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照片
45.照片
許東方大概是沒料到能聽到這么多奇奇怪怪的消息,黑亮的眼睛不自覺瞪得更大了。 他自認為和單雅關系還算不錯,也大概知道兩姐妹從小就不太對付,小時候還想過怎么讓兩人關系好點,卻是熱臉貼冷屁股,兩邊都不討好。但他這人性格中天生帶點和事佬的性質,看單雅不像是會善罷甘休的樣子,趕緊趁她開口前拉了她的衣角:既然我卡找到了,我們走吧,太遲了回宿舍就沒熱水洗澡了。 他不提還好,一提洗澡單雅眼前就呈出剛剛沙發上單黎穿著輕薄睡裙張著腿的樣子,胃里又是一陣翻江攪海的收絞,不自覺握緊了拳頭,低聲又罵了一句。 你心理承受能力沒這么差吧?林笙擰下門把手,單黎在被他帶進房門前還要閑閑補一句,當時你簽字的時候,不是還說什么你都受得住嗎?怎么對上我就這樣了? 簽字?林笙歪了頭看她,用眼神問道,簽什么字? 沒事,你別管。單黎搖了搖頭,抬了下巴示意他帶上門。 等等。單雅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撲上來推門,帶了幾分局促緊張,你怎么知道的? 知人知面不知心。單黎好整以暇看她抓著門把的手指用力得發白,平淡道,就你這看人眼光,沒救了。 還有別人知道嗎? 你說呢?單黎不耐煩的揮了揮手,讓林笙把門關上,趕緊回學校,打擾別人談戀愛是要被驢踢的。 單雅頂著門還要說些什么,但礙于許東方在場,支支吾吾半天終是沒出口;也到底是林笙的力氣大一些,把門關上了。 咔噠。 一室寂靜。 你真有她什么把柄?看她坐在床上晃著腿,表情輕松,林笙忍不住問道。 有。單黎點頭,但是我覺得告訴你不太好,你就別問了,好不好? 好。林笙不甚在意她的直接,淡淡笑,不問了。 單黎去牽他的手,對上他早已瞧不見絲毫情欲的眸子,轉回前一個話題:繼續? 林笙搖頭:等他們走了再說。 單黎哈哈笑出聲,像是覺得新奇:你竟然介意這個。 五十步笑一百步。 單黎穿的睡衣,自然也沒穿內衣,剛剛隱隱聽到有陌生男生的聲音,在被他抱起來以后,一只胳膊始終橫在胸前就沒放下來過。林笙懶得戳穿她,任她笑:你開心就好。 開心啊。單黎回了自己的家,在熟悉的環境整個人都是松懈的狀態,松開他的手,往床上一躺,又想到了新的一出,當初你小姨給我看了你小時候的照片,你要看看我小時候的照片嗎? 林笙在單黎身邊坐下,她干脆換了方向,把腳搭在他的大腿上,眼睛盯著天花板,悠閑道:我小時候可愛拍照了,照片多得不行。如果你不想看,那就給鋼琴調律唄。 就不能休息一下嗎?林笙摸著她腳踝上突出的骨頭,指腹劃過滑膩的肌膚,不舍離去。 生命在于運動。她懶洋洋晃著腳丫,別的地方卻懶得多動一下,算了,別調了,我改天找調音師上門。 行吧。林笙伸手,托了她的背把她拉起,看照片。 說實話他對看照片沒什么興趣,畢竟最好的人現在就活生生坐在他身邊,觸手可及。但他一般不怎么拒絕單黎的要求,還是應了下來。 單黎打開了床頭柜。影集、相冊,牛皮紙袋裝著的,塑封過的、沒塑封過的,滿滿當當一柜子照片。 林笙看著就頭大,嘆氣:你就挑最有代表性的十九張。 只十九張未免有點強人所難了。單黎眨了眨眼,俯身在抽屜里挑挑揀揀半天,終是找到了一本:那就這本吧。 相冊的封面以黃色為主色調,頗有年代特色的打了童年的回憶幾個字,印了幾個蝴蝶圖案,很薄。冊子里統共也沒放多少張照片,看起來不常被人翻動,硬卡紙質的封皮連折痕也沒有,更像是新買的。 林笙翻開。 這本并不是單人影集,每一頁都是單黎與別人的合照,按年齡排列。 第一頁是三個人,右下角橙黃色的攝影日期顯示是2002年。 三個光著上半身、穿著白色紙尿褲的小孩在大床榻上爬著,看起來年齡一般大,體型差距也不算太明顯,性別更是分不清楚。 哪個是你???