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繼續南下
12.2繼續南下
我哥的聲音比警員上門時更加冷靜,但說出來的話令我抓狂。 你們不用為了自己的道德觀念替我辯解了。你們從警方那邊了解到的全部是事實,不過有一點你們說錯了,不是我弟帶壞我,是我強迫他承受這段關系。他要是反抗我就把他綑起來餓個一兩天,直到他服弱為止。警員找上門來時我正壓著他cao呢,這位警員也看見我家垃圾桶里扔了什么東西吧? 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么嗎! 我哥的養父母問了我想問的問題。警員把我往回扯,我摳住窗邊不走。 我哥說:你們既然一定要我回去,我也希望你們清楚跟你們一起生活的是什么樣的人。 沒聽見他養父母有說話,我哥繼續自我解剖:我裝乖裝累了。這次跟你們回去,我會按照我自己的意愿來生活。當然,你們希望我復讀重考高考,我會照做,也會照顧你們的老年生活。但有一點希望你們清楚,你們跟我沒有任何血緣關系,養育我也只是為了你們自己的私欲,你們沒有處理我和我弟之間關系的資格。 我哥說的每一句話都令我難受得要死。這次不用警員抓我,我自己回到了原本的會客室。還以為在長途車上已經把眼淚流光了,現在卻依然能擠出一大灘。警員只知道給我遞紙巾,可我需要的不是紙巾。 過了會兒我哥來到我的會客室,看見我的樣子愣了一下,依然冷著臉。 回去吧。他說。 回哪兒去?我問他。 我哥的養父母站在他身后,一副想拉走我哥又不愿意碰他的樣子。 你要是不愿意回去,就送送我吧。 我不敢相信我哥說的話,送他?然后我倆各過各的? 他走過來拉我手腕,我掙扎。他很干脆地放開手:我要走了也不送送我嗎? 我想也沒想就抬手掐他脖子。站在一旁的警員趕緊分開我倆。我哥咳了幾聲又過來抓住我手腕。 走吧。他說。 他走得十分干脆,連回出租屋收拾行李都不去,直接從警局到火車站。 他養父母為了趕時間坐飛機跑一趟過來,已經花了家里大部分積蓄,加上我哥之前偷走了一部分,這次回去他們只能坐火車,還是最慢最便宜的班次。我哥一句勸我跟他一起回去的話都沒有。我沒車票不能進候車室,他站在車站外跟我說話,他養父母為了盯人也守在車站外,中間隔了幾米。 我不想看我哥的臉,一直低著頭。 他規規矩矩地站著,刻意放輕聲音:等會兒我說什么你也別抬頭,別給我任何反應。 我愣了愣,剛要抬頭,想起他的話又垂了下去。 你去買兩張火車票,買10點40分至50分之內的,長途,不要直達的,到哪兒都行。買好了給我發信息告訴我班次。 我腦子里一下子輸入一項任務,自動循環重點。 我哥又說:你趁他們不注意的時候去買,買好了身份證放廁所里,我拿了再跟他們進入候車室。 他說完就轉身往養父母的方向走,反手在背后遞出我的錢包,我趕緊伸手取過。 難怪剛剛警員上門,他不合時宜地收拾房子。 我翻開錢包,里面夾著我哥的身份證。我抬頭一看,他跟養父母坐在花壇邊上。我用最快的速度跑去售票廳的人工售票口,按照我哥的要求報了時間點。售票員在查班次的時候我心臟跳到了嗓子眼,一邊祈求有符合要求的班次,一邊忍不住盤算如果沒有適合的火車,我要去旁邊的客運站找長途車。幸好有一個班次完全符合我哥的要求,而且只剩最后兩張站票。別說站票了,掛票我跟我哥都接受。 大晚上廁所人不多,我把我哥的身份證藏在洗手池旁邊的垃圾桶底下,然后發信息告訴我哥。我比他先進候車室,就在檢票口等著。時間一到,人群開始排隊,我退到一邊伸長脖子找我哥的身影,又怕被他養父母發現。人龍漸漸變短,火車站的空調不大,我腋下全是汗,頻頻看手機,怕錯漏了我哥給我發的信息或是打的電話。廣播又報了幾次班次的檢票通知,還是不見我哥出現。 忽然我背后被人猛地一撞,緊接著手腕被握住,扯著我擠進人群里。 檢票時間很短。到了月臺我們上了指定車廂,我哥沒停下腳步,領著我穿過一個個車廂。直到他覺得可以了才靠在通道上喘氣。 下一站我們下車,不坐到終點。 一切都太快了,我腦子還在轉。我哥一臉汗,皺著眉頭眼睛謹慎地掃視周圍,但情緒有點亢奮。 不知道他們還報不報警,速度快不快。如果他們猜到我們下一站下車可能會上來搜車廂,到時候我們得躲一下。 我哥廢話太多,我什么也不想顧及,捧起他的臉對著嘴就親了一下,特別使勁兒,像掐他脖子那樣使勁兒。退開后我看見我哥笑了,那種亢奮的情緒更加明顯。 別哭。我哥說,然后親了親我的眼睛。 另一邊車門關著,我把我哥堵到門上死死抱住,把眼淚鼻涕全糊到他身上。 你太cao蛋了!少演一會兒戲行不行?嚇死我你就開心了? 哎喲你還是我弟弟嗎?笨成這個樣子。剛剛在警局那么多人怎么逃?前腳出門后腳就被逮回去了吧。 即使他這樣解釋我還是恨他,張嘴就在他肩上咬一大口。 你怎么脫身的?我問他。 我說我錢包不見了要去客服站報失,讓他們先上車。 兩個班次時間很接近,加上我哥的養父母目前不知道我哥出了什么情況,我們是逃出火車站了還是上了別的車,要找過來還是費點時間和腦筋的。 感覺你撇下我是輕而易舉的事情。我哥腦子實在是比我好。 可是我永遠不會啊。我哥說。 這下我信了。 后來我們毫無阻礙地下車出站,在附近的麥當勞湊合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坐上非實名制的長途車,繼續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