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
三十七
蘇睿自己扛了任翔的尸體,把個子嬌小的張曉藝留給季風。季風在抗張曉藝上肩頭的時候就覺得任翔的目光一錯不錯的看著自己,他被看得渾身不得勁,只覺得冷汗都要留下來了,心說:你的尸體在那邊呢,你看我干什么啊。蘇??钢w就走,季風趕緊快步跟上去。 方恬走了兩步,卻發現任翔沒有跟上來,不忍心將他一個人留在這,想了一下還是輕聲道:任翔,走吧,咱們先離開這再想辦法。蘇睿聽到方恬的話語腳步微頓,但并沒有停下來。 任翔呆呆的看著蘇睿和季風的背影沒有反應,方恬復又喊了好幾聲,他這才動了腳步,兩人快走幾步才趕上前面扛著尸體的那二人。 氣氛凝重,四人一路無話順著季風留下的血印子原路返回,順利回到他們進來的地方。先是抱著尸體的蘇睿和季風,緊跟著方恬也出了鏡陣。當任翔也想跟著他們邁出去的時候,卻發現自己怎么也跨不出那個門。 蘇睿嘆了口氣說道:當時任翔來找張曉藝,應該是誤打誤撞動了17層的陣眼,也進入了這個鏡像世界,然后被布下這個陣法的人連同張曉藝一起鎖進了地下五層那個鏡陣被攝走了魂魄。你是他在那留下的一個影像,你什么都不知道以為自己就是真正的任翔,只知道要找張曉藝,所以你憑借著誕生之初任翔最后一點生氣離開了這個鏡陣,回到17層研究那面鏡子,因為任翔活著的時候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研究那個鏡子。起如今任翔生氣散盡你進了這里就注定出不去了,畢竟你見過誰的鏡面成像到處亂跑的嗎?我想在意識到自己只是個鏡像之后,用不了多久你大概就會消散了。其實蘇睿早就知道任翔沒辦法離開了,在方恬招呼任翔離開的時候他猶豫了一下沒有說出口,但是該來的總會來,在這里他還是得把真相告訴任翔。 聽完他的話,眾人皆是一陣沉默。許久之后任翔苦笑著說:看來我們要就此別過了我的書桌抽屜里有一張銀行卡,密碼是曉藝的生日,里面的錢是我們這些年一起攢的,麻煩你們取出來平分給我和曉藝的父母。那些錢原本是他們攢起來周游世界的資金,現在也算是他們為父母盡的最后一點孝道了。 季風答:你放心吧,我一定轉交。你還有什么要轉達給你父母的嗎? 想說的太多了反而無從說起,他只愿父母此生平安康健。他自嘲地說:我一個意外失蹤了好幾天的人,怎么給你臨終囑托???說出去少不了又是一堆事。你們快走吧,在這里久待不好。 季風也不知道這種情況該怎么道別,只好說:那我們走了,你保重 幾個人轉身走出幾步,忽聽身后任翔喊道:方恬! 方恬轉身看著鏡陣里的任翔,嘴唇動了動,卻沒能發出聲音來。 方恬,對不起。對不起的話其實說過很多了,但是有一些話我從來沒說過。上學的時候我確實喜歡過你,我第一次碰見你是在圖書館,陽光從側面打在你臉上很美。我就是從那個時候喜歡你的,在我第一次跟你搭訕之前就已經偷偷觀察你好久了,我每次都坐在你不遠的地方,你一直沒發現。但是那個時候的你渾身就像是罩了一個玻璃罩子,你的想法我始終看不懂猜不透,再后來你就把曉藝介紹給我了,然后我和她之間顯然更合拍,于是我放棄了那種朦朧的喜歡,選擇了能跟我一起玩一起鬧的曉藝,她其實很簡單,是個一眼就能看透的姑娘。后來我們向你攤牌,也是那時候我才第一次確定原來你是喜歡我的,但是還能說什么呢?我早就把對你的那份喜歡放下了。方恬,對不起,希望你能碰見一個懂你的人,一生幸福平安。任翔說完,看了蘇睿一眼。后者抿了一下嘴唇,沒有說話。 方恬此時已經哭成一個淚人了,她有一個復雜的童年,學生時代的她過分的內向。她不知道如果大學時自己的性格也和現在一樣,他們之間會不會有一個不一樣的結局,但是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她哭的已經氣息不穩了,抽噎著說:任翔,對不起我當時應該早點重視起來的,也許就不是這樣的結果了,對不起 這不怪你,這件事確實匪夷所思,換了誰也都不會信的。別哭了,你們該走了他想說再見,但他們顯然不會再見了。見方恬沒有動彈的意思,他抬起手,示意蘇睿帶她離開。 蘇睿拉著方恬離開,后者一直垂著頭,破受打擊的模樣。方恬恨了他們許久,現在那份恨隨著任翔的道歉和他們二人的去世煙消云散了,她的心里也像是缺少了一些東西顯得空落落的。 三人外加兩具尸體回到17層,蘇睿開始擺弄起張曉藝桌面上的那面鏡子,找角度接通兩個世界。季風扛了半天尸體,體力有些跟不上。他偷偷瞄向蘇睿,只覺得這人看上去斯斯文文的,沒想到這一路扛了一個一米八的大老爺們臉不紅氣不喘的,自己一個人民警察抗個小姑娘就累的半死,真是太丟人了,回去一定得去健身房辦張卡。 用來時的方法,三人順利將那兩具尸體帶回了現實世界。季風出來一看時間也才凌晨三點,幾個人沒在里面待多久,他卻覺得這幾個小時就像幾天一樣漫長。他第一時間給張凱打電話說兩具尸體找到了,具體過程太靈異了電話里說不清,趕緊人來吧。撂了電話他就蹲在馬路邊點了一根煙,猛吸了幾口。當香煙的味道沖進肺里,他這才有一種真實的感覺。他覺得自己的人生觀世界觀被今天這些事折騰的稀碎,回去報告都不知道怎么寫,總不能說任翔顯靈帶著他把自己的尸體找到了吧。 蘇睿一只手摟著方恬,她整個人蔫蔫的依在他懷里,像一具沒有靈魂的布娃娃。蘇睿用手在她背上輕輕拍打安撫,像是在哄小孩睡覺。同時寬慰頹廢的季風說:今天晚上嚇到了吧?你那雙陰陽眼是借的,天一亮就沒了,你回家洗個熱水澡,這兩天白天多曬太陽,沒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