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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焱一直在等,他膽小怕事,一直擔心大哥會突然回家,中間閻錚有打電話回來,他撒謊說,四哥睡了。 直到陳閻回到家,他的心才終于放下。 大哥回來了嗎? 沒。 他見陳閻站在門口,靜靜的看著外面久久未動,忍不住問,四哥,你沒事吧。 陳閻的臉色實在不好。 他笑了笑,我沒事,有點累。 你和別人打架了? 陳閻點頭。 我看到了微微姐和一個男人。閻焱想說又止住,當時閻錚不許他下車,他遠遠看到齊思微和另一個男人從警局出來。 那是她的未婚夫。 閻焱驚愕的看著他,四哥,你和他,和他打架? 我去睡一會,晚飯別叫我。閻焱說完轉身向樓梯走去。 脫了外套,被紗布緊緊包裹的傷處有些許血色透出來,他躺下很快睡著,一覺醒來口干舌燥,已經是午夜,吃了止疼藥,他下樓,樓下燈火明亮,閻錚靠坐在沙發上。 終究是躲不過去。、 你被人下藥了?,閻錚問。 閻錚看他坐在對面,面色平靜卻不置可否 你染上這個東西因為周燦? 不是,哥,和他無關。 這么辛苦的戒掉,為什么還要再碰? 他又沉默不語。 他沒再碰,既然閻錚這么問,說了他可能也不會信。 那晚你要齊思微的電話為了這個? 她是我的主治醫生,我只信她。 閻錚搖頭,小四,你騙得過別人,騙不過哥哥,周燦手下隨便找一兩個漂亮的冰妹不是難事,那時你需要是女人,不是醫生。 他沒回應,閻錚說的部分是事實。 你們是不同世界的人,你沒機會的,你年紀還小,我工作太忙,有時候疏于照顧你。 我不走,哥。他抬起頭,干脆的說。 果然是個聰明的孩子,閻錚想,卻也覺得深深無力。 早上你不該去找她的,這一整天的鬧劇,都是你的任性,我沒法再留你,我怕再多一天,你會出事。 別送我走,哥。他低低重復,帶著懇求 下午你們又去了警局,已經驚動了她未婚夫的父母,馬寧的mama是市檢察院的檢察長,就算婚事告吹,馬寧也不會放過你。 小四,你不是個沖動的孩子,為什么這么不理智? 為什么?陳閻自問,那天他打電話給齊思微的初衷,不是為了傷害她的,她穿過半城過來,他煎熬的等著每一分鐘,直到徹底失去理智。 他不舍得傷害她,雖然結果證明他的話毫無信用。 為什么每一次,他和她,總是在最不堪的時刻遭遇。 他總是犯錯,什么也做不好,他的存在對于她來說,是個什么? 包括父母,他存在的意義何在? 不是被期待的出生,也沒有被期待的成長。 所有一切,都是自己而已。 她剛搬到這個社區一周。 黃昏時候剛剛燃起壁爐里的火,就聽到外面汽車啟動加速調轉車頭的聲音,汽車轟鳴聲在這個一向安靜的富人社區是很罕見的,她抬頭看了一眼。 隔窗看到一個男孩奔跑在車尾,摔倒在地里。 人的雙腳再怎么用力奔跑也追不上汽車,他慢慢的爬起來。 她轉身給丈夫烤披薩。 披薩出爐后,放到餐桌上,丈夫遲遲未歸,她站在門廊下張望,發現他還站在那里。 那孩子已經在雪地里站了這么久。 今天室外溫度是零下七度,他穿的衣服看起來很單薄。 她走過去問,你好,你怎么不回家? 他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這是一個在移民中排第一的高檔社區,大部分是黃皮膚的移民,她想這個孩子是不是聽不懂英語呢? 她看到隔壁的房子燈火通明,以為孩子和家人賭氣,她本來不想多管閑事,猶豫了下還是上前敲門,沒有人應,隔窗看室內空無一人,她扭了下門,門被鎖著。 她說要報警,他才開口說話,這小孩能聽懂她的話。 他猶豫許久才跟著她回家,他穿著一身睡衣,腳上還穿著露腳趾的拖鞋。 給他倒了杯熱水,他捧著杯子,低聲說謝謝你,太太。 你是韓日還是華裔? 她的父親是澳洲人,母親是中國人,雖然在加拿大出生和長大,但她會說簡單的漢語。 知道他是華裔,她用漢語和他交談,問起他父母的情況。 他閉口不言。 許多年后她才知道,他是一個早熟而聰明的小孩,他如果隨意吐露點什么,足以讓他的父母坐牢。 她的丈夫那晚加班,她和他分食披薩,他吃東西的樣子可以看出,是個很有教養的孩子,夜深時候,她丈夫回來再次去鄰居家,發現還沒有人回來。 那晚他睡在她家壁爐前的沙發上。 第二天中午看到隔壁車道上停著車,她去敲門。 一個高大的男人開門,她講明來意,那男人皺著眉說自己兒子正在樓上睡覺。 他不耐煩的正要關門,才發現兒子站在女鄰居身后。 那是她和陳駿第一次見面,那個男人立刻誠懇的道歉和表示謝意。 那時候的Eddy大概9歲吧。 他內向而羞澀,有次她出門打算去超市購物,突然看見停在自家車道上的汽車擋風玻璃上放著幾枝花朵碩大的大麗花。 她家院里只種了秋水仙,隔壁花園里粉紅色的大麗花正盛放。 她拿起那束用報紙粗糙包裹的花,向他揮手。 他正在院子里練習滑板,聽她叫他的名字,羞紅著臉點了下頭,就背過身去。