大抵嬰兒在林笙眼里都沒什么區別,也沒有明顯特征,他實在是沒看出來哪個是單黎。 這個。單黎指了指中間那個。 這個是單雅。她又指了指最左的那個。 那這個呢?她獨獨不說最右那個是誰,林笙瞎猜,門外那個男孩子? 我養父母沒告訴我。單黎做了個攤手的姿勢,翻到了下一頁,不過應該不是他,他好像是單雅小學的時候才認識的。 這本相冊大致是單黎的性格變化史,最開始林笙看她照相時笑容天真爛漫,有幾分小臭美的顯擺樣子,越往后便越發的冷淡,漸漸生出點空谷幽蘭般的氣質,也不太愛大笑了。 單黎翻著頁,一頁一頁給林笙講:這個是我以前的鄰居,后來我三年級的時候她父母工作變動,搬走了。 這個就是我鋼琴老師啦,是不是特別好看,嘿嘿。 照片上的女子長發扎成低馬尾,穿著碎花連衣長裙坐在鋼琴前,手臂在曝光過度的照片中顯得愈發的白。她把小單黎抱在膝上,微微側過頭,對著鏡頭笑,安靜淑雅。 林笙仔細看了看:你鋼琴老師我怎么覺得有點眼熟。 難道我們有緣到鋼琴老師都是同一個?單黎的頭在他肩上蹭了蹭,挑起了眉毛,倒是有幾分欣喜。 那肯定不是。林笙笑出聲,我的老師是男的,特糙。 可能是她給人的氣質和感覺比較舒服吧。單黎也沒太在意,繼續往后翻,突然快速翻過,跳了一頁,若無其事道,這個是當初和滑雪教練,就在附近的滑雪場,那個滑雪場現在應該還開著。 嗯?林笙偏不讓她翻篇,往回翻了一頁,指間在床上輕敲,解釋一下? 照片上的單黎扎著馬尾辮,笑得公式化,和一個同穿校服的清秀男生一起,一左一右舉著巨大的銀色獎杯。男生額前的劉海淺淺遮住了眉毛,另一只手拿著獎狀,看起來也沒太多喜悅之情,冷淡得很。 額呵呵呵。單黎干笑,有些心虛,湊過來在他臉上親了一口,前男友。 不過她是真忘了有這茬,不然也不至于就這么拿出來給林笙看了。 可以。林笙點點頭,沒什么太明顯的情緒變化:然后呢? 就單黎不安的搓搓手,你是想聽還是想跳過? 長話短說。 就就就單黎撓頭,想著如何開口,接著如倒豆子般一口氣說出,當初我和他一起代表班級去參加古詩詞競賽,他每一題都能答出來我覺得好厲害然后他說他喜歡我我想體驗一下談戀愛的感覺就在一起了后來覺得無聊就分了所以他不是白月光不是朱砂痣就是個路人甲而且我也沒有別的前任了你放心。 好了,就這樣,過了。單黎不去看林笙的表情,自發的翻頁,給他看十六歲時抱著等身毛絨玩具熊的自己,這只布偶熊可愛吧? 誰送的? 有前車之鑒,林笙怎么看都覺得送熊像男孩子的手筆。 我自己買的!單黎憤憤然,都怪你,要是我們一起長大,那就是你送我的了! ??? 林笙驚嘆她倒打一耙的腦回路,呵了一聲:要是我們一起長大,你指定了要這個,我也不會送你。 你好殘忍。單黎在他的嚴厲打擊下癟了嘴,我還想著要是是真的,我和單雅吵架你可以拉偏架呢。 真是愈發的異想天開了。 林笙的手心覆在了她的額頭上,感覺掌心微涼,很快抽開:沒發燒啊,怎么就做起夢來了? 喂!單黎有被他氣到,用了力拈起塑料膜,翻了一頁,深吸了一口氣,默念不氣,繼續道,這個是我高中數學老師,我特別喜歡他,畢業特意找他合了照。 這也是最后一張照片了,往后的塑料膜里幾乎都是空的。 說是幾乎,原因在于,相冊最后一頁夾著的是手寫的字條。字條上的字跡來自十七歲的單黎,匆忙又潦草。 林笙瞇了瞇眼,把字條上的字讀出:和林笙。 誰知道你不拍照呢。單黎嘆口氣,頗為遺憾攬了他的肩膀,本來想以后拍了照片就把紙條抽出來的,看來是遙遙無期啦。 挺好。林笙隱隱帶了笑意,就字條吧,字條不錯。 不錯個大頭鬼嘞。單黎合了相冊,放回抽屜最底端,開門探頭出去看了一眼。 他們走了。 嗯。林笙在床上翻了個身,躺著玩起了手機,隨口應了一聲。 所以單黎笑,莽撞的撞進他的懷里,熟稔把他的手機扔到一邊,怎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