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霧重重
迷霧重重
他人已經走了,現在總可以出來了吧?楚璇拇指摩挲著手鐲,眼睛卻瞥向多寶格,慢悠悠道。 戚明月腳步有些急,待見得楚璇,便出聲告退,聲音里帶著絲小心翼翼,那......那我這便回房了,明日詩會別遲到。 楚璇只盯著她眼睛,無言。 戚明月移開視線,匆匆離去。 她該怎么解釋?說是表哥事先吩咐的?可表哥為何會猜想她與楚璇會在一處?表哥對她們之間關系的了解若是被楚璇知道了,她或許會推測出這門親事的始末。 她賭不起。無論是為二人情義考慮,還是別的什么。 解釋,萬萬不能。不解釋,雖說好友或許會不滿,但總歸不是什么大事兒。兩權相害取其輕,眼下也只得如此了。 這廂楚璇提起手腕,繼續觀察手鐲,良久,卻沒看出什么。但不知為何,她有種奇妙的感知這鐲子,有問題。 但一時半會兒定是無法取得突破的,畢竟皇家給的東西,怎會被人輕易知道有何妙處呢? 她的視線重又落在書案。 提筆寫就簡單的兩行字,而后用鎮紙旁的小刀裁下,將之塞進從袖中取出的小小竹筒中。她行至一處隱秘的暗窗,將窗打開,拿出聯絡用的竹哨,哨聲竟與尋常鳥鳴無二。瞬息之間,一只灰鴿出現在窗前。楚璇將竹筒系在灰鴿腿上,目送它飛遠,而后將暗窗復原為墻壁。 丫鬟婆子們重被喚進聽風樓。 燭火在楚璇眼中搖曳,良久,她方才入眠。 定瀾城。 伸手接住灰鴿,楚越擰眉,眼中隱隱透出些煩躁。他并沒有立刻取下竹筒,反倒轉向影衛頭子旁人眼中常常侍立在側,與楚越形影不離的小廝,問道:還沒找到? 影衛頷首,嚴陣以待:是屬下無能。 罷了,無城主命令,安插的人也不好在城中大肆搜尋,怪不到你們頭上。 所以,要如何回信? 那兔崽子現下已然無影無蹤,雖說jiejie不強求那兔崽子的去留,但jiejie顯然對那面首有些許特別。 更何況,原本一切順利,若要說的話,是他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思量半晌,他寫下回信。 楚璇展開字條,見上書一行:安然脫身,不知蹤影。 她以手支頤,瞳仁悠悠轉過一圈,這是......假死成功,奔向自由了?那定是利用了楚越的影衛脫身方才安然無恙,至于不知蹤影,應當是到達星河閣之后的事。思至此處,她停下了推測??倸w他不想和自己再有關聯,那自己也不必對他上心了。 聚散終有時。不過她唇角泛起微笑,這一次誰也不能從她手中將想要守護的東西奪走。 此間事了,她如釋重負。 該露面了。她想。若她一直抱恙不出席文會,約定好做交際工具卻玩忽職守,下次想出定瀾城就不那么容易了。 文暉堂。 什么風把楚家大小姐吹來了?我還道此行怕是無緣得見大小姐了。也是,與大小姐同臺競技,我等恐是不夠格。 楚璇微微瞇了下眼,看向出頭鳥。那世家子不躲不避,直直迎向她視線。 這人是誰?仿佛沒見過。不過,這人算個什么東西? 她開口:我不過偶感風寒,莫不是有人以為我發熱燒壞了腦子?我恍惚記得文會的宗旨是以文會友。這是你們戚家從哪兒找來充數的,事先沒教過規矩么。堂堂戚家,竟也沒叮囑過充數的至少別亂咬人? 楚少主慎言。哦,原來這明知她不再是少主,想以此提醒她收斂的是戚家那位看不慣她囂張做派的儒學衛道士。文化人還真是陰陽怪氣得不動聲色。 戚二伯父以后可要協助你家少主好好把關哪。之乎者也我們都懂,可要是自己選的人不好好教導,等到鬧出殿前失儀之類的笑話,就悔之晚矣。 你!戚二爺氣得吹胡子瞪眼,戚明月眼神示意下人將他帶離。 楚璇知這是戳到他的痛處了。 這戚二爺滿嘴仁義道德,自己卻是個貪生怕死之輩。因著兄長提攜做了禮部員外郎,常常跟著言官彈劾圣上便罷了,竟在不清楚言官彈劾始末的情況下,當著圣上的面,怒斥圣上色令智昏。天可憐見,圣上不過是因難以入眠,半月里叫了幾次教坊司的正經歌女唱曲。 皇上本不欲與他計較。戚家家主提醒尚未出口,他一時昏了頭,為求得個好名聲以死相逼,威脅圣上若是不承認自己犯下的錯誤,便當場撞死在朝堂。 圣上氣急之下說出:不如叫朕的御前侍衛幫你一把,早登極樂。不等旁人求情,他竟尿了褲子。他這番殿前失儀,戚家家主也保不了他,為使他日后不拖累家族,也給他留了面子,戚家家主上疏圣上,將他原先的被貶變成了告老還鄉。 楚家女放浪形骸之外,不受禮節所拘,頗有名士之風,孤欲做主替表妹將這位公子請出文暉堂,各位以為如何? 他一發話,自然是無人有異議。于是那出頭鳥便狼狽地被請出去了。 楚璇心下疑惑。前幾日她抱恙,陸元嘉也沒喪心病狂到要求她帶病遵循原定的游玩計劃,因此二人并未再見。她雖知曉東宮一定會出席戚家的詩會,但和他的交情寥寥,他怎么會摻和進來?總不會是對未婚妻憐香惜玉吧。 不過這樣也好。 多謝殿下謬贊。她行禮后向他頷首道謝,陸元嘉亦笑瞇瞇地回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