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ound 5》七
七
鹿妍肚子里塞了兩顆溫泉蛋往回走,飽脹麻木。 室外陰風大作,吹得樹枝求救般地狂撲騰,仿佛世界末日了般。她踩著綿軟紅毯向客房盡頭走去。 每一腳,窒息感和無力感都加了倍。 破山中賊易,破心中賊難。 她站在門口遲遲未動,反復將之前的三個問題咀嚼,卻發現答案不過是建立在海市蜃樓一樣的信任上。 如果她信,則有 ,不信,則無。 可惜,她不過是久旱的沙漠,見著美好的縹緲失了焦,鴕鳥一樣自欺欺人。 她毫無意外地信了。她分不清是情欲沖昏頭還是傻子活該一次次被男人騙,矛盾得無以復加。 直到手機響,直到門打開,直到看到他若無其事的模樣,鹿妍的不知所措化成胸中一把火,熊熊燃起。 憑什么每次都是她焦慮如火燒螞蟻,他自得其樂地享受她的身體和她的壓抑。 室內亮如白晝,暖如春日。 你有什么要問的你問吧。 鹿妍一進門熊煦便覺得她有些不對,只當她生理期無精打采。此刻她嘴角掛著笑,可說出的話語氣甚是冰涼,比電視里念游泳賽事規則的播報員還要公式化。 不要吧,我比較有游戲精神,她深吸一口氣,將浴袍帶子緊了緊爬上了松軟潔白的鴨絨被,綻開一個甜笑,開口道:我先來好了,我騙了你,我第一次邊緣不是跟張意致。 熊煦嗤笑一聲,一側嘴角勾起頓在半邊俊臉,玩味十足。半晌他點點頭,加入了她這個游戲,煙圈我一直都會吐。 浪費了一個機會!這個混蛋! 鹿妍是抱著決斗心態同他開始這成人幼稚游戲的,卻在他開口道出他謊言的瞬間氣絕過去。這算什么謊言,兩人都心知肚明!他在裝蒜! 熊煦看著她小嘴氣得直抖,甚是可愛,傾身以吸力含住,嘬了她一嘴周的口水。她手背一橫,發狠地用力用浴袍袖蹭去了口水,我來!我不喜歡后入! 他喜歡后入,喜歡扶著她的腰打樁。 熊煦鯁住,見鹿妍露出得意的表情,又傾身嘬了她一口,好,你不喜歡下次就不后入。 該你了。她盯著他。對于以后什么姿勢,她現在一點都沒想法。她清楚的知道,以后有沒有機會都不一定了。 熊煦想了一會,身子漸漸松下,靠在了軟枕上,那晚我應該是騙了你。 鹿妍吊起一口氣,淚激涌而上,又在他開口說完后斂了回去。 他說:聽她說要結婚,不是沒有波瀾的。算不上難過,但也壓了口氣。沒了聯系好多年,即便分手后斷續有性關系,但伴侶感情早就不在,但說起要結婚還是涌上了點說不來的情緒。 鹿妍沉默了會。她想到她聽說蘇晚和張意致要結婚的時候也是緩了一會才開始難過,人的情緒不如自己想的那樣激憤或是靈敏。 她接受他說的這個謊言,至少算一個情感正常男人的自我剖白。 她仰起頭看了會吊燈,思索了會對策,我暫時想不出來。她一把將浴袍脫了,伴隨著動作,玲瓏身段露出,一對兒白兔上下抖了抖,光滑肌膚平坦腰腹大喇喇地敞開在光下。 熊煦喉結上下滾動,我接下來的,說了你不能氣。 鹿妍好笑,你說。你說了我才知道我氣不氣。 去X市那次......就是想那幾天都和你做的。他直白地道出,目光直勾勾地盯著她,等她面上表情變化。 鹿妍不動聲色,了然地點點頭。這個畜生她就沒對他產生過帶姑娘只為單純游山玩水的指望。 你。他見她沒生氣,揚揚下巴,讓她繼續。 本來覺得挺沒意思的游戲,居然讓人心潮澎湃,他想著她要是說不出來,該如何? 他吞咽了一下,面前活色生香的場景讓人小腹一縮再縮。 鹿妍挑釁地挑了挑眉,雙手托住胸把玩似的顛了顛,見他胸廓起伏兩回欲要起身 ,她趕忙退到床尾,我想到了!