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她說她要搞電影
一 她說她要搞電影
應老師。祝逸推開書房的門趿拉著拖鞋走進來。 以應昭的經驗:喊老公的祝逸是正常的,喊應昭的祝逸是正經的,喊愛稱的祝逸是常見的,喊應老師的祝逸是捉摸不透的。 應昭放下書,抬眸對上那雙天生含笑的眼睛,頓覺事有古怪,面色依舊平靜: 直說。 新項目又沒批下來,拿咱倆工資往里貼,都不夠做一組實驗吧。 嗯。 不如我們搞搞專業相關的電影作品? 應昭回以一個冷靜的蹙眉。 蹙眉代表一種抗拒,應昭對祝逸的抗拒往往以縱容收尾。祝逸懂得,因此那雙狡黠的笑眼半瞇了起來,一如三年多前與應昭初見的模樣。 2070年,往回推,哦,正是2067年。 那一年,和二十幾年、五十幾年前沒多少分別。如果非要找些特別,與應昭的專業相關,是計算機技術空前興盛;與祝逸的專業相關,是A國性開放程度有所提高有所提高,指性開放成了個能上臺面的詞,而社科二所性學研究組,迎來了第一位女性組員。 那是普通的一天,現在回想起來,應昭甚至記不得那天是晴是雨。 應昭受邀在研究所隔壁的A大授課人工智能前沿技術選修,每周三節。 A大選修課均設在固定的晚間時段,保證學生選夠學分,又讓他們無法為了拉高平均分選修太多。與應昭同時段授課的老師紛紛調侃:青年才俊,年輕有為啊,他一開課,我們這半個教室都坐不滿嘍! 但2067年是不同的,原本要加座的教室空了近一半,應昭倒沒失落,只是常年沉靜的臉上難得多了點好奇。 第一節上課前,前排的女學生們笑嘻嘻和他攀談:應老師,別難過呀。A大到底男生多,都看美女老師去了。叫祝什么?記不得,好羨慕她的身材。應昭雖天生冷面謹言,但內心的豐富溢于治學的熱情、待人的靈活,不難發現。因此學生們并不怕他,什么話都敢抖落。 教什么,很先鋒?應昭聽不清臺下嘰嘰喳喳,只想著學生們好奇心重,那門課恐怕是什么新興技術。 這下孩子們安靜下來,你瞅我我瞅你,全憋成紅臉,好半天才有男聲喊了句:先,可先了瘋也瘋得很。 這下全班都大笑起來,應昭有些納悶,看眼表到點了,立刻維持秩序,開講。 一節課里,好多學生偷偷翻著手機竊笑,不時又紅了臉。等到課間,一半人沖出去上廁所,四分之三沒回來。 應昭在鈴聲里關了教室門,面上浮現一個近似于無的淡笑,用一貫干凈深沉的嗓音說:點名。 同學們的急性腹痛立刻好了,應昭以眼神停住最后一個跑回來的女同學,問:那門課在哪間教室? 應昭一下課就往那間教室走,他的好奇心不比學生少。女老師延堂了,可教室里熱情不減反增,隔著后門都能聽見自由討論的聲音,他趁亂推門而入。 沒有座位。 他像溢出的數據在秩序外搖擺。應昭來不及反思自己為何如此莽撞,關于這天剩余的全部記憶都像泡了酒,想想就發昏,他撤身回走,臺上卻響起兩聲擊掌。 好,討論得差不多了,請兩位同學上臺講講,先請那明艷的女人遙遙一指,半瞇笑眼,這位同學吧,剛下課還要來聽個尾巴。求知若渴,值得鼓勵。 她看不出來他也是教師嗎?看得出來吧?應昭穩住步子,邊向前走邊瞥幻燈片,屏幕上的文字在視野里搖搖晃晃: 性教育通識課 運用本節課所學及你的專業知識,嘗試討論: 如何證明一個強jian案的受害者并非自愿? 現在,應昭想起來了,那大概是一個雨天,因為他又聞到了,自遠而近地、她身上潮濕的體香。那淡雅的鳶尾花,只在雨天格外熱烈,只在月夜格外神秘。 現在,祝逸輕輕撐住書桌,俯望進應昭的眼睛: zuoai嗎? 我,做了很多準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