給她,向門外走去,麻煩讓讓,別擋著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