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他是個非常溫柔的人
3.他是個非常溫柔的人
體育課。 剛剛做仰臥起坐的時候不小心把手指上結痂的傷口撕裂了,體育課結束后我才敢跑到cao場外面的洗手池旁把已經干涸的血跡清理干凈。 周圍很空曠,體育課結束后大部分人都上了樓準備下一堂課。 但我還是忍不住害怕地左顧右盼,雖然我并不知道,不過是手受傷了清洗一下有什么好怕的。 看來我的怯懦已經刻進了骨子里,再也無法挺直腰桿,直視前方。 沒事吧?清冽溫和的嗓音讓專心洗手的我一驚,下意識將受傷的手指藏在身后。一抬頭,看見一張清俊白皙的面龐,他被我夸張的反應驚了一下,愣愣地看著我,良久,輕聲喚,同學? 他有一雙明亮又清澈的眼睛,不是眼型有多么的精致,而是他的眼神,專注,溫柔,沉靜,像能包容萬物的不完美。 沒事。 相比較他的關切,我的回答多少顯得有些冷漠,不過他似乎并不在意,垂眼看了一眼我無意識地揉搓的手指。 眉峰輕皺一下,忍不住開口提醒道:你那樣搓,會把傷口搓出血的。 我抿了抿唇,退后一步。 這是抗拒的表現。 了解過心理學的落湛星心想。 果然 不要你管。 我說。 男生可能是第一次被這樣冷漠地對待,挑了一下眉,只是一個細微的動作卻被我解讀出了成千上萬種意思,當然,沒有一種是好的。 不要總是拒絕他人的好意。鬼使神差的,落湛星上前強硬地拉過我的手,掰開我緊攥的五指,看見掌心血淋淋的傷口,眉頭又是一皺。 這傷,你怎么弄的? 你管不著! 討厭的人,自以為是的很了解我,我討厭被主宰的感覺。 比起被人主宰,我更喜歡主宰別人。 若是搞一個最不會說話獎,你絕對是第一名。 落湛星道,唇角卻帶著笑意。只是說完他就不禁一怔,因為這樣的話多少有揶揄的意思,過往他是從不會對人說出這樣的話的。再者,雖是揶揄,但也多少有些過于親昵。 他不該是這樣的。 落湛星是個很會控制情緒的人,即便心里百思不得其解,臉上依然從容地從口袋里拿出一個創可貼,慢條斯理地撕開來,低頭小心地為我貼上。 他是個非常溫柔的人。 我想我知道他是誰了,一班的學委落湛星,也是宋杉陽的同班同學。 因為他和宋杉陽一樣,也是高三部的風云人物,較之宋杉陽有過之而無不及。 謝謝。 因為不想給宋杉陽的同學留下一個不好的印象,我小聲地對落湛星道了一聲謝才離開。 落湛星站在原地看著我離去的背影,摸了摸鼻尖,心底里竟有些受寵若驚的喜悅。 他這是怎么了? - 再次見到宋杉陽是在話劇社的納新活動上,同時見到的還有落湛星。 我進去禮堂時宋杉陽正和朋友一起組隊打游戲,并沒有抬頭,倒是一旁低頭整理學生資料的落湛星抬頭看了我一眼,然后彎唇笑了笑。 身后傳來女生刻意壓低的尖叫。 比起鋒芒畢露的宋杉陽,他更像是有魅力而不自知的人,亦或是知道了,但并不在意。 社長,到時間了,該開始了。 最后是落湛星低聲提醒了一句沉溺于打游戲的宋杉陽,宋杉陽如夢初醒,抬頭四處掃了一眼,入目的都是面露嬌羞、眼含期盼的女生。 宋杉陽愣了一下,應該是有些奇怪為什么今年報名參加的都是女生。 不過他也沒在這個問題上浪費時間,收好手機,道:開始吧。 因為報名的人實在太多,宋杉陽便讓報名人選分批進行面試,抽簽分組,A組的在他那面試,B組的去落湛星那。 