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出口

    青菱兒害羞地跑了出去，抬頭望了會兒天，又覺無聊，便沿著一條稍微平坦的小路隨意走著。

    走到溪邊，坐在一塊石頭上，將一只手伸入溪水中。

    山間的水冰涼刺骨，青菱兒冷得瑟縮了一下，隨意撥動溪水，水面隨著她的指尖浮起層層波紋，打破了她在水中的倒影。

    青菱兒對著自己破碎的影子，怔怔地發了一陣呆。

    這幾日發生的事情，是她十幾年生命中最驚心動魄的，想起來都覺得不可思議。

    離家了幾天，她突然就想爹了，想聽爹的嘮叨，吃爹做的羊乳酪。

    又開始猜想爹若是知道了她和元智發生的事，會作何反應？

    會打死她吧，抑或是逼著元智娶她？青菱兒有些不敢想。

    “唉……”青菱兒長嘆一聲，她凈胡想一氣，能不能出去還不一定呢。

    收起凌亂的思緒，鞠了一捧清水洗了臉，又將外衣脫下，解開里衣衣帶，用手絹沾了水擦洗身體。

    身上的痕跡還未消除，手絹觸碰到時有涼涼的觸感，仿佛在回憶之前的情景。

    青菱兒靜靜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竟未察覺有東西慢慢靠近她。

    那是兩只猴子，行動敏捷，忽然見青菱兒和元智來了，觀察了兩天發現他們并無威脅，又很好奇這兩個人類，此時大著膽子靠近了青菱兒。

    其中一只跳到她身前，青菱兒兀自出神，眼前猛地出現一個黑影，唬了一大跳，尖聲高叫著往后退，沒想到身后還有一只，撿起她放在石上的外衣，迅速跑了。

    她這才看清原來不是什么怪物，只是兩只野猴子，忙系好衣帶追上去。

    元智正暗自懊惱自責間，隱約聽見青菱兒的叫聲，擔心她出什么意外，急急忙忙地往聲音傳來的方向跑去。

    正看見青菱兒著急地往前跑，不料腳在石塊上絆了一下，眼見就要摔倒在地上。

    元智立即運起輕功，踩過草葉，飛身近前，長臂摟過青菱兒的細腰，將人輕輕往前一帶堪堪站定。

    微風拂動她墨色的長發，幾縷發絲被風吹動，貼到元智臉上，他嗅到淡淡的馨香，沁人的香味令他瞬間呆滯。

    兩人都有些怔愣，站在原地相互凝視對方。

    風吹過，蘆葦葉左右搖擺，沙沙聲在耳邊不?；厥?，不知撥動了誰的心弦。

    青菱兒回過神來，趕緊從元智懷里退出，輕撫胸口掩飾面上的尷尬：“哎呀，剛才有只猴子把我衣服拿走了，我得趕緊去找回來?！?/br>
    青菱兒繼續朝著猴子離去的方向跑去。

    元智緊緊跟在后面。

    真是種種意想不到的事情都在這兒發生了。

    一直往前，走到盡頭就是厚厚的石壁，猴子的身影卻消失得無影無蹤。

    奇怪，跑到哪兒去了？

    沒道理這些猴子能夠憑空消失。

    兩人撥開叢叢高及半身的草，眼前忽然出現一條羊腸小道。

    這是條自然形成的石道，石道上青苔斑斑，通往山腹內的洞口。

    那猴子正坐在洞口，看人來了，轉身跑進了洞里。

    青菱兒露出驚喜的笑容，元智攔住她，撿了根木棍裹上干草燒著了，率先走了過去。

    沿著這條道一直走，進入山洞，洞內光線瞬間暗了下來。

    火光可以照到周圍丈余土地，兩人小心地往前走，青菱兒忽然拉了拉元智的衣袖，小聲說道：“在那兒?！?/br>
    元智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只猴子坐在右前方的大石頭上。

    猴子被火光一照，受驚似地往前逃竄。

    兩人急忙追趕。

    再往前，腳下的泥越來越濕，面前赫然橫亙著一條地下暗河。

    不遠處傳來嘩嘩水聲，那猴子竟淌水而去，青菱兒有些卻步：“這地方好生怪異，我們還是回去吧?！?/br>
    元智沉吟了片刻，忽見一抹白色掠過水面，那正是青菱兒的外衫。想是那猴子過河時覺得麻煩便棄在了水中。

    元智挽起褲腳下水，一開始水并不深，剛剛蓋過小腿。

    “元智師父，你小心些?！?/br>
    到了河中央，河水已經蓋過元智腰部，水流也有些急，還好那里有一塊露出水面的石頭掛住了衣服。

    元智慢慢靠近，撿到衣服后，水流突然變急，腳下的地劇烈晃動，隆隆的聲音震顫耳膜。

    元智意識到危險已經遲了，河水意外暴漲，無法站穩腳跟。青菱兒甚至沒來得及反應，就被滾滾而來的水流吞噬。

    霎時兩人就被一陣激流卷進水里，迅速被水淹沒。

    口鼻瞬間被水灌滿，無法呼吸，即將失去意識的時候，青菱兒感覺手被人握住了，十指緊緊相扣。

    當兩人醒來時，正躺在一片石灘上，一半身子還浸泡在水中。

    元智抬頭看天，發現四周的景物已換了模樣。

    這是一處開闊的河灘，眼前是一片坦途，只有身后是一座高高的山崖。

    有一條瀑布從半山腰奔騰而下，瀑布上面正是一個洞口，想必他們就是被河水順著山洞沖下了瀑布。

    這山兩邊的地面不一樣高，原以為在山洞里的地下暗河，沒想到在山的另一面卻形成了一條大瀑布。

    青菱兒遲遲未醒，臉色也慘白，元智的心一緊，伸手探她的鼻息，微弱得幾不可查。

    元智立即將她放平，捏住她的鼻子，嘴對嘴給她渡氣。

    終于青菱兒胸膛開始起伏，劇烈地咳嗽了幾聲，緩緩睜開了眼。

    元智將她抱上河岸，青菱兒尚有些糊涂：“這是哪兒??？”

    “貧僧也不知，不過可以肯定的是我們已經從崖底出來了?！?/br>
    青菱兒驚喜萬分，激動得咳嗽起來。

    元智連忙撿了干柴，燃了火堆，兩人一起在河邊烤衣服。

    原本還在擔心要一輩子困在山崖下，現在意外地出來了，有些事情突然就不得不去面對。

    比如，他們兩人的關系，以及之后的打算。

    兩個人都不約而同的想到了這些，卻又都默契地只字未提。

    只是沉默地烤著火。

    氣氛變得尷尬。

    青菱兒看著水邊的菱草，忽然笑著對元智說：“你還不知道我的名字吧？我叫青菱兒，我爹說我出生時，他常去的河邊長滿了青色的菱草，所以給我取了這個名兒?！?/br>
    元智始終注視著面前跳躍的火光，聽見青菱兒說話，不自覺的僵硬了身子，等她說完，抬頭見她正笑著看他，忽然有些心堵。

    他當然知道她的名字，初見時幫她送羊那次，就聽她爹叫過她的名字。

    只是此時的他們已非彼時的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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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章過渡劇情，下章吃r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