你問過的舒服嗎,我其實好多次都騙你的。這個能不能算幾次嗎? 熊煦騰地直起身,又好氣又好笑,你說真的? 嗯。鹿妍點頭。 熊煦只覺得一股火往頭頂冒,眼前的她近乎全裸,雙腿交疊,坦著美好不遮不掩,可他那點子旖旎心思霎時消失殆盡,他閉眼沉了好幾口氣,再睜開目光中的不爽消去了些,他說:幾次? 我說幾次能換你幾個謊言嗎? 行。幾次! 鹿妍想都沒想,伸出手,纖白的手指張開小扇形,比了個3。 熊煦冷笑一聲。 我來告訴你哪三次,鹿妍坐起身子欲要詳道,卻聽他帶著點惱意,不必了。 那我要聽你那三個。 沒有了。他沒了心思,一時間喪失了說話的欲望,瞬間脫下了浴袍。 其實氣氛很好,鹿妍可以不必打破,回到游戲開始的僵局。 可她不甘心,她要的只是坦誠罷了,就算是只是做也要坦誠,就算是沒有未來也明明白白。 有些事她不問,因為她知上限和下限,可有些事她問了他答了,她就是當了真。 那我來問。她淡笑伸手按住他脫內褲的手,我很有游戲精神的,三個就是三個。 熊煦盤坐到她跟前,同她面對面,眼神對眼神,悠哉道:問! 那天樓道里,那三個問題是不是有謊言?(詳見第十七章) 熊煦一愣,樓道?他目光垂下,似是思索,秒針劃過三四圈的功夫,他點點頭,但他沒立刻抬眼,下顎左右扯了扯,才又同她對視。 鹿妍扯開嘴角,假裝無事地繼續問,第二個問題騙我了是嗎? 是。 為什么騙我? 落地窗傳來啪嗒啪嗒的拍打聲,雨珠打在窗上,一滴兩滴漸漸密集,風吹樹搖,動亂不止。 屋內的氣氛同室外冰火兩重天。寒涼刺骨,心火灼人。 想做。 鹿妍懂了,三個問題,真真假假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是為了下半身欲求而撒謊的人。 她鼻尖溢出冷笑,目光淬了冰,我問完了。 熊煦捧起她的臉,你的重點不應該是第一個問題是不是真的嗎?溫暖的手配合平靜的目光,看得出,他絲毫沒為謊言心虛。 鹿妍的忍耐瞬間被人戳破,再也承受不住,眼淚刷地流了下來,滑進他的手心。她咬著唇抑住哭意,卻在克制里呼吸越發粗重,委屈把閘門打開,淚水泄洪。 熊煦嘆氣,拇指給她揩淚,哭什么呢? 我沒有要問,她抖著唇,一喘一喘地堅持說,我很有游戲精神,說三個,就三個。 其實我...... 我說了!就三個!不要再說了!她眼球因流淚充血,蹙眉紅眼的模樣著實讓人心疼,熊煦將她摟進懷里,輕撫她劇烈起伏的背,好,不說了。 鹿妍一把推開他,胸前再次顛起,她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裸著,雙手護在胸前流著淚找遮掩物。熊煦將自己的浴袍罩在她身上。 浴袍脫下沒多久,還殘存著微弱的他的體溫。 再蓋在她身上,好像殘喘的他最后施舍的溫柔。 我好討厭別人騙我。她低低抑哭腔,不死心要討伐,即便別人似乎沒有必要同她一五一十的坦白。 我知道。 知道?那你為什么騙我? 下意識。 渣男! 我是。 你們一家都是渣男!張意致是!熊煦是!她真是蠢死了才在一條河上扎營!她想到是自己外貌協會,都想把自己戳瞎。 鹿妍走到門口作勢要拿東西走人,熊煦叉腰看著她動作,想了想望了眼窗外,拉住她,外面在下雨。 她抬起猩紅的雙眼,苦笑說:我眼睛也在下雨。我心也在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