角落里,我慢慢展開手里那團被揉皺的紙條,一個大大的A赫然入目。 我松了一口氣,有些暗喜。 只是喜悅還沒持續多久就被打斷了。 給我看看你抽的簽。落湛星低頭拿走了我手里那張紙,我看向他,他眉頭略微皺了一下,意味不明地低頭看了我一眼,然后收回視線,咳了咳,道,竟然這么巧抽到我這組,那快過來吧。 我滿臉的不可置信。 他在說什么?! 我抽到的明明是宋杉陽那一組! 可我無法爭辯,他是話劇社的副社長,他的話明顯比我更有說服力。 于是我在其他人隱含羨慕的注視下走到落湛星的面前,從頭至尾另一邊的宋杉陽都沒有關注這邊的情況。 我錯了。 太陽雖然溫暖,但也會灼傷人,因為太陽永遠不會是某一個人的,在他眼里,眾生平等,我也不會是特殊的那個。 余光瞥見宋杉陽面試時為了緩解女生的緊張感,柔聲開著玩笑,惹來女生羞臊的嗔怪。 那邊的氣氛在他的調動下一下子變得和諧又活躍。 我的心卻堵得厲害。 我無法接受我喜歡的人對別的女生溫柔,露出與對我別無二致的笑。 宋杉陽 我無意識地捏緊了拳頭,眼里全是不甘與嫉妒,一只手突然覆蓋上來,輕輕握住了我的手背。 我抬頭瞪向落湛星。 他被我瞪得愣了一下,有些意外,失笑一聲,溫熱的掌心覆上我的額頭。 是不是不舒服?你的臉色很難看。 我說了,不 不用我管,又是這句?落湛星彎了彎眼睛,看向我,笑道,有沒有新穎一點的? 這哪是三好學生,這明明是喜歡胡攪蠻纏的變態吧! 我懶得理你。 嗯,這句不錯。 又被瞪了一眼后,落湛星有些無奈。 明明他是因為怕杉陽會為難她才放水把她拉到自己這一組的,可她似乎有些不領情。 落湛星翻了翻手里的檔案資料,你叫段沉星? 嗯。 我敷衍地點了頭。 這個名字很好聽,很適合你。落湛星輕彎唇角,道。 那是因為你不知道它的另一種意思。 我暗道。 面試順利結束,不出意外的,我順利通過,成為話劇社的一員。 離開時下了點雨,我沒帶傘,又走得比較晚,禮堂里除了落湛星,就只剩宋杉陽了。 我看著宋杉陽拿了傘,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緩緩朝我走過來。 我心里不禁升起希冀。 他應該是想要跟我共用一把傘吧,畢竟他是那么紳士的人 果然,同學 段沉星。 落湛星走過來,摸了摸我的頭,莞爾:沒帶傘嗎?走吧,送你回家。 我咬了咬牙。 看著離我僅有一步之遙的宋杉陽猶豫了一下,然后轉身撐開傘離開了。 雨幕模糊了他的背影。 那時我并不知道那是我心底里關于他最后的記憶。 反而憤恨地瞪了落湛星一眼,他被我瞪得一臉莫名,小心翼翼地問: 我是不是做錯了什么惹你生氣了? 你才反應過來嗎! 如果是我做錯了那我向你道歉,不過你能不能告訴我我做錯了什么? 那應該是我這一生最大膽的時刻,不對,應該是第二大膽的時刻。 我看著落湛星那張懵懂又疑惑地臉,一字一句,斬釘截鐵地說道: 我喜歡宋杉陽,進話劇社就是為了他,想要被他面試,想讓他送我回家而不是你,你難道看不出來嗎? 落湛星的臉色在我的話音落定后微變,我不知他當時心里在想什么,不耐煩地推開他,淋著雨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